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奴牙郎
顺着那条高耸而又笔直的梯子,周钧和画月回到灯楼中段的拱堂。
柳小仙站在拱堂的角落里,金有济则抱着头蹲在楼梯边。
周钧看着这二人,又透过身旁的孔窗朝下方看了一眼,只见在上阳宫的宫门和围墙处,皆有武卫巡逻放哨,便自言自语道:“不管怎么说,他们在灯楼这里,至少是安全的。”
画月:“不如我现在去寻柳御史,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让他搬救兵来。”
周钧:“柳御史身边都是敌人的眼线,他身上又有伤,行动不便,而且今日是上元节,等他从宫中搬来救兵的时候,敌人怕是早就找上门来了。”
画月:“看起来,今晚我们只能耗在此处了。”
周钧还想说些什么,柳小仙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来到前者的面前,说道:“周二郎,小仙有话单独与你说。”
周钧皱眉答道:“有事直接说了便是。”
柳小仙看了一眼画月,见这婢子虽是窈窕香姿,宛如冷露丁花,有着异域冶情,但岁数太小,身材尚弱,便轻轻撩开自己的领子,露出胸前一团雪白,娇声说道:“周二郎尚未娶妻,身边又只带着这么个幼娘,长夜无佳人相伴,怕是寂寞的紧。”
画月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朝柳小仙怒目而视。
周钧苦笑摇头,对柳小仙说道:“柳都知,你莫要耍这般小心思。”
柳小仙凑近周钧,又说道:“心思是小是大,只有试了才知道……只要二郎答应为我寻一安身之处,小仙其它不敢自夸,这服侍人的本事,绝计无人可比……”
画月啐了一口,整个人就像一头即将暴起的豹子。
周钧正色对柳小仙说道:“柳都知,想要以色诱利,你怕是找错了人。眼下你的处境,用命悬一线来形容也不为过。某劝你一句,与其想着这些旁门左道,不如早些去面圣,还有一丝生机。”
柳小仙闻言,眼神变冷,合上衣领,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的金有济,面色痛苦,来到周钧面前,拱手行礼,张开嘴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钧摆摆手,想起一事,问道:“你先前曾经说过,让同乡友人帮你寻找一艘返回新罗的海船?”
金有济:“是。”
周钧:“你那友人是如何答复的?”
金有济:“他起初拒绝,后来又主动跑来,问我要几个人的位置,去往哪里?”
周钧听到这里,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又问道:“你告诉了他?”
金有济有些不知所措:“是。”
周钧:“他如何答复的?”
金有济:“他说没问题,用不了多久就能安排好,为了不误船期,还让我尽快和他联系登船事宜。”
画月在一旁听了,急着说道:“正月里,大唐作坊和商行大多放假,只有外国船入唐,哪来唐船出海?他明显就是骗你!”
金有济听见这话,身体一颤。
周钧握紧拳头,对金有济问道:“我问你,你带着女儿回灯楼之事,可有告诉他?”
金有济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我回来路上遇见他,他告诉我船已入栈,我一时心喜,便说了灯楼之事。”
周钧倒吸一口凉气,站起身来到孔窗旁,看向楼下,只见上阳宫周围的武卫,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画月心中紧张,朝周钧问道:“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冲出去?”
周钧摇头低声道:“我们在明,
敌人在暗,现在冲出去,只会中了埋伏。”
画月:“那怎么办?”
周钧:“等,敌人沉不住气,自然会先发起攻势。还有,把毛顺大师请下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画月应了一声,一个箭步,冲向了望楼的梯子。
就在周钧四处观察灯楼地形的时候,毛顺和画月顺着梯子来到了中段的拱堂。
周钧将毛顺拉到偏僻的一角,大致说了眼下的情势。
毛顺第一个反应,也是派人去搬援兵,周钧便告诉他,敌人既然是有备而出,又支走了武卫,那墙外必定是伏兵重重,这个时候无论谁出去,都是死路一条。
毛顺还在思索的时候,站在窗边的画月突然喊道:“有人来了!”
周钧朝下方看去,只见数十名身穿夜行衣、手持利刃的蒙面人,翻过宫墙,朝着灯楼的入口快速跑来。
眼见事态紧急,周钧向毛顺问道:“毛匠,当初你设计这座灯楼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可留有备用出口?”
毛顺点头道:“工部要求,每一年在设计灯楼时,为了防止火灾,都必须留有紧急逃生出口。今年的这座太上玄元真仙,紧急出口就设在望塔顶部,是一条可以收缩折叠的绳梯。”
周钧说了一声好,又朝毛顺低声问道:“毛匠,你当初想要烧毁这座灯楼,那些存在拱堂的桐油,此时又存在那里?”
