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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了。他如此想着,不由笑了起来——闻守绎,看我逮不着你的小尾巴。

虽然没能勾搭上这看似单纯实则脾气火爆的蔻蔻,但从她口中获取的信息,却也出人意料。

见气走了蔻蔻,他也不甚在意,脑中寻思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他听包厢外传来蔻蔻告状的声音:“大姐,那个登徒子实在是可恶,他一来就点名说要见你,还对我出言调戏,你一定要当心。”

“知道了。”另一个沉稳的女声制止了蔻蔻叽叽喳喳的声音。

片刻之后,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美貌少妇推门进来:“何公子,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

韶宁和一见此女,便知她心机城府和蔻蔻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当下不敢再故作轻佻,站起身一本正经地朝胭脂作了一揖:“想来,这位便是胭脂姑娘了。”

原本想跟着进来围观胭脂教训登徒子的蔻蔻,却在看到这一幕时傻了眼——登徒子哪里去了?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儒雅贵公子了?!

胭脂别有深意地看了蔻蔻一眼,见蔻蔻张着嘴巴急着要解释,心中便已明了个大概,一边不着痕迹地示意蔻蔻闭嘴,一边不疾不徐地在韶宁和对面坐了下来:“不知何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在下奉丞相大人之命,前来临水阁物色一名美貌与聪慧并重的女子,不知胭脂姑娘可有合适的人选?”

当听见他提到“丞相大人”时,站在一旁的蔻蔻便忍不住“咦”了一声。胭脂虽然没有露出太大的意外,却也微微蹙了蹙眉,露出疑惑的神色。

韶宁和不着痕迹地抬眸看了蔻蔻一眼,心知自己这个赌注算是押对了,闻守绎果然与临水阁关系匪浅。

胭脂并未立即回答他,而是抬手将韶宁和面前的茶盏续满,问道:“不知丞相大人,物色这样一名女子,是为何故?”

韶宁和摊了摊手:“胭脂姑娘,这可问倒我了,我不过是丞相大人手下一个办事的,主子未交待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又怎可多嘴询问?”

蔻蔻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不太好看了,一脸不满地咕哝道:“怎么又要物色女子了,上次不是已经挑了云絮姐姐……”

她话未说完,便被胭脂严厉制止了:“蔻蔻,你现在很闲吗,我出门前让你练习的古琴曲,你可练熟了?”

蔻蔻不明白胭脂为何突然翻脸斥责,但也不敢回嘴,红着眼圈委委屈屈地退了出去。

打发走蔻蔻之后,胭脂含笑望着韶宁和:“丞相大人命何公子代为物色女子,可有什么信物没有?”

“信物?”韶宁和这一下犯了难,这临时编造的谎言,可到哪里找信物去?

胭脂见他言辞闪烁,于是站起身道:“看来何公子是忘了跟丞相大人要信物了,这没有信物,我也不好办事。还望何公子见谅。”

说罢,不待韶宁和解释,便起身命人送客。

韶宁和不好多做纠缠,拱了拱手,便告辞出来。他一边走一边心中盘算着,此次虽然没能骗过精明的胭脂,但蔻蔻口中提及的“云絮姐姐”,却是值得一查的线索。

第一百五十七章

韶宁和刚走到门口,忽见门外走入两名妙龄女子,其中一个掩饰不住脸上的失落:“哎,白跑了一趟,柳先生居然不在谷内。”

另一个劝道:“柳先生神仙一般的人物,岂是说见便能见着的。就算他在谷内,也未必肯出来见你,更不要说为你测算命数了。”

韶宁和步子一顿,扭头问道:“请问……你们所说的柳先生是……?”

“烟月谷谷主柳知昧啊。”其中一个女子随口答道,然后她才留意到这个陌生男人的存在,好奇问道,“你是什么人?”

韶宁和却不答,只是追问:“烟月谷的柳先生,不是位大夫么?怎么还会测算命数?”

那两名女子先是一怔,随即掩嘴而笑:“你是从哪儿听说柳先生是个大夫的?他明明是灵媒族的后人,虽说十分神通,却从未听闻他会替人治病啊。”

韶宁和心中“咯噔”一声,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当下他脸色突变,也顾不得礼数,径直冲出门外上了马车。

他先是返回太尉府,进了门见了万木,劈头便问:“鸣鹤回来没有?”

