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兵变

云中城,云州的首府。

云州自古就是战乱之地,虽然比不得南方三州富裕,但一座云中城建得并不比三州的首府逊色。

这是一座雄伟的大城,高达十几米,长达几十公里,就像矗立在云州苍茫大地上的一座高山。

如果说原阳城是抵御北方敌人的最前线,那么云中城就是大本营。

它肩负着拱卫帝都的重责,是大周最重要的北方要塞。在它建成后的一百多年间,从来没有被攻陷过。

但是,这个记录被打破了!

它现在,已经被占领。

占领它的自然不会是被灭族了的蛮胡,而是云州人自己。具体来说,是三万北军。更准确来说,是三万已经成为乱军的北军!

草原之战后,北军只剩下两万人,当时燕苏便下令招募三万人,补足北军的五万之数。

但后来女帝不肯认账,觉得蛮胡已除,没必要再招募三万人浪费粮食,这三万人就成了燕苏的“私军”。

秦蜀之战打响,十万宋军在秦国的怂恿下进攻山海关,女帝把北军明面上仅有的两万人调去山海关,云中城外就只剩下这三万北军。

统领这三万北军的是奋威将军王牧,名字听着威风,其实只是个从四品的杂号将军。

王牧是燕家军的第三代,是在桐香县出生的第二批人。燕家军的第二代、第三代通常也被称作燕家老兵,因为言传身教下,他们比较完整地继承了第一代的荣誉和经验。

学成之后,他被安排在北军,从一名小卒做起。当初燕海平北上,在原阳城对抗赤利钦时,他已是燕海平手下的五名偏将军之一。

从军数十年,王牧的才能和治军的经验是有的。不过,他这个人的性格比较耿直。说得不好听一些,就是比较古板,不会变通。

之前有燕万里作为统领,他为副统领,这还没什么。燕万里带着两万北军进往山海城之后,只剩下他一人统领三万大军。

他也没有多想,只是按照燕家军的练兵之法训练着三万北军。

这就出问题了!

燕家军的练兵之法可是出了名的严苛,或者干脆说是变态,他本身又没有足够的威望可以压得住三万骄傲的云州子弟兵,再加上眼下云州,乃至于大周都没有战争威胁……

便开始有人抱怨训练量太大了,没有必要。

王牧二话不说,把这些人当众就是一顿鞭打。

其中有一名大队长,名为何光,在士卒中颇有威望。他怨恨王牧不给他面子,便和其他不满王牧的人开始了密谋。

趁着王牧熟睡,他们潜入了王牧的大营,杀害了王牧。

出了气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气之下,做出了何等惊天骇地之事。密谋杀害上官,这可是造反的重罪啊!

一不做二不休,他们干脆反了。

他们对其他将士说之所以杀了王牧,是因为他残暴无道,鞭打士卒,是为了拯救大伙于水深火热中。

这些被王牧折磨得很惨的士卒都听信了他们的鬼话,在何光的带领下占领下近在咫尺的云中城。

当他们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造反后,已经无法回头了。

桐香县就在云中城隔壁,得知消息的陆柏第一时间带着一万燕家铁骑将云中城包围了起来。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能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把云中城包围起来,不走漏任何消息;第二,马上向少爷禀告,等候少爷的下一步指示。

他没有想到的是,信鸽才刚刚放飞了小半日,燕苏就带着秦霜儿、燕青和一众亲卫杀到了。

“少爷,你怎么来得这么快?”陆柏又惊又喜。

燕苏把自己半路遇上逃难的百姓的事说了一遍。

“陆叔,具体怎么回事?”

陆柏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最后,他咬牙切齿道:

“这群王八蛋,竟然敢杀害老王,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望着城墙上一脸畏惧地望着自己一行人的士卒,燕苏面沉似水。

杨复忍不住道:“少爷,下令吧,我们这就把云中城打下来!让这三万菜鸟看看什么是当世第一强军,免得他们不知好歹!”

燕苏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是一场战争吗?”

杨复疑惑:“少爷,这不是战争是什么?”

其他人也是一脸不解。

燕苏手中马鞭指着墙头: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恨不得缩进墙垛中去,哪有半分斗志?他们所谓的造反,只是一时冲动罢了。要不是有何光这些明知必死的人压着他们,他们早就开门投降了。”

“就算如此,只要本少爷上前喊一嗓子。你们信不信,这城门马上就会打开!何光等人都会被五花大绑送到本少爷面前。”

燕青笑道:“这些人真是怂!”

燕苏解释:“他们不是怂!他们是找不到战斗的理由,这里是云州,他们都是云州子弟,我们也是云州子弟,哪有自家人互相残杀的道理?”

听了燕苏的话,杨复、杜飞和刘壮都一脸泄气。

燕青撇嘴道:“少爷,那你还是赶快上前喊一嗓子,结束这场闹剧吧。”

燕苏严峻道:“这虽然不是一场战争,却是一场政治斗争!一场关系到云州和北军的政治斗争!”

杨复赶紧投降:“少爷,你别跟我们说什么政治。我们这些人只会打仗,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其他人连连点头。

燕苏恨铁不成钢:“只会打仗的将领永远成不了统帅,你们不懂不要紧,但不能不学,更不能连脑子都不动!你们这样,以后怎么独当一面?”

陆柏拱手:“少爷教训的是!”

“少爷,我们知错了。”其他人连忙认错。

燕苏点头,解释道:“随着难民逃向帝都,这件事瞒不住,马上就会天下皆知!到时候朝廷会有两个问题,第一,这数万乱军从哪里来?第二,他们为何要叛乱?”

燕苏指着秦霜儿:“秦将军,你来回答!”

秦霜儿想也不想:“是你私下招募的三万北军,因为不满训练太严苛而杀害上官叛乱。”

燕苏望向其他人:“各位,动动你们的脑筋,如果这样上报朝廷,你们觉得朝廷会有什么反应?”

陆柏:“首先少爷就会背上一个打造私军,意图谋反的罪名!”

燕苏满意道:“没错,就是这样。”

燕青急道:“少爷,那我们该怎么办?”

燕苏笑道:“政治嘛,不过是上位者为达目的而作的秀。眼下我们控制了云中城,便有了作秀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