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八章横渠关学

林泉点点头,对于这件事,他还是记在心里,只是如今时机还没有成熟,自己还需要忍耐。

林泉一家人用了晚膳之后,在林泉写书的时候,陈菁菁看着他笑,林泉不由询问:“菁妹,你笑什么?”

“我觉得泉哥你今天很开心,我们一家人总算起了,不对,还有乐家姐姐。”

林泉摇摇头,对陈菁菁说:“关于这件事,菁妹你还是少提吧,岳丈大人,他心中对我很不满了。”

“嘻嘻,父亲大人只是担心你不懂得收敛而已,他心中明白,按照你的官位,三妻四妾是难免的,只要泉哥,你有了新人,不要忘记旧人就好了。”

林泉还是摇着头,询问陈菁菁:“菁妹,这些事情,你真的放得开吗?”

“放得开又如何,放不开又如何,我舍不得离开你,而泉哥,你有不能只爱我一个。”陈菁菁声音有些低沉,林泉听到这话,也不愿意再说。

这过了没有多久,圣人再去找林泉,对着林泉说;“前些日子,朕和你谈了邵康节,今日,朕准备询问你,今日朕想要和你谈谈张横渠。”

林泉说了一声唯,他先谈了正蒙这本书,对于张横渠的关学,林泉了解不多,只是知道张横渠推崇民胞物与,具体还有什么,林泉也说的不是很清楚。

圣人也自然不满意,询问林泉说;“林泉,你似乎对关学似乎……”

林泉磕头说恕罪,告诉圣人,按照朱子的近思录还有《郡斋读书志》记载,张横渠一共有《西铭》《东铭》《正蒙》《易说》《理窟》《礼乐说》《论语说》《孟子说》《信闻记》《横渠孟子解》《崇文集杀》《祭礼》《文集》等。

而到了为魏成帝的时候编撰的《张子抄释》,张横渠的书只剩下《二铭》《正蒙》《理窟》《文集》,而《文集》还只有两卷。

林泉说自己家中所藏,张子抄释也非足本,只有二铭,正蒙和文集一卷。这书有残缺,自己想要了解关学,是在是有心而无力。

圣人这才释然,对着林泉说;“你改日去名山去看看,若是能找到张横渠的书籍,重新编撰一部张载集,也算对先贤有功了。”

圣人感叹说;“朕听闻,关学之盛,不下淮学,没有想到这五百年后,张横渠的学问,连林泉你这个饱学之士都已经难闻。”

林泉说关学衰败有四个愿意,一是张横渠死后,没有得力弟子传衣托。

二是淮学、安学和荆学三足鼎立,三吕等弟子按照张横渠所叮嘱,依附淮学。

三是张恒求山步步言醇道高,陈朝世风浅薄,难以承之。

四是最重要的,狄人常常巡游关内,人心惶恐,难以专研学问。

圣人听后,对着林泉说:“朱子言,横渠乃是儒门根底最纯之人,他曾继绝学,如此先贤,朕当找传人,继其绝学。”

林泉三呼万岁,心中总算明白,圣人找自己谈这些是为了什么了,圣人果然是不喜欢朱子的学问,想要把这些早就消失的理学学案给重新立起来。

林泉估计下一次,圣人差不多要自己找谈周濂溪。

接下来林泉为了挽回自己面子,谈了张横渠的一些观点,这些是从其他书知道的,儒生之间知道,但是圣人未必会知道。

首先是张横渠和韩昌黎一样,批判释老之道,不过这一次不是外在的批判,也不是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庐这种比较暴躁的批判。

张横渠是以入室操戈的办法,破除了佛教的以空为真,道教的以无为本,在理论上反驳释老的荒谬。

张横渠说了,自从释老出现后,一些儒生还没有接触到儒门门墙,就去学习释老,沉沦其中,认为这才是大道,而百姓不明白这些道理,也盲目追捧。

这都是因为释老错误的告诉他们,圣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学而知。

因此,这些人不明白圣人的心,也不去追求圣人的事迹。没有见到君子的志向,就认为不必学习他们的文章。

这样下去,人只会越来越痴笨,因此就会更加盲目信奉。

张横渠将释老横行天下的原因总结之后,就针对这一点,开始立大本,斥异学。

张横渠他以气破空,立有破无。他说释老自诩的以大道精微之理,实际上是以心为法,以空位真。

为了反驳,张横渠以易学为根基,说天地乃是一个生生不息,创进不已的大红柳,这大化流衍是经过浮沉,升降,动静相感相荡而成,

而释老不能存神知化,所以陷入了空和静,这就是不知道天地乃是造化,而非自化。

除此了批判空无之外,张横渠也提出太虚即气,破除释老的天人二本。

圣人听到这里,就有些摇头了,让林泉继续说说,林泉也知道,现在说到形而上的事情,圣人若是没有思索过,自然很听懂,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

