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用她的死,让永庆帝相信君庭宴是他的孩子,她大概明白,如果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永庆帝是听不进她的解释的。
无论她说什么,大概在永庆帝听来,都只是为了保全她和君景阳的孩子罢了。
只有死亡,能让他给君庭宴一条活路,哪怕他还是不相信,他也会因为那句我不想在黄泉路上看到庭宴,而放弃杀他的念头。
皇后一死,君庭宴便是皇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永庆帝舍不得再杀他了。
永庆帝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去看第二封遗书。
吾儿庭宴:
庭宴,娘让你生在帝王家,是娘自私,娘想有个人能陪着我,这人世间太孤独了,活着的时时刻刻,都让娘生不如死。
娘很抱歉,让你有这样的父亲,娘知道你会恨他怨他,娘不劝你,这是他的罪孽,是他该承受的。
娘这一辈子,活得太累,或许你听说过景阳太子,他是娘的挚爱,娘去找他了,你莫要伤心,娘此时是高兴的,娘终于可以去见他了。
沈思棠是个好女孩,吾儿的眼光为娘相信,她是沈明义的女儿,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沈大人与娘也算青梅竹马,你娶了他的女儿,往后要对他恭敬些,你这性子娘总归是不放心的。
娘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这会儿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庭宴,娘对不住你,娘不知道往后你要面对些什么,娘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可娘没有别的办法了。
庭宴,对沈姑娘好些,两個人在一起总要互相忍让,娘还是不放心你这性子,不过兴许你在她面前不是这样的。
庭宴,好好活着。
如果说,永庆帝看完第一封遗书,对君庭宴的身世还是有所存疑,那么当他看完第二封,便再也没有疑惑了。
临死之前,倘若君庭宴真是兄长的孩子,她断然不会写让你有这样的父亲此类的话。
君庭宴若是君景阳的孩子,她哪里舍得用这样的言语形容君景阳。
永庆帝看向君庭宴,难道他真的是他的孩子?
可他不足月就生了,他将蓉儿养的那样好,他怎么会是早生子呢?
永庆帝一直以为,蓉儿在嫁给他的时候已经怀上了孩子,但他不介意,他甚至没舍得暗中弄掉她的孩子,他任由君庭宴长大,甚至对他宠溺至极。
他曾经想过,就算他是兄长的孩子也罢了,总归他是喊他父皇的,可终究他还是更看重皇位。
君庭宴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比君少恒更适合当君王!
他心里的不甘便生根发芽了,凭什么君景阳的孩子比他的孩子优秀?皇位他都抢过来了,为什么还要输给他?
他控制不住的厌恶君庭宴的存在,终于做了决定,他要杀了他,哪怕他是蓉儿的孩子。
蓉儿该生育的是他的孩子,等杀了君庭宴,他和蓉儿还会有孩子的,有了孩子她就舍不得死了,他最是了解蓉儿的软肋。
所以他将蓉儿关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她,她要他只能看到他,他要她对他产生依赖。
可是他忘了,蓉儿根本不怕死,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与期盼,当他让她感到绝望的时候,她毫不犹豫选择了死亡。
她用死亡惩罚他,她成功了,此刻的他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庭宴,皇儿!”永庆帝讨好一般,爬到君庭宴身边,将皇后写给他的遗书递给了他。
君庭宴没有看他一眼,却是接过了遗书,当他看完遗书,他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他的哭声断断续续,沈思棠听在耳里,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永庆帝抹了抹眼泪:“皇儿,一切都是误会,是朕误会了。”
君庭宴这才偏头看向他,眼底都是恨意。
永庆帝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说道:“皇儿,你听父皇说,是父皇的错,父皇会弥补你的。”.
君庭宴没说话,依然用那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永庆帝没那个脸继续与他对视,他看向别处,正巧是淑妃与太子所在的位置,他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撑起身子愤怒上前,一脚踹在淑妃胸膛。
淑妃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住胸口哭了起来。
“陛下…”
“是你!是你对不对!”永庆帝怒不可遏:“是你从中作梗,让人取走了皇后的落红帕!”
永庆帝突然回想起来了,当初他为什么会怀疑蓉儿的清白,不就是因为新婚夜她没有落红吗?
可皇后在遗书中提起了,她不是没有落红,而是落红帕不见了,她以为是他拿走了所以没提过,但他没拿过。
因为没有落红帕,他还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伪造了一块,为的就是不让人在背后嚼舌根,引蓉儿不快。
他当然心有不甘,但想到蓉儿心悦皇兄,皇兄虽然痴傻但一直在蓉儿家中被细心照顾了三年,他们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再正常不过,皇兄已经死了,蓉儿已经是他的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原来他的以为都是错的,蓉儿是干净的,她纯洁无瑕的嫁给了他,他却误会了她那么多年!
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这后宫之中除了淑妃,还能有谁敢这么做!
永庆帝怒声道:“皇后宫中有你的人,你让人偷偷取走了皇后的落红帕,是不是!”
淑妃哭喊着摇头:“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
“还敢说没有!”永庆帝气得眼睛赤红:“王德,给朕去查,把当年在场的人都给朕找出来,朕要亲自问询,快去!”
王德知道皇后的死足以让陛下疯狂,不敢耽搁,立即应声去了。
后宫之中,皇帝与哪位妃子过夜都是有记录的,王德很快查到了当时在场的人,可奇怪的是那些人都已经不在皇后宫中。
王德跑回皇后宫中,将此事告知,永庆帝像是想到了什么,让王德把许望达带了过来。
永庆帝让许望达把他杀过的人都说出来,叫什么名字是在哪个宫里做事的,都说出来,能说出几个名字说几个。
许望达不敢多问,一个一个的说,果然其中就有曾经伺候过皇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