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策的话一落,一直站在门口的韦闲急急冲了进来。
他站在谢九策的身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谢九策也不是个怕事儿的,之前他就觉得这个韦闲不是一般人,现在看连官府都不怕,心中那种感觉更是强烈。
“你想干什么?”
木敦敦虽然反应迟钝,但是也是个护主心切的,把谢九策挡在身后,盯着韦闲。
谢九策含笑站起身,把木敦敦拉到了一边,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韦闲:“怎么?你这是准备和我打一架?
刚好,本官还记得你在救祁郎中的时候,撞得曹华那一下,那个速度,绝对不是常人,刚好了,本官试一试你的水!”
谢九策说完,脸上的笑容收起,袖下的扇子已经滑入掌心。
眼瞅着,谢九策和韦闲就要打起来,突然祁亭站起来,呵斥一声:
“韦闲!退下!”
韦闲怔了一下,定定看着祁亭。
祁亭对他摇头。
韦闲咬咬牙还是退了下去。
谢九策不吭声,就看着韦闲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脑中回忆起刚才祁亭和韦闲的互动。
他心中那点怀疑越发的深了,果然这两个人都有问题。
“谢大人,刚才韦闲失礼了,还请您见谅。”
祁亭拱手,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谢九策看着他失笑:“之前在幸福村的时候,还觉得你们只是邻里,没想到,竟然是主仆的关系。”
祁亭摆手:“大人,您多想了,老朽不过是比韦闲大了些,再加上相处也有些年,所以听到您刚才说的,难免会激动了些。”
“我刚才说的?是你杀人的事情?”谢九策审视的看着祁亭。
祁亭面色波澜不惊,笑着摇头:“他倒是也没有冒犯大人。
只是老朽好奇,大人说我杀了人,让我随您走一趟,这杀的是何人,在何地?何时?”
谢九策深吸一口气:“是昭城的魏子安,地点当然是在昭城了,时间”
他想起卷宗上日子:“七日之前!”
祁亭低笑一声:“大人,您说笑了,虽七日之前您我不认识,但整个幸福村的人都可以作证,老朽没有去过昭城。”
谢九策也笑了。
“祁郎中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呢?
其实杀人不一定是需要到现场的,有时候可以借了别人的手!”他眯紧双眼看着祁亭。
祁亭的脸变得严肃。
“谢大人,你说这话,是要讲证据的,不管您是谁,若是我告您诽谤”
谢九策随手拿出一包药放在了桌上:“这东西是祁郎中的吧?”
祁亭看着药包,拿起之后放在鼻尖细嗅,片刻他点点头:“是,或又不是”
“祁郎中这话是什么意思?”谢九策深吸一口气:“你别想着从我这里逃脱什么罪责。
个把月前,昭城莳花楼的花魁揽月应该来你这里买了一包春药。
而这个就是那其中的一部分。
就是因为这包春药,魏子安死了!揽月就是证人!”
祁亭听了面色一变,连忙把药包打开,放在鼻尖细嗅之后,有含在嘴里尝了尝。
瞬间,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果然这药里被加了东西。”
谢九策看着祁亭这一连串的反应,觉得他的惊讶是真切没有掩饰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你的药,但是里面被加了东西?”
祁亭颔首转而走到一个小柜子前,打开之后,拿出一沓子药单,翻了半天从里面抽出其中一张呈在了谢九策的面前。
“大人,您看!”
谢九策拿过,看着上面的药方子:杏仁、丁香、草麻子、白矾非子。
他虽然并不精通药理,但是在大理寺这段时间,多少也会接触,这药方就是普通的春药配方,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所以问题就出在这被多加的一味药里?”
谢九策询问:“既然祁郎中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说说,这多的一味药是什么?”
祁亭眉头皱了一下,摇头:“这包药不单单是加了一味,而是加了两味甚至更多,其中就有藿香。
藿香的味道浓烈,容易盖去一些淡味的中药,故而,大人问的,老朽暂时还并不知道。”
谢九策笑着摇头:“说你是杀人犯,你便拿出这药单作为证据。
但是,正常来瞧病的没人懂这些东西。
就算是拿着药单,也并不知道您给抓的是什么药,对吗?”
“大人的意思是不相信老朽,或者是这个案子破不了,准备把事情都推到老朽身上?”
祁亭听到谢九策的话,一双锐利的眼睛凝着他。
“相信?怎么相信,祁郎中正直吗?又或者祁郎中觉得,自始至终都没有骗过本官?”
谢九策一步步走到祁亭的面前,用同样的眼神回望着他。
祁亭嗤笑:“我骗大人,我骗大人什么,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毕竟谁都知道,我不过是个两袖清风的臭郎中,和谁都无冤无仇,我”
“哗啦!”
祁亭的话还未说完,谢九策冷不丁扬起手揪住他的脸用力这么一扯。
待祁亭反应上来,准备捂住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谢九策手中多了张人皮面具。
而祁亭因为他这个动作也踉跄了两下,一张俊逸微显惨白的脸,落入谢九策的眼中。
“哼,还说没骗人,那这个是什么?”谢九策把手中的人皮面具扔在桌上。
韦闲也反应了上来,朝谢九策冲去。
“韦闲!”祁亭一声呵斥,这会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带着几分淳厚。
韦闲顿住,微微拱手。
祁亭扫了眼桌上的人皮面具,问:“谢大人觉得,您刚才礼貌吗?”
谢九策眯紧双眼上下打量着祁亭。
此刻他的背脊也不驼了,微微挺起,看来是不继续装了。
谢九策冷笑一声:“礼貌与否是要跟诚实的人谈的。
祁郎中自始至终都在谎骗,不是吗?”
祁亭把身上的外衫脱下,露出背脊上背着的斗笠,随口问:“那这个事情算是我不对了?”
谢九策不吭声。
“也罢!”祁亭把斗笠扔在地上:“只是有个事情很好奇,谢大人是如何看出我易容了,又是何时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