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认出

清冷的月光,照着树枝上影影绰绰跳跃着的人影。

那个戴着铁面具的清冷身影移动速度极快,而这个速度不光是境界高就能做到的。

姬嘉树调动全身真元死死追着前面的人,在急速的移动中拼命辨认着远处的那两个身影,尤其是最前面和他和嬴抱月拉开巨大差距的黑影。

在地形复杂的山林中如履平地,不光是境界,还需要对山林的充分了解。

而这一点,那个男人简直就像是从小在山中长大一般。

这愈发加大了姬嘉树对其身份的好奇。

那副铁面具是初阶大典众人战中鬼的身份的象征,但在进入这片山林之前,姬嘉树从未被透露其他鬼的身份。

初阶大典中“鬼”这个差事吃力不讨好,世家高手也好考官也好总是能推辞就推辞,偏偏能扮好的要求又极高,他的父亲在人选挑选上宁缺毋滥,姬嘉树原本以为这次整个天目山中只有他一个。

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

这人到底是谁?

姬嘉树一开始想的是什么人居然能入他那个父亲的法眼,但跟在那个人后面追了一阵子后,他心中却只剩下一个想法。

那就是他父亲到底是从哪找来的这么熟悉山林的修行者的?

高阶修行者多为世家子,世家子大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根本不熟悉山林。

但看着在山林中熟练地穿梭的那个黑影,姬嘉树简直叹为观止。

他父亲莫不是找到了什么隐世的猎户高人了吧?

而除了最前面那个黑影,让姬嘉树叹为观止的还有一人,那就是目前他自己正前方的那个少女。

最前方的那个黑影固然厉害,但他越厉害,境界区区等阶七却能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到现在都没被他甩掉的嬴抱月,只能说更厉害。

那个少女能追上,除了惊人的毅力外,更可怕的在于她对这片山林的熟悉度,甚至比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还要高。

姬嘉树看着在追人中不时地抄近路甚至随手抓一根树藤都能飞荡着前进的少女,简直都要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那个黑影像是曾长期生活在山林,那这个少女是怎么回事?

简直像是生于山林中一般。

但不管这两人是哪一种情况,姬嘉树深吸一口气,这两人再这么追下去他倒是先要受不了了。

话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姬嘉树仔细回想,就在一刻钟前嬴抱月和归辰被北魏修行者围攻,这个鬼只是经过就吓走了其他修行者,但就是这样一个让人避之不及的存在,这个女子居然在喘了两口气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义无反顾地追了上去!

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姬嘉树满心都是疑问,而在那之前。

这个第二个出现的鬼又是什么情况?遇到修行者为什么要跑?

眼前这情景太过诡异,本来应该对鬼恐惧不已的修行者居然在追着鬼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算那个鬼此时不攻击,这行为也太过冒险。

即便不认识最前方的那个黑影,姬嘉树也本能地从那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极为危险的气息,这是一个境界极高的修行者。

一旦前方那人反扑,他身后的那个少女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即便如此,那个女子的脚步也没有停止。

而姬嘉树更明白,这个追逐也不会持续多久了。因为他身前的那个少女用行动证明,她是不会被甩掉的。

下一刻,仿佛在响应他之前的猜测,就在嬴抱月第四十七次跟上脚步之时,最前方戴着铁甲面的黑影忽然停下了脚步。

嬴抱月也停下了脚步,但姬嘉树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喜色,她反而神情认真地握住了剑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峻,仿佛准备迎接惊涛巨浪。

挑战?

下一刻,不等姬嘉树反应,他忽然瞳孔一缩。

就只是短短一瞬间,林中却赫然爆发出大量的真元!而就在感觉到这一切之时,姬嘉树忽然明白,为什么之前和这位鬼遭遇过的修行者再遇到他会如此惊恐。

这不是一般的真元,而是扑面而来的河流。

那股真元中蕴藏的只有修行者能读懂的强大,足以让所有修行者胆寒。

姬嘉树调动浑身真元相抗,却难以消除内心深处的寒意。

他心潮汹涌抬头看去,那个戴着铁面的黑影静静站在树林中央,甚至都没有拔剑。

这可真是……

但就在姬嘉树被这无名男子的强大一时吸引了注意力之时,眼角余光瞥到另一个少女的身影神色再次骤然一变!

就在连他抵御起来都很有些费力的真元风暴里,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却居然在顶着狂风骇浪而上。

那个黑影虽然是个高阶修行者,却不知为何似乎不愿意使用剑法,只用真元压制想要逼退身后那个女子。

但那个少女却一步未退。

有被风浪带起的树枝石块从嬴抱月的脸颊边擦过,看的姬嘉树心头一跳,好在最终没擦伤,但那个女子从始至终,还在不断靠近那个黑影。

嗤。

嗤。

嗤。

狂风中,嬴抱月身上的衣物被划破,隐隐有血色渗出。面孔也因真元枯竭有些苍白,姬嘉树很清楚她作为等阶七现在承受了多少的真元威压,一般修行者此时应该已经双膝跪地,但那个少女居然还能动,还能坚持往前走。

她的步子很软很不稳。

但却没有人能阻挡。

姬嘉树眼睁睁看着那个少女居然就这样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接近了那个黑影,连那个黑影似乎都难以相信。

“你……”那个人变幻了声音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下一刻嬴抱月已经到达了风暴的中心。

看着直面而来的那个少女,那副铁面具下男人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怔,可他依然没有开口。

台风眼总是风最小的地方,看着靠自己的脚走到自己面前的嬴抱月,他神情复杂,这时嬴抱月将手伸向他,将他的肩膀一推抵到一边的一棵树上。

有鲜血从她的袖筒中流出,顺着手腕一路而下,男人侧目看着她的手腕,一时没有动。

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随后另一只手伸出,碰了碰那副面具。

“果然是你,”她凝视着铁面具下那双熟悉的漆黑眸子,笑了笑唤道。

“李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