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有越来越多的宗室子弟陆续的山了。
勇士营的声名鹊起,再加陈凯之成为摄政王,这诸多的利好因素,让诸多原本并不急于改变命运的宗室子弟,也变得动心起来。
以往的时候,山的大多是陈让这样真正没有什么前途的人,可现在,越来越多较为殷实的宗室,竟也开始山。
理由只有一个,跟着摄政王,未来的前途可期。
因此,几乎在飞鱼峰,每日都会有十几个宗室来此报道,有些是京师的,也有一些是其他府县的,要管理这些宗室,寻常人可未必能成,而陈义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人选,而今大多数亲王都已经获罪,靖王陈义兴乃亲王之尊,在族的地位也高,有他出面,陈凯之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
至于济北的发展,还得靠着杨先生,杨彪乃是当年的宰辅,属于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干才,大陈他都能治理,小小的济北,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有他坐镇,令人放心。
唯一不能放心的是宫了,现在太皇太后野心勃勃,谁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行动。
如今曲阜那边继位的人将是怀义公子,太皇太后随时都会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来,会令人应接不暇的。
可陈凯之却很淡定,他似乎根本不担心,他看了众人一眼,旋即又笑着看向蒋学士。
“蒋学士最擅长的乃是治学,济北那儿,还是离不开蒋学士,济北的书院,现今已有三十六所,可还是不够,济北的青壮劳力多,孩子也多,不读书,何以成才呢?这学堂还得蒋学士亲自去督办着,本王才放心,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蒋学士得将这担子挑起来,教化之事,关系重大,非同小可,有劳蒋学士了。”
蒋学士忙是道:“殿下放心,老夫必尽绵薄之力。”说着,一张面容里露出担忧之色,深深皱着眉头提醒陈凯之,“只是……老夫还是很担心啊,那怀义公子……”
陈凯之面无表情,朝着众人平静的说道:“请诸位先生放心,我已说过,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
陈凯之说罢,送走了诸人,虽得晏先生的提醒,可陈凯之并没有显得焦躁,而是静下心来,寻了自己的陈子十三篇来,慢慢的看,其实自己回过头来此书,却又不免,对自己也有启发,他寻了笔墨纸砚,将自己的心得写下,这些年来,读了这么多年的四书五经,早已将后世和这个时代的许多事都融会贯通,正因如此,所以才有了此书,可这还不够。
陈凯之还需继续修几部系统阐述自己思想的书,才能让人更透彻的理解。
衍圣公的死,在整个天下,都惊起了巨大的波澜。
无数奔丧的读书人,或是各国的使节,早已齐聚于曲阜。
怀义公子作为嫡长子,此时已是孝衣孝帽,迎接着八方的来客,一般前来的悼念之人,他可以置之不理,可是有的人,身份高贵,或是牵涉到了各国的天子,他却不得不亲自出面。
这几日守丧,令他颇有几分烦躁,可想到过不了几日,自己即将登公位,心里又不禁添了几分稀。
自己的父亲,实是死的有些不冤枉,每日吃着那仙药,身子一日亏了一日,愚不可及啊。
大陈的使节杨石到了,先是到了灵前悼念之后,怀义公子请他到了后堂,这位杨卿使显得很客气,说了许多节哀顺变的话,怀义公子便一副悲恸的样子点头:“多谢,有劳,家父驾鹤西去,于我而言,如晴天霹雳,身为人子,真恨不得以身代父,哎……”
说着,他开始哽咽起来,显得格外悲伤。
其实这些话,这个表情,他早已在人前表现了无数遍。
杨石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多兴趣,也懒得听他的絮絮叨叨,不过表面,却也是沉痛的样子:“学生代大陈太皇太后,向公子问好,太皇太后很是关心公子,公子年轻,不久将继承公位,太皇太后担心公子无法胜任。”
怀义公子一听,心里便有些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能胜任?这是在小看他,哼,他从鼻孔里出气,这女人看不起他嘛?
