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城。
秋风送爽,落叶无声。萧睿默然站在新唐城的城楼上,凝望着葱岭之下西域的广袤疆域,良久无语。哥舒翰匆匆走上城楼,急急道,“郡王,龟兹有紧急军报传来,李琮起兵谋逆,皇上召我安西大军进关平叛!”
萧睿淡淡一笑,“李琮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歌舒,你觉得我们该速速挥军东进吗?”
“郡王,下官以为,既然葱岭诸胡已经归顺臣服,局势已定,我军不妨还师西域,继而挺军玉门,以应朝廷平叛诏令。”哥舒翰躬身道。
哥舒翰心里颇感疑惑,小勃律局势早已安定,安西远征军大可以退兵了,而李琮谋逆的消息,早在2天前就传了过来,对于皇帝的诏命,但萧睿却不置可否,一直按兵不动,隐隐有在新唐城长期驻守的架势。
萧睿又笑了笑,“歌舒,你且退下吧,我自有主张。”
哥舒翰眉头一跳,但没有敢再说什么,只是郁闷地走下城楼。
封常清从城楼的一侧轻轻地走了过来,躬身一礼,“郡王,常清奉命来见。”
“常清,本王得到消息,皇上调集全国兵力十万分三路向潼关进发,而与此同时,剑南道节度使郑陇也率剑南军5万急速出剑南,进军珉洲和秦州,从侧后面对李琮叛军构成包抄……你倒是说说看,这李琮是不是必败无疑?”萧睿缓缓道,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却转首望向了不远处的吐蕃方向。
封常清沉吟了一下,朗声道,“郡王,李琮铤而走险必是有所依仗——常清以为,李琮定然是跟吐蕃人有所勾结——如果吐蕃军兵分两路,一路进攻剑南,那么郑陇的剑南军必然被迫回访剑南;而另一路,兵出膳州,一来与李琮叛军形成呼应,二来可牵制朝廷大军。两相夹攻之下,李琮叛军或者……”
说到这里,封常清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面色沉稳的萧睿。
萧睿默然,半响才展颜一笑,“常清果然是见识不凡……你之所言,与我想到一起了。李琮不是傻子,他谋划已久,如果没有完全之策,他断然是不会草率起兵的。他在陇右经营,最大的可能就是跟吐蕃人有了勾结……而只要吐蕃人肯出兵,李琮就多了几分胜算。”
萧睿用手指向吐蕃,叹了口气,“我军在连云堡大胜吐蕃军马,而吐蕃军马并没有反攻之态,必然是与此有关……当真是丧心病狂了,为了一个所谓的皇位,竟然勾结异族,置我同胞于吐蕃人的铁蹄之下,可恨之极!”
封常清默然不语。
“常清,皇上召我安西军出西域平叛,你意如何?”萧睿又问了一句。
封常清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突然躬身道,“常清斗胆,建议郡王以葱岭诸胡叛乱之势未平为由,暂缓回师平叛。”
萧睿皱了皱眉,“呃?这话怎么说?”
“按照常理,郡王率安西大军回师龟兹,然后进河西,可从后对李琮叛军构成重创,届时平叛之功必是盖世伟业……但,实则不然。我军远在葱岭之上,等我军下葱岭班师西域,再整军入玉门关,费时日久——请恕常清直言,李琮叛军不得人心,纵然是有吐蕃人相助,也断然难逃最终覆灭的结局……等皇上剿灭了李琮叛军后,郡王才率军迟迟赶到,皇上必然会心生不满,说不定还会治郡王一个救援靖难不力的罪名……”
封常清小心翼翼地说着,扫了萧睿一眼,见他脸色平静,这才继续低低道,“与其这样,不如不出兵,反正李琮兵败无疑,郡王又何必去趟这浑水?吃力不讨好,不如——”
萧睿心里一跳,封常清的话真是说到了他的心里。而这,也正是他这两天迟迟没有决定回师西域的重要因素。
但是,真像封常清所言的这样,在葱岭之上按兵不动,将来也难以面对皇帝。更重要的是,利用李琮叛乱之机进军中原,这是萧睿谋划已久的事情,怎么能放弃?
……
……
萧睿缓缓走下新唐城的城楼,哥舒翰已经率领诸将等候在城楼之下。萧睿凛然的目光从诸将身上一一滑过,腰身一挺,昂然道,“哥舒翰!”
