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海路奇袭

河北蓟州,渔阳港(现天津港)。

李光弼带着一群范阳将领,站在泊栈上,看着港口中的一艘巨型战舰,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渔阳港中的这艘战舰名为『镇威』,乃是河北水师的旗舰,船上建楼三重,船底至堡顶的通高,大约为十三米,是由大唐战舰中尺寸最大、吃水最深的楼船改造而来。

大唐战舰,按照尺寸大小进行排列,分别是楼船、斗舰、走舸、艋艟和游艇,另外有一种船只名为海鹘,属于特种型战舰,这里就暂且不计。

楼船作为大唐战舰序列中的『战列舰』,一般拥有车弩、拍杆和投石机等武器,水手大约有八百人,优点在于火力充足、坚固无比,缺点在于速度较慢、机动较差。

而镇威舰,比起普通楼船,整艘舰船长出了接近九米,能够容纳近千名水手。结合了大唐楼船和西方多桅战舰的特点,不仅有女墙、战格、弩窗矛穴,状如城垒;而且还有侧水线、角帆、斜长帆、横帆、密水舱等等装置,在速度和坚固上做到了平衡。

而且,最关键的是,镇威舰取消了所有的车弩、拍杆和投石机,取而代之的,在两侧船舷,有二十余个可活动的炮窗。

李光弼看着炮窗中那些,泛着幽白金属光泽的火炮,向身旁的杜环问道:“那就是之前提起的长炮?”

杜环拱手回道:“左右舷分别布有十二门中型长炮,射程大约是七百步(1050米),船头船尾各有一门大型长炮,射程大约是九百步(1350米)。”

李光弼听完,不由有些咂舌。

中型长炮的射程,与大唐射程最远的兵器——千牛床弩,已经相差无几,至于大型长炮,当今世上更是已经没有冷兵器可与其对阵。

跟在杜环的身后,李光弼登上了镇威舰。

在甲板上看了一圈,李光弼见甲板、女墙、船堡连为一体,宛如堡垒一般坚固,先是点头,但很快就皱眉问道:“拍杆和长索怎么都没了?倘若敌人抵近作战,应当如何迎敌?”

杜环示意李光弼蹲下,只见女墙下方有着隐蔽的缺口,每一处缺口又有小型的炮架。

杜环:“倘若敌军以快船接近,那么甲板上就会布设虎蹲炮,再以霰弹进行攻击;倘若是纵火船来袭,船体下层有推桨和拦索,可以在敌船靠近之前,就将其阻隔。”

李光弼听到这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杜环打开甲板的舱口,对李光弼说道:“都护,不如去炮舱看一看。”

李光弼矮身进入舱口,又顺着阶梯来到中层的炮舱。

炮舱位于二层,有一条步廊和多个炮室所构成。

火药、炮弹、火炮分室而放,最大限度防止因为操作失误或者敌人攻击,从而引发的殉爆。

李光弼进入炮室,见青铜长炮一字摆开,每一门火炮下方装有滑轮,滑轮又镶嵌在轨道上。

杜环指着装有滑轮的炮架说道:“海上有风浪,火炮如果不用滑轮和导轨进行固定,准度就会出现极大的偏差。”

说完,杜环又指着导轨两侧的标尺说道:“这里有测量退位距离的抬尺,还有确定颠簸程度的水尺,火炮发射前,有经验的火炮副尉,会根据双尺的刻度,确定最佳的齐射时机。”

听到这里,李光弼来了兴致:“既然如此,不如打上一轮,让众人都开开眼。”

杜环听完点头,走上甲板,下令水手们起帆离岸。

镇威舰慢慢行至距离渔阳港两百米的海面,杜环在海中找了一块露头的礁石,将射击目标大声告知了炮舱。

炮舱里走来一名副尉,对准炮击的参照物,一番校准之后,用力敲响了炮舱的铁钟。

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霎那间传遍了整个船体。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和弥漫的白烟,镇威舰在海面上平移了少许,十余发炮弹掠过海面,飞速向前射去。

呼吸之间,炮弹击中的海面,升起了接二连三的水花。

有一枚炮弹,好巧不巧,正好砸中了那片礁石,一声沉闷的炸响之后,整片礁石化为了芥粉。

“好!”李光弼大喜,用力拍着船舷的扶手,大声喊道:“得此利器,何愁河北不定!”

李光弼想了想,向杜环问道:“河北水师之中,装备火炮的战舰有多少?”

杜环:“楼船三艘,斗舰六艘,炮一百一十门。”

李光弼:“能够运输人马的舰只有多少?”

杜环:“大船三十五,小艇一百三,可运载三千骑军。”

李光弼沉默不语,在甲板上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李光弼对杜环说道:“我要你拿下莱州港!”

杜环一愣:“莱州港?那里聚集了燕军的水师主力,大概有八十余艘战船……”

李光弼:“如何?能办到吗?”

杜环咬牙道:“能!”

李光弼面露欣慰,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来与你说说,为何要拿下莱州港。”

“史思明的大军屯集于邯郸城,一旦战事不利,他可以退出河北,顺着黄河而下,进入齐州城(今济南),死守不出。”

“齐州城坚固,存粮物资也是充足,倘若史思明渡过黄河,再进入齐州城,那么他就可以据险而守,我军就再也难以击败他了。”

杜环有些明白了:“都护是想攻下莱州港,然后让船只运输大军,绕过黄河,直接在河南登陆?”

李光弼:“不错,燕军的大部分兵力,都驻守在黄河一带,河南后防空虚,而且缺乏准备。我打算让仆固怀恩率领三千精骑,登上船只,从渔阳港出发,直接在莱州港登陆,再向西攻下齐州。你的任务就是击败莱州港的敌军,为仆固怀恩扫清道路。”

李光弼拍了拍杜环的肩膀:“史思明奸诈狡猾,一旦看到形势不对,必定会南逃渡河。在此之前,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莱州港之战一定要速战速决。一旦推延的久了,那么整个东线战场就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杜环听到这里,躬身说道:“末将得令,必定不会让都护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