杨石见怀义公子神情不悦,他并没有道歉,而是继续笑道:“不过太皇太后说,御人之道,其实是最难,也是最容易的,无非是赏罚分明而已,要罚容易,罚可以以儆效尤,可要赏,却是不易,赏赐可以收买人心,可若是没有足够的财帛,如何能做到赏呢?太皇太后欲拨付内帑四十万纹银,交付公子,些许的意思,公子还请笑纳,有了钱粮,以公子只能,势必有如先圣公一般,为宇内称颂。”
怀义公子一呆,随即心下却是一喜,这个世,没有人不稀罕银子,自己的父亲喜欢,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怀义公子自然是喜欢的,一双眼眸里满是闪闪的光芒。
这太皇太后倒是直截了当,也没什么客套和虚词,直接抓住了怀义公子的要害,直接用银子砸下去。
怀义公子没有露出大喜,目光的光芒却依旧:“此等美意,实是惭愧。”
杨石眼眸微微眯着,随即又道:“公子可听说过陈子十三篇吗?”
一听这部书,怀义公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最痛恨陈凯之了,现在居然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陈凯之的书,他顿时面色不善起来:“怎么,杨大人也爱此书。”
“这是陈凯之所作。”杨石顿了顿,笑吟吟的说道:“太皇太后对此书,甚为不喜,真是离经叛道,公子认为呢?”
怀义公子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淡淡一笑:“太皇太后不是一直和陈子十三篇的著书人,颇有几分情分。”
杨石摇头,正色道:“太皇太后千金之躯,一个大陈的臣子,有什么资格和太皇太后攀什么情分,老夫言尽于此,想来……公子定有圣裁。”
再不明白,那真的是傻子了。
怀义公子倒是变得兴奋起来,这几日昏了头,竟没有想到这件事,自己和陈凯之,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啊,他早将陈凯之恨透了,现在经由杨石一提起,便明白这四十万两银子的缘故。
他笑着看着杨石,一脸值得玩味的样子:“吾知道了。”
过几日,便可登公位,成为了衍圣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直接封禁陈子十三篇,将其视为禁忌,狠狠痛批,再给这陈凯之一个离经叛道的罪名,革除他的学爵?
有意思,很有意思。
怀义公子站了起来,朝人唤道:“送客吧。”
他虽然显得冷淡,没有半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觉悟,可杨石似乎已经明白,这件事成了。
他笑吟吟的样子,朝怀义公子行了个礼,一脸恭敬的说道:“公子,来日,还有厚报。”
唔……
怀义公子故作老成的样子,颔首点了头。
他的样子,竟越来越像他的先父了。
这几日下来,怀义公子的心情不错,却不得不要假装出悲痛的样子,总算,熬过了下葬,眼看着,再过两日,便是新的大典,他难掩心里的喜悦,迎了客之后,便在后厅里休息,这时却有人来:“公子,学候张忠求见。”
一听到张忠,怀义公子脸色并不太好看,露出厌恶的神色,冷冷问道:“他来做什么?”
要知道,张忠乃是家臣,先圣公在的时候,可是随时出入衍圣公府的,可现在,怀义公子显然对他甚为生疏,毕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说是有要事,想要奏报公子。”
“呵……”怀义公子端起了架子,故意思咐片刻,随即学着自己先父平时的做派:“唔,叫来吧。”
这声音不徐不慢,是刻意显得内心平静。
过不多时,张忠便蹒跚着进来,其实他的身子,也已糟糕到了极点,面白如纸,走起路来,脚下显得很轻浮,他一进来,忙是拜倒:“学生见过圣公……”
怀义公子不做声,他也开始学习先父一般,显得深藏不露,漫不经心状了。
他只似笑非笑的盯着张忠,面尽是冷漠。
张忠这时道:“学生……”
“住口!”怀义公子简言意骇的道:“开门见山!”
“是,是,是……”张忠努力的朝怀义公子讨好似得笑了笑:“学生前来,是来送礼的。”
怀义公子不为所动:“你的身家,本来自于公府,也敢自称送礼。”
“不。”张忠摇摇头,他很努力的道:“其实,这是北静王托学生,送来的大礼,公子见了,一定有兴趣。”
怀义公子听罢,却是大笑:“哈哈,果然,有人竟知道怕了,送礼,这时,这个人竟也想起送礼了,可惜,可笑,可叹。”
他突然觉得很解恨,这陈凯之,居然也有屈服的一天,还真是令人想不到。
这很有意思了。
………………
辗转了一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先去眯一下,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