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大唐兵锋所向谁敢不认同我等

疏勒妇人腹泻的气息奄奄,来了好几个医者都无济于事。

“宫中来了医官。”

刑部请示后,宫中派出了一个医官。

医官诊治了半晌,皱眉道:“怕是毒这等病症老夫无能为力。”

等死吧!

医官走了,刑部诸人面面相觑。

“这下贾郡公算是栽了,没处说冤。”

侍郎汪海觉得这事儿真的操蛋。

刘祥道叹道:“这妇人中毒查不清,贾郡公”

一个小吏说道:“黄泥巴落裤裆”

不是屎也是屎。

贾师傅要倒霉了。

“众口铄金,他能如何辩解?”

刘祥道有些恼火,“老夫看此事多半是吐蕃人做的。”

汪海点头,“老夫也以为如此,吐蕃被大唐数度挫败,贾郡公都参与了,这是在报复。”

“尚书。”

一个小吏进来,“贾郡公说是有事”

“他来作甚?”

刘祥道越发的恼火了,“他这时候就该避嫌。”

小吏说道:“同行的还有孙先生。”

“孙先生?”

刘祥道欢喜的道:“孙先生医术无双,老夫也想过请他来给那妇人看看,可他老人家整日忙碌,家门口排队请见的不是郡公就是县公的家人,老夫哪里好去打扰。是了,贾郡公和孙先生有交情”

汪海赞道:“咱们都说贾郡公束手无策,只能憋屈没想到他早有准备”

贾平安和孙思邈进来,一路上各种目光啊!

“说你是叛逆?”

孙思邈步履矫健。

“是啊!”

贾平安觉得事儿很操蛋,“一群跳梁小丑想恶心人恶心人之余,就想让我蛰伏着,目的不问而知,就是想制造君臣隔阂

此事就算是陛下深信我不会如此,可以后但凡涉及到安西方向的谋划和人事,我却不好开口了。”

“这般麻烦?”

孙大爷不喜欢这等算计,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安西”

“吐蕃在吐谷浑被打的满脸血,于是就转向了安西。那边是大唐对外贸易的通道,一旦被截断吐蕃会肥,大唐会瘦,所以吐蕃数次图谋安西,可被我破坏了两次,呵呵!”

贾平安不屑的道:“禄东赞竟然忌惮我如此吗?”

带路的刑部小吏忍不住回身,“贾郡公,我们都不信那个妇人的话,你你是个好人。”

我特娘的不是好人!

小吏面色涨红,孙思邈不禁笑道:“这便是公道自在人心。”

到了地方,还未进去就听到李敬业的大嗓门。

“她还没死怕什么?拎出来拷打,我亲自拷打,耶耶祖传的手段,定然让她生不如死!”

这个棒槌!

小吏回身,“先前李员外郎进宫求见了陛下,据闻咆哮御前。”

这个憨憨!

贾平安进去,正在喷口水的李敬业戛然而止,“兄长,孙先生。”

刘祥道显然被他喷的头痛欲裂,见贾平安来了如蒙大赦,“贾郡公来了就好,此事吧还请孙先生出手看看。”

孙思邈随即进去。

李敬业担心的道:“会不会无可救药?”

“那也无碍。”

贾平安真心不慌。

刘祥道唏嘘道:“此事恶心人,那妇人还说你在疏勒时有贵妇陪侍,整日醉生梦死。”

呵呵!

贾平安笑了笑。

汪海干咳一声,“贾郡公在长安但凡想哪家青楼不翘首以盼?那些头牌女妓更是”

他不好再说了。

“那些女妓都恨不能洗刷干净了把兄长拉到自己的床上去”

李憨憨却没有顾忌的说出了行业潜规则,“那疏勒贵妇难道美若天仙?兄长家中还有什么罗马的贵女,看着就令人心动,也没见兄长睡了她们。”

是哈!

刘祥道颔首,赞赏的道:“敬业这番分析颇有些我刑部好手的手段。”

这个

贾平安都为之侧目,干笑道:“敬业不喜名利,破案立功之事还是让别人去吧。”

老刘你可别犯糊涂!

刘祥道猛地醒悟了过来,不禁暗自后悔。

差点犯下大错啊!