这佛教以空为重,认为山河大地,不过是人的妄念所产生的幻象,佛教足以让人干兴趣就是生死问题,释家认为妄念造业,受生循环,堕入轮回之中。

而太虚即气就是说,生气不过气的聚散,没有所谓的生死轮回,自然也没有长生不死。

圣人听了之后,拍案而说:“若横渠先生生于昭宁之间,世宗圣德何有所亏?”

林泉听到这话,不以为然,仁皇帝佞佛,朝中大臣又不是没有阻止过,而且张横渠可不是什么勋贵,怕事想要当官都难。更不用说什么劝谏仁皇帝,让仁皇帝远离释老了。

不过林泉见圣人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有所耳闻,这位圣人和自己父亲一样,信奉仙真,如今看来,圣人还是知道分寸。

“自从浮屠道传入中原之后,千载之间,未有人能驳之,张横渠何以能立此心,驳邪说?”

圣人很好奇,张横渠是如何成为大儒的,还好这个林泉知道,林泉说“横渠先生大其心则能体天之物。”

林泉解释,这个大其心,就是合内外,一天人。民胞物与就是大其心的表现。

这民胞物与就是认为天是父亲,地是母亲,天地之间的万物,都是一家人,其中君主是嫡长子。大臣是嫡长子的家相。

那些年老的,是自己的长辈。那些幼小的,是自己的晚辈,那些鳏寡孤独废疾,都是自己的兄弟,所以要爱护他们,照顾他们。

林泉见圣人没有兴趣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个观点,基本还是人饥己饥那一套说法,只是张横渠将这其中的原因说了出来。

很多儒生只是知道仁者爱人,但是为什么要爱人,却不知道。儒家经典也很少说,而张横渠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天下人既然是一家人,那么自然要相亲相爱了。

林泉说完,圣人对着林泉说;“今日所见,横渠先生学问,有益后学,朕欲将其学传之国学,不知道何书妥当。”

“臣认为,自然是二铭,此二书,明道先生书之学校东西二厢之上。故曰二铭。东铭原名砭愚,而西铭原名《订顽》。”

圣人允许了,让人将二铭刻国子监,让诸生研习。

接下来圣人也没有为难林泉,知道林泉对于张横渠所知有限,鼓励了他一番,然后让他下去了。

林泉回到家中,又一次汗流浃背,袁丽华让林泉换了衣服之后,对林泉说;“相公,圣人又考校你学问了。”

林泉点点头,告诉袁丽华说:“圣人是准备要将五子之学再传承下去。”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或许吧。”

“夫君,你认为不是一件好事吗?”

“朱子定于一尊,天下读书人就只需要认真读朱子注便可,若是五子再起,学说纷纭,到时候只恐读书人惑于学说。到时候如同曹朝一样,困在家法师法之中,反而将经学给废了。”

林泉告诉袁丽华,自古昌盛的时代,经学定于一尊,而乱于众说。这各家学说一起,朋争便起,陈朝就是因为学说纷纭,导致朋争。

这争来争去,最后只会害国害民,因此陈朝后期,于朱子之说为主,其余诸家一概不论。魏朝陈统,虞承魏制,也是以朱子为主。

这三四百年来,朝廷没有再由朋争之祸,就是如此。

袁丽华听了之后,对着林泉说;“那么夫君,你将利弊关系告诉圣人没有?”

“此事难说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而且朱子之说,已过五百年,天下也应该换一番气象了。”

林泉觉得现在读书人死气沉沉,如同一滩死水,而且魏白云等人早就另立新说,这将陈朝诸家学说传承下去,也未必是一间坏事。

当然最主要是,圣人有心这么做,自己不可能为了博一个忠臣美名,去触怒圣人。到时候自己遭罪不说,而且于事无补。

林泉认为自己看透了圣人,这个圣人是吃软不吃硬,你好好和他说,他还是会听的。若是和他犟上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