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策被小僧尼带着从后面进入了莲花寺。
小僧尼为人客气,一边走一边给谢九策二人解释:“施主实在抱歉让您走后面。
主要前院都是女香客,其中不乏有人住在寮房,这里除了皇上携着妃子半年一载地来一次,剩下时间再无成年男子,还请您见谅。”
谢九策摆手:“我们来此也是办事儿,不然绝对不会叨扰!”
小僧尼颔首,带着些谢九策走到了一处禅房前,敲了几下。
“谁?”
“师傅,有大理寺的谢大人想问您一些事情。”
“大理寺?进来吧!”
门在里面的人回答之后被推开。
谢九策带着祁亭往禅房内走。
禅房是套间,外面是打坐的地方,里面是休息间。
谢九策就站在外面静候,没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个尼姑,慈眉善目,面色白皙。
“师傅!”谢九策行礼。
静宁挥手示意谢九策二人坐下,沏茶待客,问道:“不知谢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谢九策也不含糊,掏出之前的卷宗呈在静宁的面前。
静宁扫了一眼,心里已经清楚:“谢大人想问什么?”
“听闻静宁大师在这里也有二十多年了,十年前发生的案子,你也是知道的,我想问,卷宗上说,死者王花和陈燕,之前是莲花寺的可是真?”
静宁颔首:“是,她们是女众。并不算是寺院真正的女弟子,可以随时还俗,随时嫁人。”
“那她们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谢九策往下问。
静宁想了一下,回答:“王花和陈燕的关系是最好的,二人来的时候,贫尼还有印象,他们是檀郡的流民。”
“她们是檀郡的人?”谢九策诧异。
“是,当时檀郡的大水发得厉害,流民不少,大部分都被朝廷安置在流民区。
莲花寺收的也不过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孩童。
按道理就王花和陈燕这样的,是不应留在莲花寺的。”
谢九策颔首,对于静宁说得很是认同。
大宴檀郡大水,京都外都是流民,为了防止流民进入都城导致疫病或者是偷盗,朝廷专门在城池周围布置暂住地。
但是人太多了,加上还有好些其他城郡的乞丐浑水摸鱼,所以朝廷拨的粮草都是不够用的。
唯一能丰衣足食的地方,也只有莲花寺。
“那如果王花和陈燕不应该留在莲花寺,最后怎么又留下了?”
静宁听着,轻轻叹口气:“谢大人有所不知,这寺院收纳的孩子是有限的,一下子涌入这么多,鱼龙混杂什么都有。
没多久寺院就开始有疫病,这朝廷虽然派了郎中和医女,可杯水车薪,寺院需要人,自然就把王花和陈燕留下了。”
“那之后呢?”谢九策继续问。
“之后,贫尼对王花和陈燕也算是满意的,至少在寺院她们比较勤快。”
“可是我看,她们最后死在了寺院外的山村,为何之后离开了?”
“阿弥陀佛!”静宁摇头:“这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想开的人,这辈子生在佛门也不能死后成佛。
更何况王花和陈燕是半路出家?”
“您的意思是”谢九策欲言又止。
静宁叹口气:“大宴那次大水之后,孤儿太多,加上之后和南蛮的战乱。
莲花寺已经没有容纳这些孩子的地方了,于是朝廷想了办法,让莲花寺周围的村落人家收养,朝中每年都会拨款。”
原来是这样。
谢九策之前也听说了,当时宫家在内的好些朝中权贵参与这次善举,每年一个孩子有快一百两的福利银子,好多人家都不耕地了,开始抚养孩子。
也因为这个举动,现在的京都都是年轻人,民风开化,百姓安居。
“所以这二人是离开了莲花寺,去山下抚养孩子了?”
谢九策说出心中猜测。
“是!王花和陈燕,都算是莲花寺出来的,很多孩子因为她们的名声,都慕名投奔。
听说最多的时候收养了十几个孩子,说起来她们这菩萨心肠的,在我们莲花寺还是很有威望的。
所以她们死了,贫尼当时好长时间都觉得惋惜。”
这么多?
谢九策诧异,要知道当时的大宴,一个正常人家的收入也不过是一个月五两多的银子,她们收养了这么多,那一年不得上千两?
可是孩子能吃多少能用多少?剩下的基本上都落在了二人兜里。
“不过她们抚养十几个也只是一段时间,没多久周围的村民嫉妒举报,就剩下了两个孩子!”
“两个?”谢九策诧异。
“是,在她们死之前仅剩下一个,不过”静宁说到这里,眉头拧了起来:“那孩子最后好像是死了!”
“死了?”
谢九策和祁亭双双对望了一眼。
“师傅可知道,是什么原因死的吗?”
静宁摇头:“这都是山下的事情了,贫尼能知道这些也都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更多的,不能打诳语。
如果你们还想了解,可以去山下问问,到现在王花和陈燕的案子没破。
她们住的房子还在朝廷手中吧。”
“好,那多谢静宁大师了!”谢九策颔首站起身准备离开。
静宁跟在二人身后准备送送,“话说,贫尼想问问,为何谢大人突然要打听十年前的案子?
毕竟这案子,贫尼听说事情诡异得很,没人愿意再彻查。”
谢九策想了一下,决定不隐瞒地说道:“是这样的,京都的宫家先后一年发生了两起案子,死者的死法和十年前陈燕,王花的死法一样。
所以我们准备翻案。”
“什么?”静宁怔住,眼底都是惋惜:“阿弥陀佛!”
快入冬的京都本就有些微凉。
此刻众人又是在郊外,外面驾车的木敦敦已经穿上了厚实的外衣,车子也是门扉紧闭,深怕是一点风吹进来,凉了桌上的热茶。
“这莲花寺周围的村落,都是在收养孩子?”祁亭询问。
谢九策颔首:“是,不过现在已经少了很多,毕竟檀郡的事情都过去了十年,有些孩子长大之后便自动离家。
或是外出营生赡养养父母。”
“所以这附近的流民也没剩多少了是吗?”祁亭继续问。
谢九策笑了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案子已经过去了十年,周围的人搬迁?
放心吧,在此之前我已经让十四去陈燕和王花的地方探查了,他能找到相关的人给我们提供线索的。”
祁亭听着,诧异地看着谢九策。
这谢家的二世祖,其实也挺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