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要传达给你们的有关和平的信息只有一个,
那就是彼此相爱,如同上主爱你们一样。
耶稣为我们带来一个好消息,
让我们知道上主爱我们,祂希望我们彼此相爱。
当死亡的时刻到来、
当我们再次回归上主,我们将听到祂说:
来吧,拥抱这个为你们准备的王国。
因为我饿了,你们给我吃;
我赤身露体,你们给我穿;
我病了,你们看顾我。
任何事你们既做在最小的那个身上,
就是做在我身上了。
--德兰姆姆的演讲词
心存谦卑:世界上获奖最多的人
德兰姆姆之所以成为20世纪获奖最多的人,或最多的人之一(据不完全统计,她一生大概获过80多项荣誉和奖励),其根本的原因,仍然是上主的照管。上主不仅藉着奖杯和奖牌给她光荣,也藉着奖金给她富有--使她有足够的实力为穷人服务,这一点,也正符合德兰姆姆的运算逻辑:分什么东西给人,什么东西就越来越多,
虽然姆姆个人对获奖并不感兴趣,但是当她走上领奖台时,她代表的就已经不再是她自己,而是世界上的所有穷人,以及那些被称作穷人都奢侈的人。她深知自己的责任是为穷人服务,因此,如果这些荣誉和奖金有助于帮助穷人和鼓励人们行更多的善,那么,她愿意接受。她不止一次地说:我只是穷人的手臂,我代表世界上所有的穷人来领奖。那么,我们就来看看她代表这个世界上的穷人领过哪些奖项吧。
1962年9月,她获得印度总统颁发的Padmashree奖。
1971年1月,教宗保罗六世授予她“教宗若望23世和平奖”。这是仁爱类奖项中的最高奖,姆姆是获此奖项的第一位女性。保罗六世在颁奖仪式上说:“又一次在教会的历史和进步的社会中实现了基督的福音……并照亮了圣希来内(早期基督教的一个教父)的名言:上主的荣耀,就是积极生活着的人类。”国务代理白利内主教也指出这次颁奖的意义:“正义是和平的基础,但还应与仁爱偕行。”
而德兰姆姆在参加这个有整个外交使团和1 5个枢机主教出席的颁奖典礼时,竟然是坐着公共电车进入梵蒂冈的,同年9月,她获得波士顿美国公教发展联合会颁发的“善心的撒玛利亚人奖”。同年1 0月,她获得“肯尼迪国际奖”。
1972年11月,德兰姆姆获得“尼赫鲁国际谅解奖”。当时的印度总统西里吉利在颁奖仪式上说:“德兰修女是基督爱的象征,在为她颁奖的同时,我们也歌颂对神圣生命的敬爱以及对物质的弃绝这个印度的伟大传统。”
事实上,在姆姆获得这个奖项之前,印度人早已把她看成是一位民族女英雄,而成千上万虔敬的印度教徒甚至视她为“天神的女儿”。
1973年4月,她获得英国菲利普亲王颁发的“谭宝顿宗教促进奖”。
在颁奖典礼上,菲利普亲王说:“常一个奖项都是为了鼓励竞争而设立的,但有资格获得一个宗教奖项的,恰恰应该是那些不热衷于争夺它的人,我无法想象,有人会为了获得一个奖项而敦促自己行宗教上的善。况且,即便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公正无私的评审团,就一定能够肯定一个人比另一个人更好地实践着上主的工作吗?”说到这里,亲王话锋一转“事实上,是德兰修女使这个奖项有了存在的理由,所以,我们今天应该恭喜的,不是德兰修女,而是谭宝顿先生和评审团,因为德兰修女愿意接受这个奖。”特别令人玩味的是:这个奖项的评审团由10个人组成,其中有6个基督教徒,只有一个是天主教徒。
1974年,她获得美国俄亥俄“慈母与导师奖”。这个奖项创立于1963年,专门奖励为社会服务的妇女。
同年,美国方济各第三会授予她“和平奖”。
