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多闻说是,这对于五人来说,想必也是有压力的,毕竟要是五人有一人输,就全都输了。
楚继善也没有多说什么了,接下来林多闻回到府上,见五人还没有睡,还在打谱,于是告诉五人这件事。
出乎林多闻预料的是,五人倒是信心十足,认为这一次五个人下对面一个人,绝对有胜算,若是他们有任何一人输了,就证明他们五人都不是秀策对手。
林多闻见他们信心十足,对着五人说:“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好好准备一番吧。”
第二天,林多闻再次被召见,圣人正在和二皇子下棋,林多闻自然不敢出声,这一局棋下了半个时辰,最后以二皇子输了一目结束。
圣人看着棋盘说:“宣埈呀宣埈,朕和手谈三十多局,你每次都负朕一子。”
“这手谈,谁敢胜过圣人你。”
“难道和局都不成吗?”
“圣人你难道愿意和局吗?”
圣人听到这话,看着二皇子说:“朕非如同你们想的那样,步步争胜,朕希望你能够明白谦退自守之道,胜也好,败也罢。”
“圣人的话,儿臣是能明白,却做不到,儿臣弱冠之年,所求无非胜负二字,若是圣人要儿臣明白清虚无为,岂不是让儿臣为难。”
二皇子不卑不亢地说着,在一旁的雅妃摇头说:“宣埈,你说的什么话,圣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无须如此,宣埈的性子就是如此,朕倒是为了他娶了一个好名字。”
圣人说到这里,对着林多闻说:“事情有眉目了吗?”
林多闻将五人的事情和圣人说了之后,圣人看着二皇子说:“这不,定北侯就给朕下了一局和棋。”
圣人对着林多闻说:“这棋局就设在仁寿殿里面,宣埈,你去看看这五位未来的国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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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说了一声唯,圣人就让他们下去了。
二皇子和林多闻一起离开这里,在路上,二皇子和林多闻说着事情,二皇子和蔼可亲,没有什么架子,让林多闻轻松很多。
到了后院之中,二皇子看到五人正在下棋,于是对着他们说:“今天就让我来会会这五位国手吧。”
林多闻介绍了二皇子的身份,五人连忙跪在地上,向二皇子行礼。
“起来吧,这有什么好跪的。”说完之后,林多闻让人摆好五桌棋子,二皇子站在中间,也不用猜先,自然是二皇子先下。
二皇子运子如飞,五位棋士反而磨磨蹭蹭,下一步棋要很久。
这到了中盘,开始厮杀起来,林多闻也是心情紧张。
祝积薪处于弱势,施不疑和范世民两人和二皇子难解难分,刘叔甫略占上风,只有黄时龙压制着二皇子。
黄时龙这得意起来,继续拿起了自己的扇子,这扇子准备张开,林多闻看了看黄时龙一眼,黄时龙这才明白过来,将扇子放了下来。
接下来一直收官,黄时龙以半子落败,而祝积薪和施不疑胜一子,刘叔甫胜两子,只有范世民以三劫连环,成了和棋。
五人在结束之后,向二皇子请罪。二皇子听了之后,笑着说:“你们若是不胜我,又如何能胜那秀策,我这一次测试,就是想知道,你们棋力倒是如何,如今看来,你们的五人倒是有些本事。”
二皇子说完,看着黄时龙:“黄时龙,为何你会败我半子。”
“启禀殿下,乃是小的这扇子不能张开,手足失措,因此算差了。”
听到黄时龙这么说,二皇子笑着说:“那一日,你扇子可要拿好了,到时候不要输了。”
“殿下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圣人的期待。”
二皇子点点头,说他也可以回宫禀告,但是在离开的时候,二皇子告诉他们五人,既然五人都这么下了,那么就要凑齐五种棋风,到时候才可以让秀策疲于应对。
五人点点头,二皇子说林多闻若是要棋待诏的话,尽管去棋院找就是了,棋院的任何人都要鼎力相助。
二皇子离开之后,五人松了一口气,林多闻也发现了,这当中以范世民棋力最高,黄时龙少次之。
因此第二次找来棋待诏,切磋的时候,尽量认真对付黄时龙。