李敬业茫然不知,依旧在分析,众人不住颔首。

有人嘀咕,“李敬业这番分析比咱们刑部的好手也不差啊!为何说他破案的本事差呢?”

有人低声道:“据闻但凡涉及男女之事的案子他就是行家里手,谁都比不过,咱们刑部的好手都甘拜下风。不过换了别的事”

换了别的事儿这货就会原形毕露。

“原来如此,多谢了。”

“客气什么。”说话的小吏挑眉,“上次李员外郎请了我等去青楼,果然遮奢啊!他一人要了五个女妓,据闻整夜都在折腾”

“这般厉害?”

“心动了?”

“是啊!”

“心动没用,李员外郎只会请了他的下属去,你回去寻你的上官吧。”

孙思邈出来了。

“如何?”

刘祥道的眼中多了期冀之色。

从公事的角度出发他必须要把此事弄清楚,从私事的角度出发,他个人也对这等手段深恶痛绝,想着查清楚给贾平安一个公道。

孙思邈干咳一声,“那妇人的肠胃被伤的厉害,非一日之功。”

“不是毒?”刘祥道大喜。

孙思邈皱眉,“是药三分毒,你说是毒也对,说不是也没错。不过这等药不能朝夕建功。”

刘祥道马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去查那支商队,问清楚!”

消息回来的很快。

“那妇人当初是在疏勒给钱进来的,说是来长安投靠亲戚。这一路倒也肯干,帮着商队干活也不惜力。半路时这个妇人就不思饮食,每日方便不少次”

“早就被下了药,只是这人的肠胃还能坚持一阵子,等慢慢坏了之后”

孙思邈不喜这等用药物害人的败类,“老夫留个方子,每日给她煎药服用,另外吃食清淡些,最好喝粥,麦面糊糊也行,就是好克化的。”

消息进宫,李治冷笑道:“朕就知晓吐蕃不安分。禄东赞最想占据的地方就是吐谷浑,一旦破了吐谷浑,他就能窥探河西走廊,进可攻,退可守,更是能多了不少人口牲畜”

武媚的凤目中多了煞气,“安西就是大唐西向的要地,若是被夺了去,大唐就此被封在了国中不得出入。吐蕃此举”

李治淡淡的道:“朕自然是不信的,可妇人若是死了,贾平安自然不安,此后安西方向的征战,包括商议他也不好说话禄东赞这是欺朕无人可用吗?”

武媚闻言恍然大悟,不禁捂嘴轻笑,“平安忠心耿耿,征战的本事了得,连禄东赞都忌惮他。”

“若是将才济济,朕何苦让年迈的苏定方屡次远征”

还是阿弟用着让人放心武媚想到了许多人,但都不是帅才。

苏定方终究老了,皇帝若是把他用到死的那一日,固然能让苏定方标榜青史,但这对老臣不公,不够体恤。

“陛下,平安蒙冤,是不是”

李治黑着脸,“他可觉着自己蒙冤了?才将带着孩子在曲江池玩耍,一堆火烧的红红火火,把金吾卫的人都引来了。烤羊肉吃的出来时两个孩子满嘴油这是被蒙冤的模样?”

皇帝果然是小心眼武媚据理力争,“那是平安心中无愧气定神闲。”

“朕不想和你争执!”

李治觉得和这个女人争执每次都会失败,“和你说道理,你又会和朕说什么情义;和你说情义,你又会和朕说现实就没个说理的模样!”

哈!

武媚恼了,起身道:“陛下这是说臣妾不讲理吗?”

李治看着她,良久转身离去。

这是何意?

王忠良和邵鹏擦肩而过,低声道:“陛下都不想说了”

邵鹏低声道:“这是无言以对。”

呵!

二人相对一视,目光中仿佛带着刀光剑影。

各为其主!

江湖再会!

二人冷哼一声,各自回头。

出了这里,李治冷着脸,“出动百骑,朕要查清此事。”

殿内,武媚侧对案几坐着,右手按住案几,吩咐道:“去问问百骑为何不动!”

百骑想动。

“此事一看就是污蔑。”

明静很是不屑的道:“若是诬蔑别人还有可能,贾郡公”

沈丘问道:“你觉着他不可能有野心?”