1975年10月,新成立的联合国农业与供养组织授予她“施维策尔国际奖”,以表彰她在帮助世界的贫穷与饥饿方面所作出的卓越贡献。这是一个新设立的奖项,德兰姆姆是第一个获奖者。
1976年,她获得表彰爱德精神的“Poverelle Medal奖”。
1977年,她获得以发展宗教为宗旨的“开普敦基金奖”。
同年,菲律宾总统授予她“麦格赛赛国际谅解奖”,并推崇她是亚洲最值得尊敬的妇女。
1979年8月,德兰姆姆获得罗马“Balzan Price奖。”这个奖项是以捍卫人道、和平、友爱为宗旨的。授奖委员会赞扬她“以卓绝的精神,在印度和世界其他国家,为救助饥饿者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为受苦的人类付出了不知疲倦的操劳”。
同年,她又获得美国公教大学主保奖。
同年12月10日,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德兰姆姆获得了被称为人类至高荣誉的“诺贝尔和平奖”。评奖委员会认为,她成功地弥合了富国与穷国之间的鸿沟,以尊重人类尊严的观念在两者之间建起了一座桥梁,为克服世界的穷困做出了卓绝的贡献。
此后,姆姆获得的奖项还有:印度最高文职官员奖“宝石奖”,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勋位奖”,美国总统“自由奖”,美国艾森豪威尔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和平教育奖”。她的祖国阿尔巴尼亚甚至设立了一个“德兰修女奖”,以奖励那些从事慈善事业和实施人道王义的杰出人士。
另外,姆姆还被授予许多荣誉头衔:1971年10月,获美国华盛顿大学人文学荣誉博士;1975年11月,获加拿大沙勿略大学法律学荣誉博士;1977年6月,获剑桥大学神学荣誉博士;1979年1月,获印度巴拉特大学荣誉博士;1983年3月,获香港大学荣誉博士;]994年11月,获台湾静宜大学荣誉博工,1996年10月,当时的美国总统克林顿赠送给她一份特别的礼物,即特批她为美国荣誉公民。到1996年为止,只有5名外国人获得过这份赠礼。
面对这许许多多的荣誉,德兰姆姆的回答是:“不是我重要,而是这项工作重要。”姆姆还说:“我们全都是基督手中的器具,努力做一点点小事就会离开。”姆姆的谦逊不是出于礼节,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知。这种深厚的谦卑特别值得我们好好领会。在姆姆看来,认识自己,也就意味着认识上主。因而这种对自我的认知能够帮助我们心存谦卑。
在(神曲,炼狱篇)里,睿智的但丁让那些骄傲的灵魂背负着将
他们的身体压向地面的巨石行走--象征着神让他们在这种痛苦中学习谦卑,同时也象征骄傲本身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人如果乐于谦卑,反而能够获得心灵的自由与轻松。
德兰姆姆虽然获得了丰厚的荣誉,显赫的名声,世界各地有无数的人敬仰她,把她看成“活圣人”--有世界“史库”之称的美国(时代)周刊,就曾以一篇题为“活在我们中间的圣者”的文章报道过她。但她仍然和从前一样默默地工作着,她作为一个修女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她认为,既然她选择了贫穷和服侍穷人,那么,无论外界看待她的眼光如何变化,她都要忠于她的选择。
那么,作为圣者的德兰姆姆是怎样度过一天的呢?
