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晔带着扛着糖葫芦的内侍们往文渊殿走,路过湖边时,就看到一个约莫六七岁小姑娘正提着裙摆晃悠,似乎想往湖里走,却又下不定决心。
高和也看到了,凑到卫景晔跟前道:“似乎是寿康公主。”
卫景晔倍感惊奇,带着内侍走了过去。
卫景晔咬了一口糖葫芦,看了一眼眼泪巴叉的寿康公主,问道:“你想投湖?”
寿康瞪了卫景晔一眼,不理他,看着湖面继续哭。
卫景晔也不说话,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围着寿康转,像是看珍稀动物似的,很是稀奇,糖葫芦被他嚼的咯吱咯吱响,引得寿康好奇的看了一眼又一眼。
卫景晔摘下一串糖葫芦递过去:“你要吃吗?”
寿康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接过糖葫芦,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也顾不上哭了。
卫景晔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掏出小手帕递了过去:“擦擦,哭的鼻涕都出来了,真难看!”
寿康瞪了卫景晔一眼,接过手帕胡乱擦了一下,就扔到地上踩了踩,然后挑衅似的看向他,似乎有些得意。
卫景晔嫌弃道:“你用过的手帕我肯定是不会要了的,踩不踩的又有什么打紧。”
寿康气的眼睛都睁圆了:“你敢嫌弃我!”
卫景晔懒得理她,转身就要走,寿康连忙上去把人拉住:“你还没回我的话呢!”
卫景晔转过身:“我敢。”
寿康一愣:“什么?”
卫景晔道:“你不是让我回你话吗,我已经回了。”
寿康反应了一下,哇的一声又哭了:“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母妃去。”
卫景晔翻了个白眼:“那等她能见到父皇再说吧。”
寿康一下子不哭了,脸憋的通红,她母妃最近被罚关紧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帝,这也是今天她来湖边的原因,她想着如果她落水生病了,父皇肯定会去看她的,这样母妃也就能见到父皇了。
卫景晔看着寿康偷偷瞥着湖边的模样:“你刚刚是想投湖吗,你以为这样父皇就会去看你对吗?”
寿康一愣:“你怎么知道?”
卫景晔又咬了一口糖葫芦,满不在乎道:“寻死觅活不是你惯用的伎俩吗?”
寿康愣愣的舔了一下糖葫芦,歪头想了想,认真道:“那你觉得父皇会来吗?”
卫景晔古怪的瞅着她:“你听过‘狼来了’这个故事吗?”
寿康摇了摇头。
于是,卫景晔把“狼来了”的故事给寿康讲了一遍,结尾还做了一点儿小改动:“农夫们不再相信放羊娃,不愿意去救他,结果放羊娃被狼群赶上,撕成了碎片,血肉模糊的撒了一地,农夫们这才知道狼真的来了,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寿康公主惊呆了,连手里的糖葫芦掉到地上都不知。
最后,卫景晔摊了摊手:“你看,撒谎多要命,你没想过如果哪天你跳进湖里,然后因为没人发现淹死吗?”
寿康结结巴巴道:“我、我就在湖边,淹、淹不死吧。”
卫景晔怜悯的看着她:“这么冷的天,你跳进去淹不死也会冻死,就算冻不死也会因为风寒病死的。”
寿康无言以对,半晌才看着卫景晔,眼泪汪汪:“我的糖葫芦掉了……”
高和赶紧又拿了一个给她。
寿康接过糖葫芦,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可是,父皇把我母妃给禁足了,我想救母妃出来。”
卫景晔有些不能理解:“你母妃犯了错,那就应该禁足,再说等禁足时间过了不就好了,做什么这么急。”
寿康抽抽嗒嗒道:“母妃生病了,他们不肯请医官,我想去求父皇,可是见不到。”
卫景晔一愣,看向高和。
高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此事。
卫景晔叹了口气,估计这才是寿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就说嘛,好好的寿康怎么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跳湖,还刚巧被他撞到。
卫景晔转身就往勤政殿走,寿康见状,哭的更大声了。
卫景晔皱了皱眉:“你不是要见父皇吗,怎么还不跟上。”
寿康这才破涕为笑,小跑着跟上卫景晔。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事情既然有了解决办法,寿康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也有心思关注别的事物了:“这糖葫芦真好吃,你从哪弄来的?”
卫景晔哼了一声:“我让高宁他们做的。”
寿康“咦”了一声,夸道:“真厉害,这个吃法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是怎么想到的。”
卫景晔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点了点自己的脑门:“这里想到的。”
寿康以为他在打趣自己,不禁大怒,作势要打他,卫景晔见势不妙,一溜烟儿的跑了。
两个人你追我赶的往勤政殿跑,几个内侍连忙小跑着跟上。
寿康平日里虽然也颇受皇帝喜爱,可是勤政殿却没来过几次,是以一进来就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这里的摆设和各宫都不同,没有矮矮的坐榻和案几,只有几样怪模怪样的家具。
寿康见卫景晔坐在一张椅子上,也跑到椅子前坐下:“这个真舒服,为什么我母妃那里没有?”
卫景晔对寿康的识货很是满意,闻言不禁有些泄气:“贵妃说与礼不合,说什么都不愿意更换,要是她早点让内侍监给各宫换上桌椅,我就不用在文渊殿受那么多罪了。”
说完,又狡黠的一笑:“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
寿康不禁好奇道:“什么办法。”
卫景晔眨了眨眼:“办法就是……”
寿康睁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保密!”
寿康大怒:“好啊,你又耍我!”
说完“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作势又要打他,两个人又开始新一轮的你追我赶,内侍们跟在他们身后团团转,生怕两个小祖宗磕着。
今天没什么大事,皇帝陛下下了朝,心情还算不错,一边往勤政殿走,一边问身边的内侍:“晔儿在宫学没惹祸吧?”
内侍眼角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殿下已经回了。”
皇帝一愣:“怎么回事?”
内侍便将文渊殿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皇帝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朕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