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开业五天的时候,燕苏开始派发号码牌。
这一号嘛,自然是属于女帝,不管她到时候来不来。二号和三号分别给了两位与国同休的老国公,四到九号给了六部尚书,十号给了镇北将军王猛。
近些日,皇帝陛下的一首《绿蚁》已经传遍天下,连带着这绿蚁酒也成了传说之物。
据说皇帝陛下在宴请两位老国公的时候拿出了一壶绿蚁酒,两位老国公喝过之后纷纷表示这是他们这辈子喝过最好的酒,喝过此酒之后,其他酒都是马尿。
两位老国公当场嚎啕大哭,说以后要是喝不到此酒该怎么活下去。皇帝陛下安慰两位老国公说:“别急,燕氏大酒楼有售!”
这更是让所有人都心痒难耐。这燕氏大酒楼开业在即,他们都很想去尝一尝这绿蚁酒。但很多人都自持身份,要他们和一群小民挤在一起排队,这有失身份的事情打死他们都不会做。
现在有了这号码牌,不用排队就能直接进场,而且能够进入包厢中用餐。这顿时让他们感觉有了面子,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就算下刀子也得去!
距离开业还有三天的时候,燕苏却带着燕青直奔帝都最大的风月场所潮阳江。
“少爷,你终于正常了!”燕青感动道。
想想这些日子,少爷又是种菜,又是做饭,又是酿酒,就没干一件“正经”事啊!这让燕青忧心忡忡,差点茶饭不思。
“少爷,你放心,今个儿谁敢跟你抢姑娘,我打断他三条腿!”燕青拍着胸口道。
燕苏翻了个白眼,作为主子,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纠正一下燕青这扭曲的人格。嗯,给他找个婆娘好了,用温柔乡来调和他的暴力倾向。
“燕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想不想找个婆娘呀?”燕苏问。
“不要,婆娘只会影响俺出拳的速度!”燕青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不找婆娘,你不怕你爹半夜来掐你脖子?”
“啊!”燕青捂着脖子,一脸害怕。说来可笑,这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
眼看有戏,燕苏继续劝说:“我看府里的艳儿就不错,长得小家碧玉,淳朴善良。”
“不行不行,”燕青摇头,“艳儿屁股太小,不好生养。那腰儿细得跟杨柳一样,经不起俺折腾。手脚也太细嫩,不适合干活!”
这货的口味挺重啊!
“我懂了,”燕苏点头,“交给我吧,保证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婆娘!”
潮阳江畔,夜幕降临,一轮新月淡泊地挂在天边。点点灯火在河中飘荡,那是一艘艘大大小小泛游河上的画舫,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这潮阳江的画舫,有卖艺亦卖身的,有卖艺不卖身的,还有只提供饮食的,刚从潮阳江中打捞上来的鲈鱼,简单用姜葱清蒸之后便是无上的美味,百吃不厌。
曾经的燕苏作为潮阳江的常客,他一露脸,立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燕公子,好久不见!船上新来了几位姑娘,就等着燕公子好生疼爱呢!”
“小侯爷,快来呀。奴家想死你了,奴家新学了几个姿势,等着小侯爷来指点哩。”
“冤家啊!终于把你盼来了,我和柳儿妹妹这就沐浴更衣,你也一起来吧?再多叫几个姐妹也可以。”
这么奔放的吗?燕苏差点鼻血长流。可惜他今天不是为此而来。
“燕青,上!”
燕青站了出来,双手叉腰,凶神恶煞道:“一群庸脂俗粉,想占我家少爷的便宜,也不自己照照镜子,都给我滚!对了,上次那个老鸨呢?叫她来伺候我!”
燕苏:“……”
大小画舫骂骂咧咧划走。
燕苏继续等待。与他一样在江畔等待的还有好些人,有前呼后拥的大家族少爷公子,也有了然一身的落魄书生。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小侯爷吗?许久不见,我还以为小侯爷真的改行去种菜了呢?”
一个穿得骚里骚气的公子哥带着一群骚包走向了燕苏,说到最后都大笑不止。
燕青当即站了出来,把拳头捏得嘎嘣响。一群公子哥下意识地后退,大喊道:“燕青,你别冲动!你敢再打我们,我们,我们就报官!”
燕苏拦住了燕青,现在的侯府穷得响叮当,可没有钱陪医药费。
“我道是谁,原来是魏老狗的儿子!你爹是老狗,你就是小狗了吧?”
“燕苏,你胆敢侮辱我爹?”
“怎么是侮辱呢?这是我们打赌的结果,不信你回家问问你爹!”
魏进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他知道这件事。
“燕苏,你该不是冲着潮阳夜曲而来的吧?”一个小跟班岔开话题问。
“正是。”燕苏答。
“笑死我了!”一群公子哥哈哈大笑起来。
“燕苏能作诗,母猪能上树!”有人喊道。
众人再次大笑。
燕苏无动于衷,跟一群傻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不知何时开始,潮阳江上多了一艘神奇的画舫。这艘画舫的主人谈得一手好琴,被当代乐评大家称之为“潮阳夜曲”。据说凡是听过潮阳夜曲的人,余音绕耳三日,三日之内不知肉味。
种种神奇的说法让这潮阳夜曲名声大震,无数人想要聆听仙乐。但这艘画舫只会在月初新月升起的那几日出现,且会给出一个主题,让众人以此赋诗一首,独占鳌头者方可上船聆听潮阳夜曲。
如此文雅的规矩更是把潮阳夜曲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天下的文人士子无不以能够聆听潮阳夜曲为荣。
“来了来了!”有人惊呼。
一艘精致的二层画舫缓缓靠近河畔,在距离河岸几米的地方停下。一个面容姣好的侍女走出船头,对众人盈盈一拜,娇声道:
“我家主人说了,感谢各位公子厚爱,不胜惶恐。今个儿还是以这江水、渔火,客船为题赋诗吧,我家主人翘首以待。”
众人纷纷上前吟出自己或临时发挥、或早有准备的诗词。可画舫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赋诗者只能垂头丧气地退下。
“诸位,我上了,”魏进低声道,“我这首诗可是花了一万两银子,定能打动画舫主人!”
说罢,他轻蔑地撇了燕苏一眼。
“诗名《江上渔者》,”魏进摇着折扇缓缓道:“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好诗!”众人纷纷喝彩,一群跟班更是把手掌都拍烂了。
魏进得意极了,感觉自己这一万两银子花得值得。他用鼻孔看着燕苏,“哼”了一声。
燕苏也大感意外,这背后作诗之人不但有文采,还知民间疾苦,很难得嘛。
画舫中的主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侍女侧耳倾听了一会,开口道:“我家主人说了,这位公子文采翩翩,更晓得渔夫的艰苦,令人敬佩。在场可还有诗篇?没有的话就以这首《江上渔者》为最佳。”
自以为稳操胜券的魏进脸上笑开了花,今晚过后,他必将名声大噪,他都已经想好怎样装逼了。
“慢着!”一声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