“没啊。”万木见他如此焦急的模样,丈二摸不着头脑,以前鸣鹤经常无故失踪好几天,也没见自家主子如此关心,这一次是怎么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询问,韶宁和连衣衫也来不及换,便又冲出门去,弃了马车换了匹上好的快马,直接出城往烟月谷的方向飞驰而去。

这天夜里,闻守绎正在书房中批阅文书,忽听门外管家低声道:“大人,临水阁派人传来急信。”

“拿进来。”闻守绎搁了笔。

管家进入之后,恭恭敬敬地将一支竹管递了上来。

闻守绎从中抽出一张卷纸条儿,展开细细一看,随即紧紧蹙起了眉心。

密信是胭脂亲笔所写,大致意思是说,有一个名叫何舟的陌生男子造访,自称奉丞相之命挑选女子。但胭脂故意拿含有暗号的续茶动作试探他,他却毫无所觉,又故意询问根本不存在的信物,男子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胭脂因此判断此人在撒谎,但又不知此人背后究竟有什么后台,不敢轻易得罪,只好以没有信物为由下了逐客令,随后快马加鞭地给他报了信。

闻守绎看完之后沉吟半晌,然后默不作声地将纸条放在烛台上,看着它在火光中渐渐卷成了灰烬。

“何舟……么?”他对着明灭不定的火光喃喃自语,眼眸中染上一丝戾色。

他想起几日前伶舟请求他对韶宁和网开一面的事情,当时因为伶舟所说语焉不详,似乎有所隐瞒,所以他也就没有轻易许下承诺。

但是如今看来,他果然还是对韶宁和太过纵容了。

韶宁和马不停蹄地疾行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了烟月谷的入口。

他下了马,朝谷内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灰蒙蒙的一片,像是弥漫着十分浓重的烟雾。

他想起伶舟之前的警告,知道入谷的道路崎岖难走,还极容易迷路,于是便将马儿栓在了入口处的一颗大树下,深吸一口气,徒步走了进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躺在丞相府客房内的床榻上,翘着双腿吃着葡萄无聊打发时间的柳知昧,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玩味了起来。

然后,他抬起一只手,凭空挥摆了一下,嘴角噙出一丝笑意,喃喃自语:“伶舟,我这也是为你好,不必太感谢我哦。”

韶宁和在迷雾中转悠了一个多时辰,眼前的景色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心中渐渐忐忑起来,难道这其中当真设置了什么迷障,竟要将他困死在这里了?

他正沮丧间,忽觉一阵清风幽幽吹来,渐渐吹散了周身的迷雾。

他试探着往前踏了几步,发现前方的景色竟早已变了模样,不由精神大振,又鼓起勇气往前走去。

这一次他明显感到自己不像是在原地打转了,因为随着他逐渐深入,空气逐渐变得清新明朗,虽是在峡谷深处,却依然能欣赏道山清水秀的美丽景象,比起之前在临水阁看到的景致,也毫不逊色。

他一边心中庆幸着居然当真闯出了迷障,一边加快了步伐往前走,走着走着,他便瞧见了坐落在一棵大树荫下的小木屋。

他皱了皱眉,难道……堂堂柳大仙就住在这样简陋屋子里?虽然心中疑惑,他还是一步步朝木屋子走了过去。

门虚掩着,几乎没费什么周章,就被韶宁和推开了。

“请问……里面有人吗?”韶宁和顾及礼仪,还是出口问了一句。

但是没有人回应。

他又道了一句:“冒昧打扰。”然后便堂而皇之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摆设虽然称不上富丽堂皇,但也整洁素净,尤其窗台上摆放的一些盆景,更是凸显出主人家清雅的性子。

这倒是与柳知昧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韶宁和如此揣测着,越发笃定这里应当就是柳知昧的居室了。

他绕过客厅,往旁侧的小房间瞧了一眼。房门依然是虚掩着的,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推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闭目躺在床上的伶舟。

他没有想到居然如此简单就见到了伶舟,不由在门口怔了片刻。

他原本以为柳知昧是个江湖骗子,当着他的面将伶舟拐走了,原本还气鼓鼓地冲到烟月谷里来要人,甚至准备好一大段说辞,准备在柳知昧拦着他见伶舟的时候,好好地将柳知昧斥责一番。

