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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由分说便要用强,自是不从,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但这李往昔岂是郭裕对手,三两下便被掀翻在地,刚开始他还极力挣扎着想要脱身,但没跑几步又被强行拽了回去,身上官袍皆被撕裂,他一个趔趄仰面倒向一旁的兵器架,突然浑身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此时郭裕早已被sè • yù蒙了眼,见他不再动弹,只当他放弃了挣扎,于是将kua • xia之物刺入李往昔体内,快快活活地肆虐了一番。

再起身时,他发现李往昔依然躺着一动不动,这才觉察出不对,翻了他的身子一看,发现他背后早被不知什么利器刺了一个大窟窿,身下流了一滩鲜血。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三魂丢了七魄,哪还有心思再施yín • yù,当下胡乱穿了衣服便慌慌张张夺门而逃。

韶宁和听到此处,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周长风与杜思危两人在场,他早就扑上去将郭裕狠揍一顿了。

却见杜思危神色淡漠地拈起桌上放着的那枚长钉,问道:“如果你当真在那时就慌张逃走了,又是如何将这长钉刺入他后颅的?”

郭裕一怔,盯着那长钉瞧了半晌,脸上露出古怪而诧异的神色:“什么长钉?哪里来的长钉?”

杜思危故意板起脸来,厉声道:“事到如今,还想狡辩么?还不从实招来!”

郭裕却突然激动起来,仿佛豁出去了一般,不顾身后押着他的廷尉官差,屡屡挣扎着不愿再跪,指着杜思危三人破口大骂:“你们几次三番地讹诈我,不就是想诓我认罪么?如今我也老实招供了,人是被我强了的,不小心弄死了并非我的本意,如今出了人命我也认栽,你们若要我以命抵命,我也无话可说。但你们别欺人太甚,我根本不曾见过这铁钉,何必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

三人对视了一眼,杜思危没有再说什么,便挥手让人将郭裕带下去,好生看管,不准他与任何人接触。

待郭裕离开之后,周长风摸着下巴道:“看他那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杜思危点了点头:“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此案的背后,还藏着另外一个凶手。”

“并且此人的存在,连郭裕也毫不知晓。”周长风补充。

两人讨论了片刻,见一旁的韶宁和一直神色抑郁地低着头,不言不语。

周长风叹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宁和,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与李大人交情非浅,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节哀了。”

韶宁和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起,几个月前他曾对我说——这条路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论结局是输是赢,他都不会后悔。

“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为了他的抱负,他甚至可以孤注一掷。虽然我对他每一次做出的选择不能十分认同,但我也无法接受……他以这样的方式落魄死去。”

周长风听了这话,自己也难免有些唏嘘了。但凡踏入仕途的人,哪一个不想步步高升、飞黄腾达?但官场就像是一个看不到结局的赌场,谁都不敢断言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可就算退不了,也必须死得有尊严、有血性,即便像前丞相姜如海那样自毁于暴政,亦或像征西大将军宋翊那样从英雄沦为败寇,都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自己的价值。

然而李往昔,最终以这样的方式屈辱不堪地死去,即便日后案情告破沉冤得雪,只怕他的魂魄也难以瞑目。

——更何况,此案根本尚未完全告破。刚解开了一个谜团,却有一个更大的谜团等着他们。而在这个谜团之前,三人竟一时无策,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这几日韶宁和一直忙着协助廷尉府查案,整日不见踪影,伶舟便静静候在营房中,做一个等着主子归来的安分小厮。

夜过戌时,韶宁和才疲惫归来,一进门,便坐在椅子上直揉眉心。

“吃过饭没有?”伶舟走到他身边,一边用热毛巾给他擦脸,一边低声询问。

“胡乱吃了一些。”韶宁和将伶舟箍进怀中,闭着眼睛咕哝。

“想吃些夜宵么?我让万木去做。”

“不想吃,没胃口。”韶宁和口中透出一丝撒娇意味,“你乖乖让我抱一会便好。”

伶舟于是沉默了下来。两人静静依偎了片刻,伶舟问道:“怎么,案子查得不顺?”

“只查了一半。”韶宁和于是将具体经过细说了一遍。

伶舟皱眉道:“如此说来,真正杀死李往昔的凶手,应该另有其人。除了郭裕之外,你们就没有发现别的可疑人了?”

