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
陈凯之微微皱眉。
他怪地看着王养信,道:“若是想明白了,你们父子二人不会害我了吗?”
王养信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虽是狼狈,却忙赌咒发誓道:“不敢,再不敢了……”
陈凯之却是嘲讽地看着他,摇头道:“王养信,你并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天性多疑,绝不会轻易去相信一个活人,我和你不同,我是贫寒出身,能有今日,实在不易,所以,我思来想去,唯一能令我安心的便是……你***!”
话音落下,陈凯之已徐徐前,王养信此时满脑子只想着求生,想要挣扎而起,却冷不防的被陈凯之抬脚狠狠一踹,这一踹,恰好是揣在了肋骨。
胸口一闷,他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呃啊的痛呼一声,随即大叫着道:“陈凯之,你敢杀我?你敢杀我?你等着死吧,哈,你不敢……”
陈凯之已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长发,将他的头猛地拽起,他的动作按部班,像一个专业的刽子手,面色木然道:“我敢的!”
说着,学剑徐徐开始刺入他的咽喉,学剑刺入的方式并不快,而王养信双目睁开,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剑身在自己喉下缓缓而入,先是颌下微微刺痛,他想张口说什么,那剑却突的快如闪电,迅速地没入了他的咽喉。
这学剑锋利无,只刹那间,直接穿透了他的咽喉,自他的后颈贯穿而出。
王养信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一股无以伦的剧痛使他疯狂地抽搐,陈凯之的剑并不急于拔出,只是如往常一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养信,用王养信最讨厌的面色打量着他。
呃……呃……
王养信想说点什么,可是不但话说不出,甚至已是无法呼吸了,他的口里开始大口大口地喷血,便连双目之,也布满了血丝。
他疯了似的用双手抱着刺入自己喉头的剑,以至于双手鲜血淋漓,亦好像没有察觉一般。
随即,陈凯之目光一冷,将学剑猛地拔出,一股血箭随之喷出,王养信终于无法坚持了,双腿一蹬,彻底气绝。
陈凯之收剑,再不看王养信一眼,长剑入鞘的同时旋身,在他身后,勇士营的丘八们已经收队,一个个的看着陈凯之,似乎在等待着命令。
逃出了雷池的官兵,丘八们便没有继续追击下去,可即便如此,现在的战果却依旧是吓人。
丘八们自己都觉得震惊,此时此刻,一股难掩的喜悦,还有一种初入战阵,稍稍带来的不适俱都涌心头。
而在地,许多人还在shen吟和发出惨呼,陈凯之目似是灰色的,他徐徐道:“不要留活口!我早说过,杀无赦!”
不要留活口……
地这些人,统统杀个干净!
连这些从前丧尽天良的丘八,竟也情不自禁的呆了一下,觉得似乎有些过了。
陈凯之却没有给他们任何解释,只下了这道命令后,便冷然地看着他们。
丘八们早习惯了听命于陈凯之,此时在陈凯之的冷目下,再无犹豫,他们俱都三五成群散开,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行走在满地疮痍之间。
那一个又一个地未死之人,看着人走近,惊恐地发出哀嚎:“不……不要……”
只是迎来的不是同情,而是狠狠斩下的刀刃,随即血箭飚射而出。
此起彼伏的,在一个个幽暗的背影之下,同样的哀嚎和惨呼,络绎不绝。
苏昌匆匆的到了陈凯之的跟前,他皱眉道:“校尉大人,为何要斩尽杀绝?这……他们终究……”
陈凯之抬眸看了他一眼,很是认真地道:“我在救人。”
“……”苏昌毕竟曾是儒生,多少对陈凯之的命令有所疑虑。
陈凯之抿抿嘴,刺鼻的血腥气,竟让他并不觉得有太多的不适,反而……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紧握腰间的剑柄,看出了苏昌眼里的疑惑,道:“不够狠,今日会有人不识相进犯我的飞鱼峰,那么明日,还会有人不识相,我现在是在告诉所有人,飞鱼峰便是雷池,过了雷池,今日这些人便是榜样,今日杀的人越多,将来救的人越多,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是儒生,我也是儒生,我自然知道,你定有侧隐之心,可我的恻隐之心已死了,因为我你更明白,在这个世界,仁义礼智信之下,依旧还是弱肉强食,今日若败的是我们勇士营,绝是没有人会选择原谅我们,也不会有人对我们有半点的恻隐之心。”
苏昌一开始显出了几分若有所思,后来目光渐渐地多了几分坚定,顿了一下,便道:“学生明白了。”
陈凯之再不看他,而是肃然道:“你明白了,极好。可是你方才质疑我的命令,明日开始,因为你的质疑,全营下,每日晨跑将加练半个时辰!”