男人呐!

哪怕是少了东西也还是这个性子。

明静叹道:“他连屋子都不乐意扫,就丢了两颗小的几乎看不到的银星子在屋里,随后说掉银子了,谁寻到算谁的不过半日,他屋里干净的令人发指。”

这样的人哪是人主的模样?分明就是个祸害!

沈丘不知此事,不禁愣住了。

这手段

他看到几个百骑都低下头,有人还在嘀咕,就知晓此言不虚。

“真想和他拼了!”

一个百骑悲愤不已。

这事儿都过了许久,堪称是大伙儿的耻辱史,没想到今日被再度提起时隔多年,那羞辱依旧不少半分。

缺大德了!

“陛下令百骑去查探此事。”

内侍传达了指令,刚走又来了一个内侍。

“皇后问百骑还在等什么?莫非是要等封赏?”

百骑动了。

贾平安去了高阳那里。

“阿耶,我今日学了作诗。”

小伙看着白白净净的,关键是气质竟然带着些许贵气。

高阳这个婆娘教孩子虽说没本事,不过这份气质熏陶没话说。

“作诗?不错,不过大郎切记诗赋只是爱好,学会了以后就随意你”

诗赋弄来干啥?

后世也不见人人都是诗人,骚客倒是不少,拉着妹纸的小手说我作过一首诗如何如何

高阳赞道:“这话没错,诗赋就是玩乐的,学你阿耶的新学才是正经。你阿耶定然私藏了许多学问不肯授人,大郎好生学了,以后去宫中也能为阿娘争个脸。”

“咳咳!”贾平安觉得这话不对劲,“学问首要是用,而非炫耀。大郎要紧的是养成好习惯,手不释卷倒也不必,不过读书却是终生都能受用的好处。”

一番教导后,看到李朔有些懵,贾平安就越发的满意了。

孩子太聪慧不是好事,想想那位初唐四杰中的王勃,你说是采风流不为过吧?但凡是看过滕王阁序的人,无不对他的灵气感到震惊。

就这么一位大才,最终却早逝了。

“以后但凡有些名气,大郎切记不可加入什么譬如说有人吹捧你,说你和某某某是什么长安三侠,或是什么长安双壁,切记不可答应。”

贾平安说的很认真,李朔问道:“为何?”

“风险太大。”

看看所谓的初唐四杰,卢照邻活成了一个悲剧,前几年来长安拜见各位大佬,当时来济还在长安,对他颇为看好,为他引荐各位大佬,一时间卢照邻之名响彻长安

但卢照邻并未来求见贾平安,贾平安也没心思见他,最后二人连面都没照过。

这位后来风疾缠身,后半生痛苦煎熬,甚至为自己营造了坟茔,担心自己猝死,晚上就睡在墓里。

骆宾王就不用说了,就是鹅鹅鹅的那位。他和李敬业起兵造反,结果悲剧。后世在他曾任职的台州临海依旧有骆临海纪念祠堂。

其三就是杨炯,这位四十多就去了,而且因为对武媚颇多谄媚吹捧,名声很臭。

至于王勃,这位算是初唐四杰中最令人惊才绝艳的一个,可惜从交趾归来的途中溺水而亡,否则再让他活数十年,唐代的诗赋将会更了不得。

“哦!”

李朔显然有些不解贾平安的意思。

“做人不可太猖狂。”

有的人动辄自称什么什么公子,须知真正的公子哥压根就不会这般显山露水,最终自取其辱而已。

“公主,新城公主来了。”

“高阳!”

人未至,声先闻,随即神采飞扬的新城出现了。

“新城姑母。”

小子嘴甜,这一点比他爹贾师傅强多了。

新城笑吟吟的摸摸他的头顶,“大郎越发的精神了。”

李朔看了贾平安一眼,“阿耶让我每日都操练。”

新城笑了笑,“小贾来的正好,我听闻了那件事,府中连管事都说这是污蔑。可这等事终究恶心人,你准备如何弄?”

“随便弄弄。”贾平安笑的很是和气。

新城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她以为贾平安说的随便弄弄是动静小的意思,很是满意。

高阳怒道:“若是让我知晓是谁做的,弄死他!”