早上4点半,姆姆起床,先做默想和晨祷,6点钟参加清晨弥撒,然后做杂务--有时是打扫院子,有时是清理厕所。7点半吃早点,8点钟开始服务工作--有时去麻风病院照顾病人;有时去安息之家服侍和安慰垂死者;或者去弃婴之家照料孩子;或者去贫民区帮助穷人;或者到医院、学校去查看,每一天她都会去不同的处所服务。对她而言,只要是对人有帮助的事,就没有一件是卑下的。
中午,年饭后休息半小时。
下午,参加一小时的集体祈祷,然后读<圣经>,或其他神修著作,接下来处理修会里的杂务。有时候修会里来了很多客人,人们急切地等着见她。她没有会客室,就站在教堂外的走廊里和客人说话。
晚上,晚饭后半小时做杂务,然后参加集体敬拜圣体的仪式,最后以集体晚祷结束一天。夜里10点钟,修女们就寝之后,她还必须在那间只有一桌一椅的斗室里继续工作--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件等着她处理,她必须持续工作到深夜。
时间对德兰姆姆来说是极其宝贵的,以至于吃饭都被她认为是对时间的一种浪费。她甚至付诸行动把一日三餐减为一日一餐,致使教宗亲自出面干涉,她才不得不放弃。
我们还是来分享两个小故事吧。
1980年6月,有一个仰慕德兰姆姆的西班牙青年,经过长途航行来到了印度。但修女们告诉他姆姆刚刚去了孟买,于是青年马不停蹄地赶往孟买。等他到达孟买时,孟买的修女又跟他说姆姆已经启程去马德里了。青年立刻买了一张机票飞往马德里。等他回到马德里时,又听说姆姆去了来嘉奈。然而青年拜见姆姆的渴望是那么强烈,他一分钟也没有耽搁,又紧跟着来到了来嘉奈。
还好。这一次他总算没有白跑,一个修女告诉他,姆姆正在后院工作,于是青年欣喜若狂地往后院走去。因为激动,还有些紧张,他的心跳明显加快。但是,当这个崇拜姆姆的青年走进修会的后院时,他看到了什么呢?他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太婆,正在手把手地教几个小修女晾晒衣服,她把绳子拉长,绷直、固定,再把衣服一件一件晾上去。她对小修女们说:如果不把绳子固定在一个适当的地方和适当的高度,房屋的阴影就会妨碍衣服晒干。
青年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原来修女所说的工作竟然就是晾衣服。
事后,这个青年对他的朋友说:“真是令人惊异,一个诺贝尔和平奖的获得者,一个圣人,居然在晾衣服。”
而在加尔各答,人们甚至常常看到这个享有盛名的老修女,坐在货车车厢高如山包的面粉袋上左摇右晃。许多人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如此奔波劳碌。但姆姆说,如果不押送,这些送给穷人的面粉,就有可能被偷走许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并不觉得这就是辛苦,或劳碌,她也不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因为她正好可以利用那段时间来祈祷和默想。
仁爱传教会在全世界127个国家中开设了六百多座分院,德兰姆姆必须经常前往各个分院巡视。四千多个修女,个个她都认识,而且不论到哪个分院,也不论工作有多忙、旅途有多劳顿,她都要抽出几小时去亲自照顾病人。虽然这是修会的制度,但身为会母,她完全可以对自己宽松一些。但她从不。她说她就像一个流浪者,从这一件工作流浪到那一件,直到死。
在德兰姆姆看来,祈祷付诸行动即是爱,爱付诸行动即是服务,因此没有服务的爱是没有意义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只有在一种实质性的服务中,才谈得上与穷人一起分享上主的大馈赠。
耶稣曾说:“假如有人赤身露体,且忍饥挨饿,如果你告诉他们,叫他们平安回去,吃得饱饱的和穿得暖暖的,却没有具体帮助他们的话,那又有什么用呢?”耶稣的爱徒若望也说:“我们爱,不可只用言语,也不可只在嘴里说说罢了,而要以行动和事实证明。”也因此,德兰姆姆一再强调“爱的果实是服务”,这个服务就是:“我们既不说,也不讲,只是做。”
印度前总理甘地夫人曾写道:“她按照这样一条真理去度日:祈祷就是虔敬,祈祷就是服务,而服务就是她的身心所向,是她的宗教,是她的救赎。”
有一回,德兰姆姆去参加一个世界性的反饥饿大会,在会场外,她看见一位老人饿倒在路边,她就立刻带着这个老人回到了修会,连会场都没进。事后姆姆说:“抢救一个饥饿的老人,比参加一个反饥饿大会更加重要。”
忘记自我,你便找到自我
1979年的12月,在德兰姆姆前往挪威领奖的前夕,美国记者哈普又来到了加尔各答的尼尔玛·利德。从他第一次采访姆姆到现在,时光已经流逝了二十五年,他们--他和姆姆,都老了。
