我磕磕绊绊地把奉先的话复述了一遍,月饼皱着眉一言不发,接过手机查看奉先发过来的照片。
桌子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喻示着任务线索的书本,和我们出发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奇怪的是,许多书本的线索图案消失了。
“会不会是奉先做了手脚?”我开始怀疑是否对奉先太信任了。人不能联想,一旦针对某个人有了想法,各种负面的念头越来越多,最终导致彻底怀疑。我就是这种状态,想得越多,越觉得李奉先有很多疑点。
“奉先要是有别的想法,早就有动作了,还会等到现在?”月饼放大了手机图片,“书本蒙了一层灰尘,散落均匀,没有指印,不会是有人动了手脚。”
“书本敞开接触空气造成氧化,颜色褪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有些任务图依然保留着,所以不会是氧化造成的图案褪色。”月饼摸摸鼻子,沉默片刻,“我倒觉得有可能是某种神秘力量对任务进行了筛选,保留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有些不理解月饼这句话的意思,且不说“神秘力量”这个概念玄之又玄,何况这些任务又不是一桌子酒菜,还要挑肥拣瘦,专门对着好吃的下筷子?
“自从接受‘异徒行者’这个任务,我一直思考几个问题。”月饼推开窗户,遥望着北斗星方向,“为什么是选择咱们执行任务?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个问题好像有了解释,我始终有种‘这根本不是真正原因’的困惑。另外,老馆长、韩立、明博、万莫、李文杰忍了这么多年,却在这个时候爆发式的急切完成任务?你还记得么?他们都说过同样一句话,‘时间不多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其实月饼这几个问题我也想过,始终琢磨不出答案,索性懒得去想。人生么,走一步是一步,何必纠结走过的坑坑洼洼,喜气洋洋地继续往前走就行了。
如今月饼这么一说,我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我和月饼都看到了死兆星,是否那几个人也是因为看到死兆星,知道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所以急切地寻找终极任务,以此延续生命?如此一想,以前很多不明白的问题好像有了答案。
然而,这个答案更让我觉得恐怖!反过来想,这些人都看到了预示死亡的死兆星,无论怎么抗衡宿命,终究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也就是说,我和月饼也会……
“那股神秘力量也察觉到这一点,选出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让咱们执行。类似于玩游戏的NPC,只需要完成主线任务,不用理会副线任务,这样才能把有限的时间用来探寻终极任务。”月饼伸了个懒腰,“南瓜,你也看到了死兆星对么?”
我没有在意月饼关于终极任务和游戏NPC的比喻,耳边不停重复着“死兆星”三个字:“你……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死兆星?”
月饼指着眼睛,嘴角扬着笑:“看到死兆星,左眼白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出现一条血丝。”
我打开手机自拍,若隐若现的血丝贯穿瞳孔,像是一根红绳深深勒进眼球,渗出一溜血痕。
“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月饼扬扬眉毛,挎上背包,“那股神秘力量似乎没有恶意,倒像是暗中帮助咱们摆脱死兆星的诅咒。”
我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愈发觉得那股神秘力量和“我们”有关,甚至有可能就是“我们”。在那一瞬间,我有种很玄妙的虚幻感,满天星辰仿佛虚化成圆脸、黄衫两个老人,是我和月饼年老的模样,正坐在图书馆,认真地画着任务线索……
“许多星星其实早已毁灭,我们看到的只是几亿年前它发出的光芒,就像图书馆那些任务喻示。”月饼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不管那股神秘力量是谁,不管死兆星的诅咒是否应验。南瓜,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很想跟着月饼激情澎湃,可是那颗天杀的死兆星就在脑门上面烁烁生辉,要多别扭就多别扭,哪还有心情热血人生?
“唉!南少侠的心思比老娘们儿都难懂。”月饼紧紧背包,径自出了门,“我去老杂货店采购桃木。等我半小时,出发回古城,你开车。”
“我又不是老司机,凭什么是我开车,困得眼都睁不开了。”我收拾着零碎东西,“刚回来就要走,二半夜的就不能睡一觉再出发?”
“你要真有心思睡觉我也不反对,”门外传来月饼的声音,“南少侠,一定要加油啊!”
“一定!”我回答得有气无力。
两个小时后,去往古城的高速公路,房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我和月饼满脸堆笑,见到呼啸而来的车辆就连蹦带跳大呼小叫,然后目送车辆呼啸而过。
“世道变了,人心坏了。”我靠着轮胎盘腿坐下抽着烟,“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学习雷锋好榜样’么?”
月饼抢过烟抽了一口:“跟你说了加油,你加哪儿去了?耳朵呢?”
“我他妈的以为你让我加油努力完成任务。”我又点了根烟闷闷地抽着,“下次有事儿能把主谓宾都用上么?你丫语意不详怪我没长耳朵?”
“别以为是个作家就可以咬文嚼字,上大学的时候也没见你多认识几个大字,”月饼斜着眼瞥我,“回回考试都是‘六十分万岁,多一份犯罪’的学渣属性。”
“你丫哪回考试不是抄我的?”
“我是为了把有限的精力放到无限的经历中,哪有空儿啃书本?再说那次考毛概,我抄你的还抄了个62分。如果没记错,南少侠考了59分吧?”
“毛概老师觉得我比他帅,故意整我。”
“你快拉倒吧,你的颜值去演个恐怖片不用化妆!”
“月无华,枉我出生入死陪你这么多年,还能愉快历险不?”
“呵呵……”
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