阿娘好凶!

李朔看了一眼贾平安。

“孩子在呢!”

贾平安觉得娃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不禁内疚了。

高阳没好气的道:“大郎不可学了那些没担当的男人,那等男人和女人无异。”

你不能这样简单粗暴的教育孩子啊!

贾平安深深的担忧着李朔的未来。

但想来想去却发现自己多虑了。

作为皇室的一员,将来还能继承高阳巨量的财产,只要李朔不做祸害,那日子堪称是神仙一般。

罢了,我闪!

贾平安起身道:“此事我那边再弄弄。”

李朔起身,“我送阿耶出去。”

这娃真是孝顺!

高阳一脸老母亲的欣慰看着他们父子出去,得意的对新城说道:“大郎如今都能帮我接人待物了。”

啧啧!

新城面不改色,至于心中想啥肖玲发现她脖子上的美人筋蹦了一下。

出了公主府,包东神出鬼没的出现了。

“陛下震怒,皇后震怒,百骑出动了。”

“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

王老二很是不满的道:“你要分清自己是谁的人。”

包东楞了一下,“是啊!我是谁的人?”

我是谁?

我从哪来?

我要到哪去?

哲学三连让包东懵逼了。

他本是百骑的人,至今工资档案也还在百骑,但跟着贾师傅却多年了。

贾平安去了兵部,依旧借调了他和雷洪二人跟着,直至现在。

百骑也不说包东雷洪是咱们的人,贾郡公你是不是该归还了。

所以他和雷洪二人就像是浮萍。

人要会站队

包东瞬间就想通了,“我当然是贾郡公的人。”

“不要这么说。”

贾平安就像是贪官在收受贿赂时的矜持,一阵婉拒。

“对了,我和雷洪一直在查那支商队并无问题,可有个问题从疏勒出来后,他们的身后就跟着一支商队”

“这个正常吧。”雷洪来了,“这一路有盗贼,商队在路上遇到结伴而行常见。”

贾平安问道:“他们相距多远?”

“一直是十余里。”

“有趣!”

贾平安说道:“这个距离无懈可击老二,你亲自去一趟,查查这支商队的情况。”

王老二随即去了东市。

根据包东的描述,他很快就寻到了那支商队。

市场里必须有仓库,一般商家用不上,那等流水多、货物流量大的商家就会购买或是租赁仓库用于存放货物批发时也直接从仓库走货,而不是店铺。

这种带着批发性质的仓库叫做:邸。

格松此刻就在一个邸的边上,他带来的货物经过这几日的探寻,此刻感兴趣的十余商人汇拢在这里,准备购买他的货物。

“这些都是西域最好的香料”

格松拿起了一把香料,低头嗅了嗅,“若是在屋里点这么一点,那香味让人难忘。”

他笑吟吟的看看众人,“我在长安不能久留,卖完了这批货后就会采买些货物带回去,所以,要买的请早。”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商人,来回奔波就是为了钱财,一生能停留在家中的日子少之又少。后来对此就有描述:商人重利轻离别。

一群商人互相对视,一人说道:“价钱高了。”

格松笑道:“不高,诸位别忘了长安的贵人们都喜欢熏香。另外”,他的神色中多了矜持,“西域的香料收购不易,过了这里,下一次不知何时才有。”

“我等也能去收购!”有人不满。

格松笑的越发的矜持了,“可那些西域人只认我们。”

一个商人淡淡的道:“西域如今是谁的西域?”

另一个商人呵呵一笑,“是大唐的西域。”

商人颔首,“大唐兵锋所向,谁敢不认同我等!?”

那种说不出的自信就像是一股狂风,吹的格松不禁心中一凛。

连一群商人都如此自信,这个大唐啊!

边上,王老二盯住了他。

身边是一个恶少。

“一百钱,我要他的消息。”

恶少笑吟吟的道:“好说,此人叫做格松,刚到长安数日,来了就寻人推荐自己的货物”

“他的人可经常进出市场?”

恶少点头,“一半人整日都出去,直至六街打鼓之前才回来。”

王老二的眸子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