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苏武依旧在剪着灯芯，苏牧在旁边默默地站立，房间中回荡着烛火轻微的燃烧声，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许久。
苏武拿着手中的剪刀，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始终盯在剪刀尖上，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火苗，“你说……这剪刀锋利无比，想剪除这灯芯，再简单不过了！”
“但是，无论再锋利的剪刀，都一定会沾染上些许残留的灯芯，火苗也会随之而来，尽管瞬间就会消失，但根本做不到干净的离开！”
“你觉得……你会有办法吗？”
说着。
苏武轻轻吹了吹手中的剪刀，些许漆黑色的灰尘，从剪刀上缓缓掉落。
“儿臣认为，想要剪除灯芯，这就是必然的过程，对于剪刀来说，沾染上这些东西并不算什么，轻轻一吹即可！”苏牧神色平静的说道。
“但你不是剪刀，你是大夏的太子，当朝太子的身上，能轻易沾染上这些东西吗？”
“哪怕只是一点，都会被人无限放大，你又将如何应对？”苏武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剪刀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动。
“不管柳勇有没有里通外国，意图谋反，这都会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朝廷的反应，如何处置，都关系到大夏的尊严！”
“你以为这是小事吗？”
面对皇帝的质问，以及这无比威严的语气，苏牧并没有退缩，他深吸口气，义正辞严的上前一步。
“父皇，正因为这不是小事，所以必须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柳勇不过是个城防营统领，为了朝廷的尊严以及手段，当然可以不管不顾处置了！”
“但如果有一天，面临同样的局面，而对象是边关大将呢？”
“什么意思？”苏武眉毛一挑。
“儿臣的意思是，如果柳勇真的有罪，事情就应该做的铁证如山，可如果不是，也同样要表明陛下的态度！”
“如果有人刻意诬陷，那就必须要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那你以为朕在做什么？”苏武厉声呵斥起来。
“刑部，大理寺联合审理，除了朕以外，任何人不得接触，现在你要来做这件事，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皇帝愤怒的声音，即使在外面都能清楚的听到。
有不少小宦官，畏畏缩缩的躲在远处，一句话都不敢说。
姚良大有深意的看了这些人一眼，却并没有做出反应，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如同老僧入定。
“儿臣知错了……”苏牧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无比恭敬的行礼道。
他今天刻意前来，目的之一就是要试探父皇的态度。
这算是一场险棋，但不得不用！
最起码……
现在自己在父皇的面前，公开说了这件事，就足以证明自己心怀坦荡。
毕竟。
真诚才是必杀技！
“朕可以允许，你用自己的方式，去查找相关的证据，但是，在公开的态度上，朕什么都不知道！”
“一旦你出了任何问题，后果可要想清楚了！”沉默了片刻后，苏武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苏牧眼睛一亮，连忙行礼，“多谢父皇，儿臣为全力而为！”
“滚滚滚……”
“没事不要来打扰朕休息！”
“儿臣告退！”
直到苏牧彻底离开了御书房，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口，苏武脸上的愤怒逐渐消失，缓缓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这小子……”
“非得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就不能换个聪明的做法？”
“不过有一点说的很对，诬陷谋反这种事，如果谁都能做，那岂不是乱套了？”
“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就看这小子的能力了……”
随后。
苏武再次拿起了剪刀，御书房中，回荡着清脆的绞动声……
……
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动着，短暂而有节奏，但却让人有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尤其对于此刻的张文卓来说，能够强行控制自己不动手打人，已经是能承受的极限了。
“张副统领，我知道无论是资历，还是功劳来说，大统领这个位置，都应该完全属于你！”秦天阳总算是停下了左手敲击的动作，大有深意的看着旁边的张文卓。
一切都如他所料，仅仅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城防营如今剩下的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被他收买。
刚好印证了那句话，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几乎不可能有什么变数。
更何况。
不过是转变跟随对象而已，又不是真的要跟谁造反。
跟谁不是跟？
“大统领说笑了……”张文卓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表现得相对平静。
“不不不，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秦天阳缓缓晃动了一下手指，扶着自己依旧挂在胸前的右手，缓缓站了起来。
“你的资历，功劳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个位置依旧不属于你，原因也很简单，身份背景才是决定实力最重要的部分！”
“有些人终极一生，都想攀登到达的高峰，在那个位置上，有人生下来就站在那里，这就是差距！”
“我希望张副统领，能够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不要做非分之想，等今后我什么时候厌倦了，说不定会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听明白了吗？”
秦天阳缓缓来到张文卓的面前，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在这种时候，根本就不可能好言安抚，想方设法的讨好对方！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花里胡哨，都没有任何意义！
“明……明白！”张文卓双拳紧握，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对了，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有些事情最好烂在肚子里，你在云山的老母亲和妹妹，会有人帮你照顾好的！”
“可如果你要是不听话，就很难保证，他们是否能够安稳生活了！”
“好了……现在我要去巡视一番，张副统领可否愿意随我一起去？”
面对秦天阳毫不掩饰的威胁，以及那充满蔑视的微笑，张文卓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本来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个人生转折的契机，却没想到，只是掉进了另外一个更大的坑而已！
“愿……愿听大统领调遣！”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