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轰轰烈烈的秀才考试开始了。
由于属于初次考试,秀才有县试州试府试,各地县设教谕,府设学政。
学政倒是好找,翰林院找几个就罢了,整个大唐,也只有六府,分别为长沙府荆南府,湘西府,岭东府,岭西府,以及承府,六个翰林就可以胜任,而且,也不一定是翰林,也可以是别的官吏,只要学问好就行了。
各县的教谕却是难找,全国上百县,只有等举人出现,就可上任了。
县试定在九月初十,由县令亲自考选,选出三十个名额。
三十人再去州试,再同其他县竞争,从而出三十人,最后则由学政监考,选拔秀才,以一府县数定额。
在公开售卖的邸报上,已经将流程述的清清楚楚,而且,只要是家世清白,三户清白人家作保,即可参与。
对此,秦谨言一清二楚,了熟于胸,自从广州归来,无时无刻地想立刻成为秀才,举人,若是学问增进了,还可以去参加进士。
自从在广州落第归来,父老乡亲们虽然对他依旧是恭敬有加,毕竟是村里少有的读书人,但在那些乡绅眼里却多了一份疏远。
在他去往广州之前,封州城的钱家,钱老爷,就对他亲近有加,甚至表示会将最貌美的三娘嫁与他,所有,科举的失利,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前途,还是人生。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家与父亲进行研讨学习,对于科举的流程研究多日,书也读了许多,文章也精进了许多,他自觉秀才已不再话下。
不知不觉,笑容也添了许多。
“大郎!”刚出院子,准备去县中买些书本,突然就见一个短衫的少年拎着两条大鱼走了过来。
“多日不见,越发的卓尔不凡了!”
“连生,怎么又送鱼来?学问可曾精进了?”秦谨言看着两条大鱼,不仅不欢喜,反而皱起眉头,质问道。
胡连生摸了摸头,笑着道:“这些时日,多亏了大郎和老师照顾,自觉学问精进了不少,而且,科场规矩也懂了不少,于是就去河中,捕了两条肥鱼,孝敬老师!”
“秋高鱼肥,正是吃鱼的好时候!”
“把鱼放进屋里,今日正好我欲去县中买书,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此人乃是他父亲的徒弟,也是他的邻居,从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前番去往广州,他家都是借钱才往,更何况更加穷困的胡连生了,只能作罢。
今次秀才,他们师徒三人,将一同而去,也算是一场嘉话。
“好嘞!”胡连生嘿嘿一笑,他不过十八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对于去往县城,也是欢喜。
“穿上这件,你可是读书人,穿短衫可不行!”秦谨言将自己的一件旧长衫与他,笑道。
“大郎!!”胡连生有些感动,连忙换上,转眼的功夫,一个皮肤微黑的瘦郎君就出来了,真是人靠衣衫,马靠鞍。
“走,咱们去往县城!”两人穿着长衫,模样端正,人来人往,人多瞩目,正巧遇到牛车,省却了几里路,来到县城。
由于正处太平时分,城里虽然人少,但却自有一分热闹景象,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宽窄的街道,倒是合适。
县城中的文风不盛,书肆也不过只有两三间,来往的读书人也甚少,两人同时到来,让书肆老板惊喜了一回。
“不知两位郎君所为何书?本店虽然不大,但应有尽有!”书肆老板也是个读书人,只是沾染了市俗之气,有些市侩,但却与普通商人相比,着实又多了几分书卷气。
“可有今科进士的文章选集?”秦谨言问道。
“郎君好眼里,咱前两日才进来,这不是秀才试快开始了嘛,好多人催着!”老板一脸凝重地道:“亏得两位来的早,今次只剩下两本,是我从京城好不容易弄来的!”
“原本每本六贯钱,如今见两位心中欢喜,只需五贯!!”
“五贯!?”吴连生大吃一惊,这在乡下,都可以买二亩田了,足够五口之家,过上大半年的好日子!
一张纸才两文钱,眼前这本文集,也不过是百来张,只是添上进士的名,就增了近十倍。
“可以!”秦谨言点头道:“我们只需一本即可!”
忍着心中的痛楚,秦谨言从怀中掏出五张一贯钱的钱票。
“恭祝两位郎君连通三试!”老板笑着道:“到时候,位处同学,还望诸多照料才是!”
秦谨言拱了拱手,肉痛地将吴连生拉出了书肆,道:“这本选集,你先回去抄录一份罢了!”
“大郎!”吴连生越发的感动起来,只是有些不解,问道:“咱们考秀才,为何要买这些进士文章?”
“你就有所不知!”秦谨言道:“县试州试府试,三关,州县都是以知县知州监考,审核,他们都是进士出身,再不济也是饱读诗书之辈,我们多习一些进士文章自不会错!”
“关键是,府试,乃是一府学政考取,必是老翰林充任,进士文章端正平实,正是其等所学,咱们正可投其所好,方能一举过三关,成为秀才!”
“整个岭东府,只有一百二十个秀才,分摊下来,每县不过二三人,何其少也?若不钻研,岂不是希望更大一些?”
“言之有理!”吴连生感叹道,若不是秦兄了,他还真不知晓,里面有这些道道,真是孤陋寡闻了。
“大郎,大郎?”这时,他突然发现,秦谨言双目失神地盯着前方,好似木头一般。
他抬眼望去,斜对面的胭脂铺,几个穿红戴绿的娘子,正巧笑嫣然地选着胭脂,而秦谨言的目光,直盯着一位青衫的娘子,难挪移一步。
“哎!”秦谨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道:“那青衣女子,乃是钱府钱三娘,极为美艳,钱府曾与我言过,若是中了秀才,就许配与我,不曾想……”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