毛顺指了指拱堂的顶部。
周钧朝上看去,只见拱顶处修建着不少管道和箱体。
周钧:“释放这些桐油的机关在那里?”
毛顺低声说道:“就在望塔的里墙,最上方那根红色的木杆,往下一拉便是。”
周钧说了一声好,一边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一边对毛顺说道:“大师你带上所有的工匠,放下逃生绳梯,尽快从望塔上逃离。落地之后,记得先躲起来,不要出宫。”
毛顺:“那你们呢?”
周钧:“我们留在这里拖延时间,很快便来。”
毛顺点了点头,转身便招呼上所有工匠,向着望塔上爬去。
金有济和柳小仙也瞧见了楼下的那些黑衣人,见众人离去,便跟着混入人群,拼命朝望塔逃去。
周钧和画月则将拱堂内的杂物,纷纷推拉过来,挡住了通往望塔的出口。
做完这一切,二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只听到一群人冲进了拱堂,正在四处搜查。
周钧朝画月做了个手势,二人顺着木梯,小心向上爬着,尽量不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爬到一大半、眼见就要到达出口的时候,木梯下方的杂物被人掀开,有人发现了通往望塔的木梯。
很快,敌人接二连三的爬上木梯,向着上面快速追来。
周钧和画月连忙加紧脚步,翻身爬出了木梯,来到了望塔上。
来不及喘口气,周钧先是关上了望塔入口的活动门板,又和画月一起,合力将一旁的柜子推倒,盖住了门板。
先是长长吁了一口气,周钧走进望塔的内间,只见里墙最上方有一根隐藏在角落里的红色木杆。
周钧毫不犹豫的抓住木杆,用力向下一拉,只听整座灯楼的内部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哐当,中段隐隐传来破裂声和流水声。
紧接着,从望塔朝下看去,只见巨大而又猛烈的火焰,刹那间吞噬了整个拱堂。
惨叫声和痛骂声从木梯的活动门板下方不停传来,甚至还有人为了求生,拼命敲击着被压得严严实实的门板。
周钧带着画月打开望楼的天顶,只见一条绳梯垂在十五层楼高的灯楼旁侧,正在随风摇摆。
站在高处朝下看去,周钧有些头晕眼花,就连脚下都有些虚浮。
心知不能耽误的他,壮起胆子上了绳梯,紧闭眼睛一节一节的朝下爬着。
当二人到达灯楼下方的地面时,太上玄元真仙的灯楼已经燃起了大火,火势剧烈,远在数里之外都清晰可见。
想起刚刚在高空中的经历,周钧身体一软,坐在了地上,腿脚微微发颤。
画月看了看身边的工匠,又看着金有济和柳小仙,开口说道:“灯楼焚毁,用不了多久,宫中就会派人来看。”
柳小仙如梦初醒,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上阳宫的宫门走去,嘴中还说道:“我不能留下来,我不会去面圣,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恐惧之中!”
周钧想要站起来,腿脚还是不听使唤,只得吼道:“回来!”
听见周钧的喊声,柳小仙的脚步更快了,她笑着说道:“只要逃出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就可以用一个新的名字,去开始新的生活……”
柳小仙刚刚逃到宫门,一根破空而来的箭矢,射入了她的胸膛,将她的笑容、她的生命和她的憧憬,统统如幻影一般打破。
站在上阳宫的门口,柳小仙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上元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当五指合拢又张开之时,看着掌心中的一团虚无,柳小仙一边笑着一边流泪,终究只是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金有济一声惨呼,飞快跑到柳小仙的尸体旁,将其抱在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画月不知所措的朝周钧问道:“二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钧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说道:“柳小仙已死,那些人再也没有理由追杀我们了,而且灯楼起火,宫中很快就会派人来查看,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毛顺大师朝身边的匠人们说道:“灯楼起火,虽说事出有因,并非吾等之过。但宫中可不会听匠人分辩,一番迁怒下来,不是流放便是死罪,留下来也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不如远遁他乡。”
其余匠人本就在毛顺手中职事,听闻此言,纷纷称是。
当众人逃离上阳宫的时候,周钧经过金有济的身边,朝他问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金有济充耳未闻,只是抱起了柳小仙的尸体,嘴中低声呢喃道:“春英既然不愿回家,那阿耶便陪着你,一起留在这大唐吧……”
说完,金有济抱着柳小仙,一步一步的朝着燃着大火、正在倒塌的灯楼慢慢行去。
画月见了,心中不忍,想上前阻止。
周钧拦住画月,轻轻摇了摇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uu看书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