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夔的声音,继续响在众人耳边:“所以,雷宏在车辆颠簸,又内心恐惧的情况下,他无法准确下手。故只得寻找更加方便稳妥的谋杀方案。而在当时的条件下,他想要顺利又不露痕迹地杀掉校尉宋翃,最佳的办法,就是利用宋翃自身衣物,来捂住其口鼻,让其最终窒息而亡。”
李夔话完,整个房间一片静默。
雷宏气急败坏,脸色惨白的他,冲着李夔厉声吼道:“你胡说,老子没有闷死宋校尉,更没有用刀来割他的脖颈!李夔你这般猜测,俱是虚言妄词!”
雷宏这般吼叫,韦叔澄便皱眉道:“宋校尉脖颈的伤口,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暗器飞刀所割。李夔你这般说词,却有何具体证据么?”
李夔更不答话,而是离开宋校尉的尸首,缓步向雷宏走了过去。
这时,雷宏见到李夔一副来者不善的表情向他走来,心下顿是发毛。
“李夔!你,你想干什么……”
眼见得李夔越走越近,雷宏心下惊惧,他一语未完,李夔已伸手右手,向他狠狠地推来。
见他这般无礼,雷宏急急伸手去挡。
不料他一出手,就被李夔右手一翻,迅速将其拿住。
这招擒拿手,李夔在前世捉拿罪犯,却是不知用了多少遍了,此番用在这里,其动作却亦是流畅而迅疾。
“你,你为何这般无礼……”
雷宏又急又气,他一语未完,李夔却是紧紧捏着他的手腕,向众人厉声道:“诸位可看清了,这位雷执戟用来推阻某的,是哪一只手?”
众人定睛看去,李夔所抓的,不正是雷宏的左手么?
“李夔,你这是何意?你是要某等注意到他是手左手来挡你的?”县令韦叔澄迷惑地问了一句。
李夔环视众人,淡淡一笑:“正是此意。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雷宏在挡某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是用左手,这说明,此人是个左利手。而那处致命的伤口,正是他用左手来割的。”
“啊?竟是这样。”韦叔澄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雷宏大急,他用力挣脱李夔的手,大声道:“李夔!你这厮分明是满口胡言,血口喷人!某是左利手不假,但你如何可硬说是某,割了家父脖颈那致命的一刀?这,这简直就是他娘的毁谤!”
雷宏一语嚷完,各人的目光,又是齐聚在李夔身上。
李夔微微一笑,转头对韦叔澄等人说道:“各位,且随某来仔细验看宋校尉的伤口。”
各人俱是点头,跟着李夔复到宋校尉尸首旁,李夔用飞刀作工具,轻轻挑开下面那道伤口的皮肤,便对众人道:“各位请看,这一处伤口,若是细细观之,就可以看到,里面竟有两处切痕。”
“两处切痕?”
不良帅方炼来了兴趣,他凑上前去,仔细一看,立即大叫起来:“李夔你说得是!下面那道划痕,与上面的那道伤口一样,角度斜向下,深浅亦都相仿,看得出来,应该就是那飞刀划伤所至。但伤口中下面那道划痕,则是角度向上,且要深入得多,直接就划破了颈脉,估计这就是导致宋校尉死亡的真正原因。”
他说完这番话,脸上洋洋有得色。
一旁的李夔亦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这让方炼更加得意。
李夔接过话来,继续说道:“本来么,即使如此,某等亦难定其罪,但某后来问了那车把式老焦头,以及数名跟行的奴仆,他们都说,从始至终,在车厢之中,只有雷宏一人作陪,故作案之人,除了他之外,再无旁人。”
“不,不对,你这些话,都仅是猜测,算不得证据,这些话语,又能算得了什么……”雷宏额上大颗冷汗直冒,他嘴唇哆嗦,说话亦是语无伦次。
见到雷宏这般窘迫无状,李夔又是轻轻一笑。
“当然,即使如此,但毕竟没有直接证据,亦难断定雷宏就是行凶者,所以某在仔细观察这车厢结构之后,才最终断定雷宏就是真正的凶手。怎么样,诸位再随某去看看那车驾吧。”
韦叔澄等人,只得跟着李夔离开停殓间,再度回到放置车马的巷子中。
李夔快步走到老焦头旁边,对他沉声道:“老焦头,请你再和大家讲一遍,当初宋校尉被运往医馆时,在车厢里所躺的位置,以及雷执戟所坐的位置。”
李夔的话,让老焦头一时间不知所惜。
他心下颇为自安,怯怯地扭头望向跟在后面垂头丧气的雷宏,却发现雷宏神色惶然,一直低垂着头,根本就没有在看自己。
老焦头只得硬着头皮,向众人指明了昨天的乘坐情况。
“喏,宋校尉就是由在下与另外两名军兵,一道抬放于车厢中。因其已受伤,故只得在车厢地毯上摆横而放,而雷执戟则坐于老爷头部这一侧。当时一放好,雷执戟便催促在下急急驾车赶往最近的医馆,只是没想到,在下紧行快赶,老爷他还是……”
李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说了。
然后,他撩起车帷,向众人介绍道:“你们看,按老焦头所说,这里是宋校尉横躺之处,他头朝里,脚朝门帘。而他右边这个位置,便是雷宏所坐之处。正这两处两人所坐之位,才让某最终认定,雷宏就是杀害宋校尉的真正凶手。”
“李夔,你再说详细点,某还是不太明白,你且再详细讲讲,这雷宏到底在车厢中是如何做案的,你又是如何一口认定,他才是最终的凶手。”县尉段知言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又急声问道。
“各位,某来亲自演示一番。”李夔一语说完,便跳上马车,坐在雷宏的位置上。
他随即向方炼使了个眼色,又伸手朝地毯处指了指:“方帅,麻烦你来扮个尸体。”
“李夔,你这家伙不要得寸进尺啊,竟想让某在此假扮尸体,没门!”方炼笑骂了一句,便扭头朝一名不良人喝道:“你去,给李夔扮个尸体,具体操作,全听他指挥便是。”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