下午时候,二皇子又上门来了,这一次二皇子带着五个人仆人,五个仆人都拿着托盘,上面都是两个棋盒。
二皇子让五人送到范世民面前,然后让他们打开盖子,对着他们说:“你们看看这云子。”
五人拿起来,摸了一下,这黄时龙、刘叔甫和施不疑都是平民出身,自然不懂了。但是祝积薪有一些家底,倒是接触过不少棋子,他开口说:“入手圆润,冬暖夏凉,外形古朴,内敛凝重。这是前朝永昌官窑云子。”
二皇子点点头,这时候范世民开口了:“民间有言,永昌云子甲天下,李氏官窑甲永昌,若是小的没有认错,这应该李氏祖师李德章亲手烧制的。”
范老爷整天为知府送礼,见过的宝贝不少,范世民耳濡目染,也是认得不少。
二皇子笑着说:“不错,不过我只是知道这是李德章烧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贵重之处。”
二皇子这话自然是反话,就算别人送二皇子的时候,二皇子当时不知道,后面也会查探得知,要不怎么会来送给他们。
不过二皇子若是说这个贵重,就有自夸之嫌,于是范世民开口说“当年,李德章以黑铅七十斤,紫英石三十斤,玉石二十斤为料,再加之珊瑚粉,玛瑙末,反复研制,这次指的云子十余副,这一副光是本钱就已经是百两了。”
范世民说到这里,继续说:“李德章在世的时候,已经难求,到了国朝如今,已经是一枚一金。”
听到这价格,其他四人都咋舌,尤其是刘叔甫这一年都没有一两银子的,他想自己一辈子,连半局棋子的钱都不够。
“当然这十几副棋子,有优有劣,这百如蛋清,黑如鸦青为上品。如今这五副都是上品,价格更是难以计量。”
范世民说到这里,说这么贵重的物品,他们不敢要,不过二皇子却笑着说:“所谓宝剑陪英雄,这些云子留在宫中,也只是徒增寂寞,在你们手中,才是物有所用。”
二皇子也没有在说什么,大家都知道,这是二皇子告诉他们,这一次只能胜不能败。
过了几天,玄武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答应了这一场对局。
圣人下旨,在冬月初一仁寿殿举行这一场棋局。
接下来的日子,玄武国也没有设立棋局,而五人也住到了棋院,所有棋待诏都不准将他们日常所下之棋谱外传。
因为这五人知道秀策的棋风,而秀策对于五人的本事一概不知。
林多闻心中也是忐忑,这一次下棋,胜了自己自然脸上有光,若是这输了,自己可真的要谢罪。
在林多闻等待的时候,京城之中举行了一场文会,这是参加春闱的人举办的文会。
为什么举办这一场文会,就是本来应该大家瞩目的举人,如今都被棋士给抢了风头,以往春闱之前,京城谈论的都是哪位举人独占鳌头,哪位位列三鼎甲。
但是现在京城全是议论棋士的一战,文士怎么会甘心,于是他们希望举办这个文会,让世人注意到他们。
得到消息的李昌吉也参加了,他主要是想看看天下人才,他虽然自认为,除了周水田之外,天下再人如他。
这文人文会在胭脂河的石舫里面举办的,到会的举人倒是不少,大家坐下之后,看了看对方,仔细打量起来。
参与文会的多是平民子弟,所以大家衣着差不多,就算一两个贵少爷,也没有不识趣,冒着大不韪嘲讽衣着寒酸的平民。
因此李昌吉在其中,倒是不觉有什么难堪,他看了看这些人,大多数人他看到了呆气,少数人有读书人的秀气。至于儒生的英气,李昌吉却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他未免有一些失望,这些文士都人到齐了,互相坐下之后,也不是以文会友,而是猜测这一次殿试的题目。
这与其说是猜题目,不如炫耀才学,其中一个学子说以前武皇帝时候有殿试题有一道是说虞朝经学昌明,集注十三经,颁布学官,学子长习十三经,试论这集注十三经的优缺点。
学子说到这里,款款而谈,说着十三经集注有何可以商榷的地方,众人都听着,有些不察觉的,都不知道这学子说的是什么,这懂得人,仔细一想,的确如同这学子所说。
这位学子炫耀完毕,直隶府的解元也不甘人后,说武皇帝时候还有一题,是深究《禹贡》版本之误,要考生以《正义》、《释义》、石经还要历代旧本来订正。
这就涉及到了考证功夫还有解经能力,比起光是研究集注优缺更加难。
这位解元也谈起了,若是自己在场,应该怎么做文章,这个就更深奥了,涉及到今古文,不少人都是云里雾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