结果这些腹稿全都没能用上。他不需要经过柳知昧许可,就直接见到了伶舟。

这一瞬间的狂喜,让他有些柳暗花明的感觉。

他轻轻唤了一声“伶舟”,见对方直挺挺躺着没有反应,猜测他是不是睡着了,于是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在床榻旁坐了下来,然后俯身细细打量伶舟的面容。

虽然只是几日未见,他却觉得自己像是与伶舟分离了好几年,那种深入骨髓的思念,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现在好了,伶舟就在他眼前,很安然地睡着……

他如此想着,抚上伶舟面颊的手却突然一顿。入手的触感十分冰凉,凉得他全身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自己的手怔了一怔,觉得这种感觉有些不对,他所触碰的不像是一个活人,而是……

他随即伸出两指在伶舟鼻尖探了探——没有呼吸,他又按了按伶舟的脖颈——脉象全无。

他顿时变了脸色,霍然站了起来,低头瞪视着眼前那具冰凉的尸体。

他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抬手往自己右脸上拍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于是他又坐下身去,将伶舟抱在怀里,想尽办法捂热他的身子,但是没有用,怀中这具身体,早已没有了呼吸。

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随即有脚步声进来,却又戛然而止。

韶宁和循声回头,望见鸣鹤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韶大……”鸣鹤话未出口,韶宁和猛地扑了上去,揪住鸣鹤的衣襟,声嘶力竭地问:“怎么回事,伶舟这是怎么回事?你把他怎么了?你和柳知昧究竟把他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鸣鹤从未见韶宁和如此失态,一时间有些发怔。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垂下眼眸,陷入无声的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韶宁和是见识过鸣鹤的身手的,对于他此刻的缄默与隐忍,便理解成了默认,当下更是火冒三丈,质问道:“是不是闻守绎在暗中搞的鬼?那个柳知昧,是不是闻守绎的同谋?你们是怎么把伶舟害死的,你说啊!”

鸣鹤闭了闭眼,依然保持缄默。

韶宁和忍无可忍,抡起拳头便往他脸上砸了过去:“鸣鹤,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之间至少能产生一丝信任。

“我将伶舟交付与你,是想让你保护他,不是让你害他性命!伶舟曾经劝我多了解你,劝我放心信任你,但是我们都错了,你自始至终,也不过是闻守绎身边的一条走狗!”

韶宁和说到最后,背过身去,用手捂住眼睛,眼泪抑制不住地滑了下来。

他没有看到,此时的鸣鹤脸上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神色,他将目光投向床榻上的伶舟,眼中含满了泪水。

他知道,他的主子待他是不同的,主子一直没有将他当做普通影卫看待,但是他不知道,主子不但自己对他付诸全部的信任,还说服别人也信任他。这让他觉得,至少他是被自己的主子尊重着的。

韶宁和独自哽咽了片刻,然后愤然抹去眼泪,走到床榻旁,要将伶舟抱起来。

鸣鹤回过神来,拦住他道:“你要做什么?”

“与你无干。”韶宁和冷着脸道,“伶舟已经身死,难道你们还不肯放过他么?”

鸣鹤见韶宁和抱着伶舟要往外走,急道:“你不能带他走!”

韶宁和狠狠瞪着他,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鸣鹤,我知道你身手了得,但是我也不怕你。今天我必须将伶舟带走,如果你敢拦着我,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鸣鹤自然不敢强行阻拦,但也不能放任他就这样带着伶舟离开,眼见韶宁和就要走出门去,情急之下脱口道:“你不能带他走,否则伶舟的身体会腐烂,他就回不来了!”

韶宁和脚步一顿,狐疑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鸣鹤知道自己坏了主子的计划,他闭了闭眼,还是据实回答:“伶舟他……没有死,只是魂魄暂时不在这里,所以我必须在这里守着他的肉身,万一……万一他要回来,至少还有容身之处。但是你若强行带他离开烟月谷,他的身体就会腐化溃烂,到时候他就真的回不来了!”

韶宁和听得云里雾里:“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魂魄不在这里?你给我说清楚。”

鸣鹤深吸了一口气,道:“韶大人,这个故事很长,你如果愿意耐下心来听我说完,就先将伶舟的身体归还原处吧。”

韶宁和犹豫了半晌,才半信半疑地将伶舟是身体放回床榻上,却仍一脸警惕地盯着鸣鹤:“你最好能说点靠谱的理由,否则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

鸣鹤无奈地笑了一下,这可为难他了,因为这件事本身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