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院天机堂的茶室内,沈思棠额头冒汗,脸色惨白。
内务府总管许望达,曾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公公,后被提拔为内务府总管,而皇后…是六皇子殿下的生母。
沈思棠细思极恐!
此时距离永庆帝给她的三日之期只剩下一个时辰,沈思棠握紧了拳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继续往下查?还是就此作罢乖乖等死?
好像无论她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沈思棠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起身往外走。
她必须去验证一件事情。
沈思棠走出茶室,喊了一名吏员过来。
那名吏员对沈思棠恭恭敬敬地行礼:“沈姑娘有何吩咐?”
“麻烦这位大人带我去刑讯堂,我要见昨日带回来的嫌犯李贵川。”
吏员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便在前面领路,刚走出天机堂,沈思棠就看到陈越安正朝她这边跑过来。
陈越安也看到了她,兴奋的朝她挥了挥手,而后加快速度跑到她面前,激动道:“千凝,李贵川招了!”
沈思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呆滞地重复他的话:“李贵川招了?”
陈越安用力点头:“对!他招了!都是他做的,他就是谋害三皇子的真凶,千凝,你不会被砍头了!”
她该高兴的,凶手招了,她的小命保住了,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如此不安。
陈越安压根没注意到沈思棠的异样,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说:“走,我带你入宫传信!”
沈思棠被拽着往前栽了几步才回过神来,她站稳脚跟皱眉询问:“陈兄,李贵川真的招了?他真的是谋害三皇子的真凶吗?”
“当然了,他亲口承认的。”陈越安不明所以,这兄弟怎么回事?不用死了她还不高兴了?
“他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他那惨死的女儿呗。”
沈思棠摇了摇头:“不对,李贵川子女众多,他根本没那么爱他们,我问过他的子女们,他们都说……”
“千凝!”沈思棠话没说完就被陈越安打断了,他很是不解的看着她:“李贵川是生意人,他走南闯北的顾不上子女很正常,但这不代表他不爱他的子女,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他为了报仇走上这条歪路合情合理啊!”
沈思棠摇着头想要辩解什么,可陈越安说的不无道理,她焦躁不安的急声道:“那他如何解释青兰中毒十年之久的事儿?又如何解释为什么整座李府,只有青兰一人被下了毒?”
“李贵川说青兰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他对她早有歹念,恰好十年前从南疆得了那毒药,便喂给了青兰,本想等她长大以此胁迫她做妾,但六年前他的女儿惨死在三皇子的马蹄下,他便改了主意,谋划了这一切。”
“那他怎知三皇子有朝一日一定会去怡春院,神机妙算的提前把青兰安排了进去?”
“这一点李贵川并不知道,只不过怡春院是他的生意,娇娘又是他的外室,将青兰安排在那里既有人看着她,又可以让她好好学学如何伺候男人,岂料三皇子主动送上了门,他便让娇娘安排青兰在那一晚挂牌接客,这一点娇娘与李贵川的供词并无出入。”
“那为何当天晚上不动手,非要让青兰在三皇子身边呢?而且三皇子是去青楼寻欢作乐的,他们为何笃定青兰一定会被赎身带走?”
“李贵川在南疆搞了不少好东西,三皇子也是受催情之物蛊惑,至于为何不在怡春院动手,李贵川自然不想鱼死网破,他总要寻个脱身之法,李贵川本以为利用蛊虫谋害三皇子万无一失,因为不可能有仵作敢验三皇子的尸体,没想到出了你这么个不要命的。”
陈越安对答如流,显然李贵川交代的很彻底。
沈思棠反复斟酌,还是心有疑虑,她沉吟道:“不行,我得去见一见李贵川!”
只要见到他,她便可以验证一件事。
“去见他干嘛?”陈越安抓着她的手臂不松手,好言相劝:“李贵川在刑讯堂都不成人样了,你一个姑娘家别被他那惨状给吓到了,再说陛下给你的期限快要到了,我们必须马上去皇宫传话,要不然迟了一时片刻也算你失信于陛下该如何是好?”
“可是……”
“别可是了。”沈思棠的话再次被打断,陈越安拽着她往外走:“从督察院到皇宫需要一盏茶的功夫,由宫人传话到陛下口中又需一盏茶的功夫,这一来一回便是一炷香的功夫,再不去就要来不及了!”
陈越安不由分说地把沈思棠带到了宫门口,由宫人进去传话,一盏茶的功夫,祥安匆忙赶来。
祥安先是朝陈越安和沈思棠行礼问安,随后才笑着说道:“陛下得知此事十分欣慰,三皇子殿下可安息了,沈姑娘,陛下允诺过的赏赐明日便会送到府上,还请沈姑娘做好准备。”
沈思棠拱手朝皇宫行礼:“陛下圣明,臣女在此多谢陛下隆恩。”
祥安满脸堆笑的朝沈思棠行礼:“奴才恭喜沈姑娘化险为夷。”
沈思棠上前虚扶了下,将身上的钱袋子塞给了他。
祥安连忙推脱:“沈姑娘这是何意,使不得使不得!”
沈思棠硬塞给了他:“祥安公公,我沈思棠也没别的本事,能向祥安公公表达谢意的唯有这些俗物,祥安公公莫要嫌弃。”
“奴才不是嫌弃。”祥安急声辩解:“奴才实在是受之有愧。”
“祥安公公又跟我客套了,再这般我可要生气了。”
祥安听了这话,才将钱袋子收下了:“那奴才谢过沈姑娘了。”
沈思棠朝他笑了笑,祥安握紧了手里的钱袋子,只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的,仿佛沈思棠给他的不是银钱,而是一盆慰烫他心灵的炭火。
——
陈越安双手枕在后颈舒展了下,笑看着走在一旁的沈思棠:“千凝,这下你可安心了,走吧,我送你回府休息。”
沈思棠重重叹了一口气,心中郁结未解。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吃水晶肘子?”
沈思棠摇了摇头:“没胃口,也不回家。”
陈越安停下脚步问:“那你去哪儿?”
“去马场。”沈思棠说完继续往前走。
陈越安追了上去:“你去马场做什么?”
“学骑马。”
陈越安不解:“你这好不容易保住了脑袋,不好好休息学什么骑马呀?”
脑袋?沈思棠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她这脑袋能不能保住还悬着呢,君庭宴这变态惯会折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