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府同样一片喜庆,从未有过的喜庆。上到主人,下到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无他,少爷终于把他和陛下的婚期敲定了!半年!半年之后就是大婚的日子!
最高兴的是燕海平,他戏也不看了,麻将也不打了,兴奋地在府中走来走去。
一会儿去给列祖列宗上香,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一会儿躲回书房里,抱着亡妻的画像又笑又哭,像个疯子。一会儿又找来同样笑不拢嘴的吴伯,商议着大婚的诸多事宜。
这简直要比他被封候还要激动!
不由得他不激动啊!
当姬红雪从公主变成女帝,儿媳妇变成君父,燕海平就知道要糟糕。果然,这婚事被耽搁了下来,还是无期限的那种!
想退又不能退,甚至都不能纳妾。
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燕家九代单传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他是夜夜辗转反侧,生怕死后无脸见列祖列宗。
他都不知道有多后悔,早知道当场就不应该答应先王的赐婚!要不然,他现在已经可以牵着小孙子的手在后花园撒泼了!
为此,他是愁白了所剩不多的黑发。每次到宗祠上香都得认错谢罪,自己肃然就是燕家的罪人啊!
就在昨天,臭小子回来告诉他:婚期定了,还要等半年。
幸福来得太突然!燕海平没差点含笑九泉!
好不容易缓过来,从昨天到今天,整整一天,他就一直没平静过。
吴伯也很激动,脸上每条皱眉都在笑。他从小看着燕苏长大,看着燕苏从懵懂无知到扬名天下。但他并不是很高兴,反而日渐担忧,生怕哪一天出了什么意外。
少爷可还没有成家立室啊!燕家还没有后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没了啊!
现在好了,少爷马上就要成亲。他能够亲眼见证,死而无憾了。
两个同样激动的老头每隔一会就会凑在一起,讨论种种大婚事宜。单单一个灯笼是要圆的还是椭圆的,他们就可以讨论上一个时辰!
李楚娘和纳兰婉清也很激动,还有蠢蠢欲动。燕苏和女帝成婚之后,她们就可以正式过门了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
当然,她们还需要一个确凿的说法。于是,她们缠上了躺在后花园嗮太阳的燕苏。
“公子,你何时娶奴家过门呀?”
燕苏一脸莫名其妙:“你现在不是在燕家吗?”
“哎呀,公子你讨厌!”
相比李楚娘的委婉,纳兰婉清向来直接:“将军,你什么时候和我洞房呀?”
“等我和陛下成婚后,马上就洞房!或者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和陛下一起上!本少爷一挑三,没在怕!”
李楚娘娇嗔:“公子,你好不害羞!奴家可不敢和陛下争宠,怕被打死呢!”
纳兰婉清挺胸抬头:“将军,我是没意见。不过我怕陛下自卑,怒羞成怒啊!”
燕苏竖起大拇指:“你大,你最大!”
宁饭饭对此却有些顾虑。
她忍不住问:“老师,你和陛下成婚之后,是住在王宫还是燕府呀?”
要是住在王宫,自己以后不是不能随时见到老师了吗?想到这,她就难过得想哭。
燕苏理所当然道:“当然还住燕府啊!老师才不会去当她的后宫佳丽呢!”
“真的吗?”
“真的。”
宁饭饭顿时眉开眼笑,忧虑尽去。这样一切都没变,这样就很好。
燕海平连忙跑了过来:“臭小子,你不住王宫,陛下也不可能住燕府,那你们怎么给我生大胖孙子?”
吴伯劝道:“少爷,要不你在王宫住一阵子,再回燕府住一阵子?”
燕苏摇头:“打死都不干!本少爷堂堂燕家军主帅,怎么可以被豢养在后宫呢?传出去,不是被天下人笑掉大牙吗?”
“放心吧,我会经常去找陛下深入交流的,保证给燕家生个大胖小子。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燕海平无奈道:“那也行吧。”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对吴伯道:“老吴,臭小子不上门,陛下也不进门,这婚事前无古人啊!根本没有前例,这可要怎么搞?”
吴伯也懵了:“侯爷,俺也不知道啊!”
两人都望向了燕苏。
燕苏随口道:“既然没有前例,那你们就和礼部那边商量出一个前例来呗。”
燕海平点头:“不错!我马上找薛礼老儿去!不对,薛礼老儿被干掉了!臭小子,这新任礼部尚书是谁呀?”
燕苏摊手:“不知道,陛下还在考虑中。要不老头子你来当?这样你就可以一手包办这场婚事了。”
燕海平连连摇头:“放着摸摸麻将、看看戏的大好人生不过去当什么鸟尚书?老子脑子又没毛病!何况你老子就这点文化水平,不是给陛下添麻烦么?”
“老头子还挺有自知之明嘛。”
“臭小子少说风凉话!你倒是让陛下快点选出个礼部尚书来啊!”
燕苏无奈道:“老头子你急啥,这还有漫长的半年呢!”
燕海平骂道:“无知的臭小子,这可是婚姻大事啊!三聘六礼,缺一不可。只剩半年,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燕苏望向李楚娘和纳兰婉清:“紧迫吗?”
两人低头:“紧迫!”
“好吧。老头子别担心,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再过两天就是金銮议事,女帝必定要在这之前决定人选。
“有什么消息,你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行了行了。”
“少爷!”燕青走了进来:“外面有个叫周立的老头求见,自称国子监祭酒。”
“哦,送礼了吗?”
“送了一本破诗集,说是诗圣真迹,价值万金。”
燕苏心思一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请他到偏厅相见。”
周立,大周国子监祭酒。
他本是一名文章大家,在士林中享有清名。经科考入仕之后,在国子监中做了一名博士。战战兢兢几十年,硬是熬到了国子监祭酒。
这国子监乃是礼部兼管的一个部门,和九寺一样,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部门。有多没存在感呢?太祖那会儿,国子监和九寺少卿都是正三品,现在已经通通跌落到正四品了。
有六部在,基本就没他们什么事。
国子监原本的定位是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但有礼部在,哪里还需要它管理教育?
所以只剩下一个最高学府的名头,可能够成为国子监学生的都是七品以上官员的儿子,通常都是挂名,很少会来学习,人家自己家里就有名师。
整个国子监根本就是名不副实,他这个祭酒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