陈凯之说罢,回眸看了一眼飞鱼峰,在这飞鱼峰之,本是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似已熄了,那原本映射人通红的光线也渐渐的暗淡,以至惨然月色下,只看得清他的面部大致的轮廓,他的眼眸,也掩入这昏暗之,令人难以看清他目的神采。
此时,突的听到远处一阵哒哒哒的声音,这声音甚至越来越近,似乎有飞马疾驰而来。
不需陈凯之下令,立即有人道:“戒备!”
呼,丘八们几乎是条件的反射,迅速与周边的人开始集结!
他们对于陈凯之,除了反复操练之后,一种条件反射般的顺从,此时,更是对陈凯之死心塌地了,他们显然从未想过,在半年前,还是渣一般的他们,今日竟可以强横至此,所有的努力,一下子的变得值得了。
原先对于陈凯之的狐疑,甚至是自己每日在此操练的意义,现在这一切的念头,俱都打消了个干净。
他们只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去多想,只需对陈凯之俯首帖耳,一切听从,便可以了。
那飞马旋风而至,随即,一股弥漫而起的血腥气使这马的骑士情不自禁的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骑士定了定神,才道:“吾乃羽林卫前锋营探哨,陈凯之何在?”
黑暗之,陈凯之回应他:“我是。”
这探哨却是一呆,随即不可思议的语气:“太后娘娘的圣驾……来了!”
圣驾?
这个讯息,便连陈凯之都不禁一呆。
深更半夜,这里即便是闹得再厉害,可是太后娘娘,怎么会……
陈凯之计算过一切可能应对的方案,可唯独没有预料到的,便是太后为何会出现在此。
“快,速速随我去迎驾!”
陈凯之哪里敢怠慢,他心里依旧有无数的疑虑,他甚至觉得,这可能又是一个圈套,可细细一思,便知道这绝非是圈套。
因为若是王家还有后手,也绝不会找娘娘的圣驾来了这样的理由,这理由,完全不敢让人相信。
他毫不犹豫地道:“我这便去!”
…………
一队队的飞骑,已是先行赶到了学宫之外,与此同时,如长蛇一般的羽林卫则拱卫着凤辇姗姗来迟。
太后在乘撵,绷着一张脸,已是急得跳脚。
她即便对兵事懵然无知,即便再如何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今夜,只怕陈凯之已是凶多吉少了。
这一路,她细细地想着细节,何以突然飞鱼峰起火了呢?又何以恰好巡营的东城兵马司会立即在附近,接着立即前去救火,又何以勇士营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和他们产生了冲突,甚至直接拔刀相向?
许多的细节,只需在脑过一遍,便能找出许多的猫腻。
她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
这个念头,电光火石一般在脑海掠过。
若是此时,出了危险呢?
若是这个时候,陈凯之……已是死了呢。
她禁不住浑身打颤,一股自责的哀痛弥漫全身,倘若如此,岂不是自己……害死了他?
早知如此,索性相认了,也这个结果好得多啊,大不了,直接和宗室们鱼死破,和那赵王,刺刀见红。
她的脑海里转过千丝万缕,心里越发的忧心和思虑,甚至泪水也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以至于她不得不咬着唇,不敢发出丝毫的哽咽。下唇咬破了,于是血水顺着唇角落下,这时,外头却有飞马而来。
在这黑暗之,有人高呼道:“娘娘,翰林修撰、崇校尉陈凯之,已来迎驾!”
“……”
太后如在做梦一样,感觉极不真实!
翰林修撰、崇校尉……
这两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官职,在从前,甚至在太后眼里,是陌生的,因为朝廷虽设有这样的修撰和校尉,可于她而言,实在太遥远太遥远了,只有陈凯之金榜题名,授予这官职,她才对这两个官职记忆犹新。
现在听到这个官职,听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太后有一种听错了感觉。
何况……在这个官职姓名之后,还有已来迎驾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