这时候的尼尔玛·利德,已经发展得相当完善,有了一百多个基本床位,左边是男子病房,右边是女子病房--咸行成列的病床上铺盖着洁净的蓝色被罩。中间是医疗中心和盥洗室,后边是厨房和殓房,屋顶是流浪儿童的学校和修女们的寝室,当年用来收容病人的小推车,已被现代化的救护车所替代。救护车一到,修女和修士们便立即为病人安排床位、清洗、进食,然后登记宗教信仰--以便在他们死后施以相应的宗教丧礼。其实多数被送到尼尔玛,利德的人都是印度教徒,所以,如果有的人进来时便已不能言语,那么,修女们就会以印度教的礼节来安葬他们。
哈普一进门就说:“嬤嬷,我是专门来跟您道贺的,我不能前往挪威参加颁奖典礼了。”
姆姆回答说:“我只是个工具,哈普先生,我只是代表穷人领这个奖。”
哈普笑道:“是呀,一个在几十个国家服务的国际工具。”
姆姆走过去拉住哈普的手,热情地说:“我们欢迎你的加入,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也有兄弟,你可以以宣教士的身份参加我们的工作。”
哈普笑着回答道“不,嬤嬤,我太老了。我看过太多的悲惨和苦难,之后来到这里,认识了您。我很崇敬您,但我……”说到这里,哈普突然收敛起笑容:“嬤嬷,甘地的传人怎么了?来这里之前,我经过甘地的纪念碑,看到它被士兵和铁丝网包围着。一个和平主义者的纪念碑,现在却要靠枪支来保护,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像甘地这样的人,都无法改变人民,那么……”
哈普还未说完,姆姆就打断了他。姆姆说:”别说了,哈普先生,我知道你心中的疑虑是什么,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姆姆说着拉过哈普,把一个身穿白大褂正在忙碌的医生指给他看:“小时候,他生长在一个麻风病家庭里,幸好我们及时发现他,又治好了他。你知道吗?我们就是用你捐的那笔钱买了一辆医疗车,那辆车改变了许多人的一生。”
这句话使哈普受到触动,但他什么也没说,他摘下眼镜不停地擦拭,很显然,他是在借这个动作掩饰内心的激动。姆姆关切地问他“你怎么了?”
哈普没有回答姆姆,而是问:“嬤嬤,您这一生,究竟希望成就什么呢?“
姆姆棕色的眼睛里立即呈现一种深刻的忧伤,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更多,更多。”
哈普说:“但是,难道您不明白?您所爱的穷人,是这个社会病态的结果,对症下药,是不是比光医治病症更有效呢?”
姆姆说:”总得要有人照料穷人啊。”
哈普说:“但这正是问题的症结之所在呀,我无意冒犯那个至高的荣誉,但我还是要说:诺贝尔奖只不过是平息一下世界的良心而已,因为有您这样的人在爱护穷人,我们才会感伤流泪,但是当演讲过去之后,大家很快就会重新回到麻木不仁的生活里。”
姆姆久久地看着哈普,说:“或许,你的工作可以激发人们来改变这个现状。”
哈普回答道:“但是您不能继续把穷人神化--‘基督在世上的化身’,他们不是基督,您把他们假装成圣人,有什么用?”
姆姆说:“我们亏欠穷人太多了,你用的是西方的思维和思想,你对穷人的期望太高了。”
哈普说:“不,嬤嬤,是您的期望太高了,您期望无尽的宽恕,您怎能忘了暴力,忘了腐败,您怎么会不愤怒?”
姆姆立即回答道:“不,你错了,哈普先生,我也会愤怒,不仅如此,我常常生气。当我看到弃婴,我很生气;当我看到一个孩子生活在恶劣的环境里,我很生气;当我看到年轻的女孩在战争中被强暴,被虐待,我很生气,但是我必须宽恕,否则我怎么继续工作?我可以宽恕,但我并不接受。”
哈普摘下帽子,拿在手里,他说:“嬤嬤,我不明白,我想我永远无法了解。”
尔后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姆姆说:“哈普先生,在你走之前,可否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哈普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姆姆会要他做什么。姆姆把哈普带到一个重病的老人跟前,请他给老人喂饭。哈普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饭碗,在老人身边蹲了下来。他拿起饭勺,舀了一勺饭送到老人嘴里。但是他很笨拙,不是喂得太少,就是喂得太多,以致很多饭粒落在老人的脖子里,可想而知,像哈普这样一个在世界各地奔走的一线记者,恐怕一辈子都没有这样面对面地亲手照顾过一个人,也就是说,一辈子都没有借着这种微小的服侍,向一个人表达过心意。而这,恰恰是爱与服务的真义。
这时老人突然举起一只手,跟哈普说起话来。哈普感到很尴尬,以为老人在责怪他,就赶紧说:“对不起。”但老人还是不停地说。哈普不懂孟加拉语,不知道老人在说些什么。于是他喊来苏妮塔。抱歉,请你告诉我,他在说什么?”
