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凉国师可真够无耻的。
反正西凉的皇帝,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既然如此,那么让皇帝认了胡人为爹,又有什么关系。反而因为如此,使得胡人因为有机可趁,可借西凉,干涉六国事务,何况,一旦认了爹,按照老规矩,多半这儿皇帝,少不得要赠与大量的财货,孝敬这大可汗,胡人早有觊觎天下之心,自然而然,大为笑纳。
这世,牵涉到了外交的往来,是最难的,因为想要把握各自的利益,哪有这般容易。
可这世,想要认人做爹,却是最易的,因为一般情况之下,做爹没有什么成本,成为干爹,福利却是不小,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没有人不会做的,可以说只要有点实力的国家,肯定愿意接受这样的干儿子,又不吃亏。
反正对于国师而言,这爹,也是西凉皇帝这个傀儡去认,而得到了胡人的支持,则足以可以借现在如日天的西胡人,保住自己的权势,一方面,能打压在西凉国内的不服者,另一方面,却可使大陈不敢西顾,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大陈百官们,已是震动。
在他们心里,西凉终究还属于礼仪之邦的范畴,属于六国之一,而现在,竟是彻底倒向了西胡人,那么……大陈可岌岌可危了。
要知道,胡人轻易取得了河西之地,不只是使关收到了极大的压力,而且胡人最大的弱点,是不善攻城拔寨,有了西凉人的帮助,这个短板可补齐了。
这几年来,分裂的东胡和西胡在大漠相互攻伐,无限南顾,在去年,西胡大可汗在大漠与东胡决战,击溃了东胡主力,这东胡的残部,只能向北奔逃,西胡彻底的掌握了大漠之,最肥美的草场,而草原诸部,也纷纷向西胡大可汗称臣,他们的实力,已是不可小觑,而今,这西凉人,直接认父,更是一下子,使这天下的局面,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可以说,西凉和胡人的结合,短板都互补了,这样他们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而钱穆似乎并不觉得无耻,反而与有荣焉,他很惬意的看着这满殿目瞪口呆的君臣,似乎他觉得,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确实如他所想象的那样,起到了足够的效果。
钱穆随即叹了口气,一双眼眸看向陈凯之,嘴角勾勒出淡淡笑意,略带嘲讽的意味。
“国师早说了,若是大陈悬崖勒马,两国依旧可以恢复邦交,自此和睦相处,那么,事情不必糟糕到太坏的境地了。”
“不只如此,国师在大可汗面前,还可为大陈美言几句,也使大陈,免遭大可汗的敌意。否则,若是大陈以任何一种方式,对西凉开衅,那么,我西凉下,必定奋力抵抗,不只如此,数十万胡人铁骑,也将旋风而至,到了那时,一切后果,都是陛下承担。”
陈凯之哭笑不得。
本来,他还想威胁西凉来着,谁晓得,现在轮到了西凉国来要挟自己了。
虽然明知道对方是狐假虎威,可陈凯之原本的算盘是,借机东扩,而如今,牵涉到了胡人,那么原来的所有谋划,俱都成空,必须要重新的考虑了。
至于钱穆,却显得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分明的看到,陈凯之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陈凯之显得有些焦虑。
他笑了笑,显得极潇洒的拱拱手:“好了,臣该说的,都说了,臣请陛下容臣告退。”
说罢,告辞而去。
这正德殿里。
所有人还在消化着这个可能的消息。
有人低声咒骂,也有人……忧心忡忡。
有人出班,道:“陛下,西凉国无耻之尤,不过……臣窃以为,胡人日盛,且兵锋强大,不可匹敌,倘若胡人来攻,我大陈还可以靠着关隘据守,可一旦陈军出关,西凉便占据了地利,不只如此,胡人一下借机南下,我大陈的军马,也可能遭受极大的打击,臣以为,现在不宜妄动刀兵,不如对西凉国,暂不理会,他们既已称胡人为父,那么,自此之后,大陈不与他们有任何往来,只是……这西征之事,怕也要暂时放下。”
陈凯之皱着眉。
他扫了殿一眼,见此人话音落下之后,许多人纷纷点头。
这件事的性质,变了。
以往大家还认为,或许趁那西凉国师在西凉弄权,借此机会,狠狠打一打这西凉。
可现在……却绝不是这么简单了。
陈凯之看向陈一寿:“陈卿家怎么看?”
“老臣以为,暂时不必动兵,可对西凉国,却不必客气,以他们勾结胡人的名义,驱逐他们的使节,老死不相往来即可。”
众人又纷纷称是,不得不说,陈一寿的话,还是老成谋国的,这是对大陈最有利的一个方案。
陈凯之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又看向了靖王扯陈义兴:“皇叔怎么看呢?”
当陛下问出这一句的时候,武百官们,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显然……陛下若是同意了这个方案,自然会顺水推舟,最终说此事作罢吧。可依据还询问靖王,显然,陛下很不甘心,不愿意此罢手。
陈义兴踟蹰了片刻,他显得较为谨慎,和其他百官们一个个心里痛骂西凉不同,他反而觉得,西凉彻底倒向胡人,虽不是意料之,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勾结胡人不算什么,可是自称儿皇帝,彻底的做胡人的走狗,却依旧让人觉得过了头而已。
他想了想:“西凉如此做,固然是震动天下起,遭各国唾弃,可臣不得不说,此举却彻底的将西凉与胡人绑在了一起,所以臣可以肯定,一旦西凉遭遇了攻击,胡人势必来救,既然如此,一旦伐凉,意味着,我大陈要面对的,除了西凉,还有胡人,那么,首先,陛下要考虑的是,我大陈有多大的把握得胜,又或者是,若是有机会得胜,那么到底这是完胜还是惨胜,想明白了这些,再考虑其他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