“包括三位将军在内的四十八个人,我们逐一审过的,周长风说,凭着杜思危审案的经验,应该不至于发现不了破绽。”

“会不会那个凶手,根本就不在这四十八人之中?”

韶宁和叹了口气:“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

一整个下午,他与周长风、杜思危三人反复探讨另外四十七个人的作案动机,其中并非没有怀疑之人,但苦于找不到切入点。

最后他们只能得出两个结论,要么是那人藏得太深,要么……凶手根本就不在其内。但前者让他们倍感无力,后者,却是他们非常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等于是他们又要从头开始,大海捞针。并且这一次,因为有了郭裕的前车之鉴,凶手必定会越发加倍小心防范,之前审郭裕的那套法子,是万万不能再用了。

他正犯着愁,却听伶舟道:“我总觉得,能够进入那休息室的,应该不只有四十八个人而已。”

韶宁和一怔:“什么意思?”

伶舟道:“首先,李往昔的尸首是如何被发现的?”

“是那天夜里巡逻的士兵……”韶宁和话一出口,突然站了起来,“对,还有巡逻士兵!”

“你先别忙,”伶舟按着他的肩膀,“我只是举个例子,你看,至少这些巡逻士兵就已经是在四十八人之外了。但除了巡逻士兵,还有没有别的人可以进去?”

韶宁和拧眉想了片刻,突然眼眸一亮,拔腿便往门口跑去。

伶舟追出去道:“这么晚你上哪儿去?”

但是韶宁和已经在夜色中跑得没了影。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周长风回到自己营房,才刚睡下,便听韶宁和在外头砸门:“长风,快开门!”

他看了看还没有捂热的棉被,只好又哆哆嗦嗦地起了床,一脸怨念地给韶宁和开了门:“大半夜的瞎折腾啥,还让不让人睡了?”

韶宁和一把拽了他的胳膊便往外拖:“跟我再去一趟校练场!”

“哎哎,等等,我先脱一条裤子。”周长风挣脱了他的手,又跑回房里去,撩起长袍下摆,将里面一层长裤脱了下来。

韶宁和这才发现,周长风居然比平时还多穿了一条裤子。他忍俊不禁:“你晚上睡觉穿这么厚实做什么?”

“这地方不太平,”周长风一本正经地解释,“咱们抓了一个郭裕,指不定还会从哪儿冒出第二个、第三个郭裕,防狼之心不可无啊。”

韶宁和一头黑线地将周长风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就凭你这伟岸的身躯,谁敢不自量力地垂涎你啊?那些变态就算要猎艳,好歹也挑个像杜大人那般好看的人下手吧?”

“所以杜思危说,他打算今晚不止多穿一条长裤,还要多穿一件棉袄。”

“……”韶宁和彻底没了言语,心里头琢磨着,自己回去是不是也该给伶舟身上多套两件?

两人出了门,趁着月色往校练场的方向走去,周长风问道:“你这么晚拉着我去校练场做什么?”

“我总觉得,我们还有一部分遗漏的地方,”韶宁和道,“所以我想去看看校练场守卫那儿存放的登记名册。”

周长风脚步一顿:“你是怀疑,凶手并非西北军队的人?”

“至少,有可能不是西北军队的武官。”

周长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不再多问。

两人到了校练场门口,果然再次被守卫士兵拦住:“两位大人,还请先登记。”士兵虽然早已知晓二人身份,但碍于军规,只能客客气气地拿出登记簿。

周长风道:“我们此次不入场,我们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士兵吓了一跳,忙摆手道,“大人,我可没有杀害李大人……”

“你紧张什么,”周长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不是来审问你,只是想跟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上个月出入校练场的登记簿。”

士兵想了想,转身去守卫室内翻箱倒柜了一阵,然后找出一个皱巴巴的册子,递给周长风:“周大人,上个月的记录都在这里边了。”

周长风对那士兵挥手道:“你继续执勤,我们就在这儿看。”说着,便与韶宁和两人对着烛光仔细翻看起来。

因为登记簿中都有注明日期,所以他们重点查找了李往昔遇害那一日前后登记的名录,发现最重要的一页竟被人撕了去。

“这是怎么回事?”周长风大怒,指着被撕掉的痕迹质问那名士兵,“这里为什么只留下残页,你们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大人饶命!”士兵脸色大变,忙跪下求饶,“小的不知啊,这登记簿用完之后就一直不曾动过,小的也不知何时缺了一页……”

周长风眯起眼道:“你确定,这登记簿不曾被他人碰过?”