苏妮塔蹲下来靠近老人嘴边,细心地听了一会儿,就转过头来对哈普说:“他在祝福你。”
哈普吃惊极了,他说:“他在祝福我?”
苏妮塔回答道:“是呀,他在祝福你。”
哈普说:“但是,我仅用口袋里的零用钱,就可以帮他买很多很多的食物了。”
苏妮塔笑了,她笑得非常明媚。她说:“但你买不到他的祝福。”
天很快就黑了,对哈普来说,这是极其重要的一天。他以为自己永远做不到的事。今天却做到了。这条自我的巨大沟壑,一直横亘在他面前,但今天他终于跨过去了。哈普走到窄长的窗户前,他想抽一支烟,但点了两次都没点燃--他的手在发抖。想起姆姆从前说过的一句话:忘记自我,你便找到自我,他觉得自己突然有了一种全新的领悟。
这时,德兰姆姆走了过来。哈普对她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做不到,但是一旦跨出了这一步,就完全不同了。”
姆姆笑着点点头,说:“是呀,如果我不从街上救回第一个人,我也就不会救回数以万计的人了。爱得从一个人开始啊。”说完,她拍了拍哈普的手背,就走了。望着姆姆苍老而佝偻的背影,哈普再一次被姆姆稳如泰山的信念所震动,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哲学。
有一个43岁的美容师也在尼尔玛·利德经历了跟哈普一样的人生转变。这个叫斐妮的美容师写道:我平生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那真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可怖经验--身为一个美容师,我已习惯了一切都是美好而整洁的。一个修女要我给一个老妇洗澡,我觉得胃口是完全不可能的。我呆立在那儿,但她仍旧叫我,于是我哭了。我说我做不到。她就说:“好吧,跟我来。”她扶起那个只剩骨头架子的女人往浴室里走去。房中昏暗,而我痛苦异常。但就在那一瞬间,房子里却突然亮了起来--一分钟前我还认为自己不行,而下一刻我却了解到我其实也可以胜任。我猛然领悟到:无论什么人,其实都可以是耶稣,不只是那位满身疮疤的老妇,而是整个世界都是耶稣的身体,结果我在那儿工作了6个月。现在,当有人对我说他们已经老得定型再无改变的可能时,我就说:“抱歉,我无法同意,我可是在48岁时彻底改变我的生命的。”
诺贝尔和平奖:至高的荣誉 。其实,当德兰姆姆知道要授予她诺贝尔和平奖的时候,她并没有心花怒放,相反,她的心里充满了犹豫和矛盾。因为她一直牢记着耶稣的教导:“当你用右手行善时,不要让你的左手知道右手所做的。”姆姆选择终生为穷人服务,只是为了向世人见证上主的大爱,并不是为了博取世俗的荣耀。真正的基督徒,无论付出什么,都是为了互相成为另一个基督,而不是别的。但是姆姆质朴直爽的天性,注定了她不会做作,不会假装,或者故作姿态,哗众取宠。因此,最后,她还是决定去领这个奖--代表穷人去领这个在世人看来至高无上的荣誉。
颁奖的前两天,也就是1979年12月8日,姆姆乘飞机来到了挪威的奥斯陆。当姆姆提着一个简单的手提包从出境室里走出来时,和平奖评奖委员会委员长萨涅斯先生赶紧迎了上去,他握着姆姆的手,说:“我代表诺贝尔和平奖评奖委员会欢迎您,德兰修女,国王殿下问候您,并且期望与您在典礼宴会上见面。“
姆姆仍旧穿着那件朴素的白色粗布纱丽,只不过在外面加了一件黑色的棉质外套,脚上仍然穿着一双半旧凉鞋。听到萨涅斯先生说到宴会,姆姆立刻问道:“宴会?什么宴会?”
