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笑着在一旁说道:“徐府家宴从来不以形取胜,而是以味取胜,讲究的是色香味俱佳,分量还要够!
所以在我家吃饭,就要放得开一点方能吃的痛快!
冯公请看,这蹄髈和肘子,都是拿着吃最香不过!冯公不妨试试,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滋味如何!”
冯盎一听,看了看盆里放的被卤的红彤彤的猪蹄和猪肘子,颇为惊讶,因为徐府家宴用的肉类主要食材居然是历来不被勋贵官员或者是有钱人家所认可的猪肉,但是却闻起来非常香。
作为一个老武夫,冯盎倒也不介意吃猪肉,闻着香味就顿时食指大动了起来,于是哈哈大笑着一边伸手抓过一个猪蹄,一边说道:“这老夫倒是相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对于老夫来说,最为痛快不过!
既然这样,老夫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他就狠狠的啃了一大口猪蹄,嚼巴了几下之后,眼珠子顿时瞪大了起来,一脸惊诧之色大声叫到:“嗯!好吃!好吃!没想到这猪蹄居然也能做的如此美味!妙,实在是妙!妙不可言呀!”
说着他便毫无形象的大嚼了起来。
而旁边下手坐的冯志岱,本来看到桌子上的这些猪肉做的菜肴的时候,脸上微微露出了不快之色,觉得他们父子来徐家,徐淼居然用猪肉这等贱肉来招待他们父子,简直就是在羞辱他们父子。
但是因为老爹没表示不满,他只能忍着没敢拍桌子翻脸,只能满脸不快的坐在下手位置,丝毫没有动筷的意思。
当看到他爹毫无形象的抓着一个猪蹄大嚼,而且连连称妙的时候,他才露出了诧异之色。
这时候楚宏在另一侧笑道:“冯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这徐侯家最擅长做的就是这猪肉!但凡是尝过徐家家宴之人,无不拍案称绝!
这绝非是徐侯故意怠慢冯公和公子!
就连陛下来徐家的时候,也吃的是这些,对其是赞口不绝,冯公子不要误会!
来来来,要是想知道味道如何,冯公子先尝尝这盆红烧肉再评价不迟!”
听了楚宏这番话之后,冯志岱才知道自己多想了,敢情人家徐家就擅长烹制猪肉,当今圣上都不介意,那他就没什么屁可放了。
于是他面露尴尬之色,连忙点头称是,按照楚宏的指点,先尝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结果入口之后,冯志岱的眼珠也顿时瞪大了起来,这红烧肉咸中带甜,软糯可口,肉皮简直是入口即化,而且是肥而不腻。
他敢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猪肉了,原本他印象中猪肉的那种腥臊味道,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口的肉香,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于是冯志岱连吃了几块,接着徐淼就乐呵呵的让旁边伺候的丫鬟给他送过去了一个小的肘子,笑着说道:“冯公子尝尝这个,这个整个吃起来才过瘾!”
冯志岱这会儿也不敢小觑徐氏家宴了,连忙拱手道谢,抓起来学着他老爹的吃法,一口咬下去,顿时大呼过瘾。
徐淼看冯盎父子吃的痛快,这才举起酒杯对他们说道:“今日难得冯公和冯公子莅临寒舍,此乃徐家自家酿制的醉仙酿,已经窖藏了三年,今日才取出来,供冯公品尝一下!
不过在下也先提醒一下冯公,此酒口味身为暴烈,不可大口痛饮!还是先小口拼一下看看是否合您的口味!”
冯盎笑道:“上次老夫入朝,就听闻过你家所产之酒甚为暴烈,而且也有幸在宫中尝过一次,确实堪称天下第一烈酒!老夫甚是喜欢!
今日能在贵府之中品尝到此酒,想来应该味道更加不错!
老夫就先干为敬了!”
说罢之后,冯盎毫不客气的就仰脖将面前的一碗酒给灌入了口中,然后就看到他立即五官狰狞,发出了一阵次哈之声,仿佛跟吞入了火炭一般,龇牙咧嘴五官挪位,把一旁的冯志岱给吓了一大跳。
冯盎的这表情,简直像是喝到了毒药一般,把冯志岱给吓得差点蹦起来,而且顿时脸色大变。
但是接着就看到冯盎张着大嘴哈着气,大叫道:“好酒!痛快!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呀!此酒比起上次老夫入朝之时所饮的那酒还要美味几分,这又是何道理?好酒,好酒呀!”
徐淼笑着解释道:“上次冯公入朝之际,所饮的那酒,还是在下刚刚酿制出来,并未经过窖藏,所以性烈如火,却少了一些醇美的滋味!
而今日冯公所饮之酒,却乃是在下已经放入地窖之中,窖藏了三年之酒,经过了醇化之后,味道才会更加甘美!”
冯志岱看到老爹没事,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才看他老爹的表情,他差点当场就吓尿了,还以为他爹喝的不是酒,是中毒了呢!原来敢情就是这酒味道太过暴烈了一些。
于是他很不服气的也尝了一口,结果这酒入口之后,他也当即就也被辣的龇牙咧嘴五官挪位了起来,这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烈的酒,没想到烈到了如此地步,一口喝下去,只感觉像是一溜火顺着口腔一直烧到胃里一般。
上次他爹入朝的时候,他没跟着过来,所以没机会尝到这种烈酒,只是听他老爹提起过长安有徐家出产一种烈酒,极其暴烈,喝起来非常过瘾,但是只可惜买不到,所以无法带回岭南,这几年冯盎喝其他酒的时候,都会嘟囔说寡淡无味。
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领教了徐家酿制的这种烈酒的厉害,难怪刚才他老爹冯盎一口下去就龇牙咧嘴如同被烫住了一般。
于是冯志岱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徐侯,刚才是在下孤陋寡闻了,真不知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烈酒,真是好酒!”
冯盎不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不高兴的训斥道:“真是没见识的东西,真是给老子丢人现眼!
你觉得我们来了这里,徐侯还会给我们下毒不成?老老实实吃菜喝酒,休要再给老子丢人!”
冯志岱很是惧怕他爹,于是连声应喏,坐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再出声了。
徐淼也没在意,因为这样的场面这些年来他见太多了,但凡是第一次喝他家这种蒸馏的高度酒的时候,无不都是这种表情,这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之中,有些好酒之人可能会深深的迷恋上这种暴烈的感觉,但是也有些人觉得这种酒实在是难以下咽,喝完之后太难受了。
所以徐家待客的时候,往往会准备几种酒水,想喝什么喝什么。
冯志岱刚才看到他老爹一口酒下肚的那表情,不担心的话才真是怪了,这倒没什么值得好笑的。
在徐淼热情的款待之下,冯盎和冯志岱吃的是酣畅淋漓,被徐家的这些美味菜肴彻底折服了。
而且冯盎一点也不顾形象,据案大嚼,吃的是相当的豪放,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徐淼笑话,一口气吃了个大饱,瞪着眼看着桌上的一道道美食,摸着滚圆的肚子却干瞪眼吃不下去了。
于是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这是老夫此生吃过最畅快的一餐了!如非今日前来你家府上,只怕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等美味!
早知如此美味,老夫就不来了!”
徐淼听了冯盎之言以后,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连忙问道:“冯公,这又是为何?”
冯盎接着叹息道:“老夫只怕吃过这些美味之后,过几日回去岭南,便再也吃不上这等美味了!
早知如此,今日这饭不吃也罢!那样的话,老夫也就没什么好惦记的了!”
说完之后,冯盎看着这一桌子菜,又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