“我们这儿一直是三人轮换执守,平日里除了我们三人,再没有人碰过这东西,除了每月月底交给将军过目一次之外,就一直是锁在这柜子里……”

“你刚才说什么?”韶宁和打断了他,“交给将军过目?哪位将军?”

士兵咽了咽唾沫,紧张地道:“我们这儿的规矩,每个月底需将校练场的登记记录上呈给诸位将军逐一过目,月初再归还给我们。所以,上官将军、徐将军、马将军都曾看过这本册子。”

周长风与韶宁和对视了一眼,然后将登记簿交还给士兵:“注意收好登记簿。还有,我们来查看登记簿的事情,最好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包括那三位将军。否则,如果出了什么差池,你当心小命不保。”

“是,大人!”士兵早已被登记簿缺少一页的事情吓得六神无主,也没有细想这里头的复杂环节,只当周长风是在提点他,忙感激涕零地应下了。

在回来的路上,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还是周长风首先打破了沉默。

“看来三位将军都有嫌疑。”

韶宁和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将军本人是不需要登记的,所以那个凶手,或许是将军认识的人。”

“但是将军身边,除了武将之外,不是小厮便是幕僚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回到了周长风的住处。周长风点了灯,招呼韶宁和坐下,然后为他沏了一杯茶。

韶宁和接过杯盏,却没有喝的意思。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描摹出他垂眸沉思的轮廓,柔和的光影中透出一丝不露锋芒的肃杀。

“我怀疑一个人。”韶宁和转着手中的杯盏,低声道。

“正好,我也在怀疑一个人。”周长风笑了笑,“不如我们将各自心中的怀疑对象写下来,如何?”

韶宁和没有反对。两人在杯中沾了些茶水,便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各自的名字,然后对比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同一个名字。

第二日,周长风将昨晚的发现告知杜思危的时候,杜思危一直面色沉静,不做表态。

韶宁和在一旁心中有些惴惴,他此刻才忽然意识到,现在这案子做主的是杜思危,他若有什么发现,应该先跟杜思危说,而不是直接去找周长风,杜思危如果因此心里不痛快或是事后报复,他完全没有反驳之力。

然而杜思危自始至终面色沉静,待周长风将整个经过讲述完毕之后,他才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你俩倒是挺勤快,也省得我来回跑了。”

韶宁和虚惊一场,心想你不介意也不早点说,沉着一张脸吓唬谁呢。

却见杜思危转头看向了周长风:“既然周大人如此费心,不如干脆把接下来的案子也审了吧。”他说着,直接从主审官的位子上退下来,走到一旁的副审席上,淡定落座。

韶宁和刚落下去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他明显感觉到,杜思危这是拿周长风开刷呢,不由暗暗替周长风捏了把汗。

不料周长风竟大大咧咧往主审位上一坐:“审就审。”

那嚣张的模样,不知是完全不把杜思危放在眼里,还是早已对杜思危的古怪脾气见惯不怪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周长风在主审位上坐了片刻,又灰溜溜地下来了。

杜思危挑眉看他:“怎么不坐了?”

“坐着也不是特别舒服,”周长风一本正经地道,“而且强迫犯人俯首认罪,从来不是我周长风查案的风格。”

“想不出方法就直说。”杜思危冷笑一声,也不再去理他,转而对韶宁和道:“听说,你身边跟了个身手了得的侍卫?”

韶宁和一想,这说的不就是鸣鹤么?但鸣鹤是丞相指派过来的,不知杜思危此刻提起,是何用意。

杜思危见他面有顾虑,笑道:“韶大人请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请你那侍卫帮个忙。”

韶宁和于是着人将鸣鹤叫了过来。

杜思危仔细打量鸣鹤,觉得有些面熟,再仔细一想,似乎就是上次在廷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