萨涅斯先生回答道:“是的,我们为此特别举行的典礼宴会,就在10号晚上。”
姆姆竟然说:“请把宴会取消吧。”
萨涅斯先生非常吃惊,诺贝尔奖自1901年设立以来,这是第一
次有人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不解地问:“取消?为什么?”
姆姆诚挚地回答道:“是的,请取消这个宴会,请把这笔餐费捐给加尔各答的穷人,好吗?”
萨涅斯先生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回答说:“好吧,修女。”
奥斯陆的夜晚非常寒冷,并且下着小雪,但仍有很多人举着火把前来迎接这位伟大的修女,其中还有好多孩子。
姆姆一边把双手举在头上行合掌礼,一边以她经典的微笑跟大家打招呼,还时不时地伸出手去抚摸孩子们。那个盛大晚宴的花费,大概是7000美金,这顿花费7000美金的豪华国宴只能供1 35人享用,但如果把这笔钱交给仁爱传教修女会,修女们就可以让1.5万印度穷人饱餐一天。
姆姆的行为很快就通过新闻媒体传到了世界各地。在她的影响下,颁奖仪式一结束,挪威的邻国瑞典立即发起全国性的捐助活动,一次募集的款项就达到了40多万瑞币。
这是姆姆完全没有料到的。而我们,是不是因此对姆姆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上主自会照管”,终于有了一些比较切近的领会呢?爱是一颗奇妙的种子,它一旦被种进合适的土壤里,就不仅会生长出真和善、美德和高尚的心灵,还会生长出更丰盛更充盈的爱。德兰姆姆就是一颗这样的种子,而且仅仅依靠这颗种子,她的身后就涌现出了成千上万的追随者。
至于那笔19万美金的和平奖奖金,姆姆也全部交给了修会,修会用这笔钱为印度的麻风病人设立了一个防治基金。姆姆连一美分都没有留给自己。不仅如此,她甚至卖掉了那枚在世人看来无比珍贵的金质奖章,所得的钱也是如数用在了穷人身上。
1979年12月10日,颁奖典礼终于到了,这一天,奥斯陆的天气非常晴朗,德兰姆姆脱下了黑色的外套,仍旧穿着那件代表贫穷的印度平民妇女的服装,神态安详步履从容地走上了那个令全世界瞩目的领奖台--也有人说她棕色的眼睛里泪光闪闪然后她代表穷人发表了一个简朴的获奖感言。但这个简朴的感言,因其饱含的爱与感谢,而深深地感动了全世界。
让我们一起来分享其中的一小段吧:
“这项荣誉,我个人不配领受。我以天主的荣耀接受此奖,同时代表世界上所有饥寒交迫、流落街头和伤残疾病的人们,以及那些被忽略未被关怀的人们,我以他们的名义来领奖。和平奖使得贫富之间相互了解。今天我在这里强调关爱穷人,因为穷人同样也是上主亲手所造并被祂关爱的子民。因此,如果我们背弃穷人,就等于是背弃基督;如果我们伤害穷人,就等于是伤害基督。我们的穷人是伟大, 的,他们需要我们的尊重,也需要我们的爱与重视。
“请记住,上主赐给我们的礼物,就是要我们相互关爱。我们都可以用上主的礼物做我们能做到的事情。让我们为了基督施予他人爱心吧,让我们像祂爱我们一样相互爱戴吧。”
1979年的诺贝尔和平奖,是在包括美国前总统卡特在内的56位候选人中评选出来的--20年后,即2002年,卡特也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德兰姆姆的获奖表明:和平不是只有一种,政治也并非谋求和平的惟一手段,就像姆姆自己说过的,她也是一个革命者,但她革命的方式革命的成分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爱。
1980年6月的一天,德兰姆姆和卡特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西班牙的马德里,然后在那里对公众发表了演讲。卡特讲的是欧洲的一体化,美国在西班牙的投资安方的安全问题。而德兰姆姆讲的是:穷人的地位,彼此的关爱,以及她一贯的主题--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