哥舒翰心头一跳,出列躬身道,“下官在!”
“李琮谋反,皇上召我安西军马进关平叛。本王命你连夜赶回龟兹,速速调集兵马5万进玉门关,逼近凉州。”萧睿沉声说着,不等哥舒翰回话便摆了摆手,“你出发吧!”
哥舒翰犹豫了一下,抬眼正好望见萧睿那张威势凛凛的脸庞,不由心里叹了口气,拱了拱手,“下官遵命!”
哥舒翰匆匆而去。
“段秀实!”萧睿将目光投向神色淡定的段秀实,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段秀实愣了一下,赶紧出列躬身,“末将在!”
“段秀实,本王命你为新唐城大都督,率军5000永久镇守连云堡,你可愿意?”萧睿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段秀实的肩膀。
段秀实咬了咬牙,“末将遵命。”
“只是,现在我只能给你留2000人马……后续的3000士卒,我会让哥舒翰给你随后调集而来……不过,本王可以给你留3门火炮……”萧睿笑容一敛,“新唐城移民初至,百废俱兴,事关大唐国威,你之责任重大,万不可有一丝懈怠。”
段秀实慨然道,“末将必当披肝沥胆,死而后已!”
萧睿点了点头,缓缓回过身去,摆了摆手,“其余诸将,随我借道吐蕃,兵进凉州平叛!”
此话一出,诸将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封常清心里一惊,赶紧上前小声道,“郡王,从此地入吐蕃,地势险峻,行军不易;再者,我军孤军深入吐蕃,怕是……”
萧睿淡然一笑,“地势险峻,与葱岭相比如何?既然我军能从西域翻越葱岭,从此地直入吐蕃境内,又有何难?……不要说了,传本王的军令,明日一早进军吐蕃!”
……
……
借道吐蕃,是萧睿考虑再三才做出的决定。从他目前得到的诸多消息分析来看,吐蕃内乱已起,吐蕃新女王卓玛已经掌握了部分吐蕃兵马,再加上都松芒布结颁布的“解放农奴诏令”,吐蕃王室得到了很多吐蕃平民的支持,而一些吐蕃小贵族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也纷纷投向有大唐支持的吐蕃王室。
这样一来,卓玛就有了隐隐可以抗衡杜赞的力量,尽管大部分的兵力还掌握在杜赞手里。
杜赞为了摆脱国内的政治困境,应李琮之“请”,试图通过进攻大唐浑水摸鱼巩固自己的权力统治,必然会抽调半数以上的军马或者进攻剑南,或者兵出膳州。
而这个时候,如果萧睿的2万安西大军从新唐城东进,杜赞肯定会措手不及,草草回撤袭扰大唐的兵马。这么一出一撤的时间,足以让唐军穿越吐蕃国境,直逼凉州了。
借道吐蕃,一来可缩短援救长安的时间,二来可解吐蕃袭扰大唐的巨大威胁,三则还可对卓玛形成最直接、最有效的“声援”,给刚刚燃起火苗的吐蕃内乱再加一把火。
其实,早在唐军攻下连云堡、吐蕃驻军惨白溃逃之际,卓玛就已经秘密派人来向萧睿请求,恳请他派部分兵力进入吐蕃,协助她尽快地掌控吐蕃局势。
※※※
两万大唐安西军挥师东进,在第二日的上午就跨入了吐蕃的领土。唐军穿行在荒无人烟的高原之上,直到半个月后,才到达一个叫仓错的草原边缘。从寂寞空旷的高山峻岭间一跃走入天蓝草茂牛羊遍地的草原,带给了唐军士卒们极大的震撼。
一个椭圆型的高山湖泊风平浪静,一圈青黄交集的草原犹如一块缎子一样,斜斜地平铺在高原之上,云淡风轻,景色美不胜收。
但2万军马的突然而至,瞬间就打乱了这片草原的宁静。雷鸣一般的脚步声和号令声,震颤着脚下的草地,无数的牛羊慌乱四散逃窜,而那些放牧的吐蕃牧民则放弃牛羊作鸟兽散。
萧睿在马上挥了挥手,大军霍然止步,阵型丝毫不乱,秩序井然。
湖边,一个小小的帐幕处,一个头戴金冠身穿华丽吐蕃王服的少女,真是吐蕃女王卓玛,那个在长安时让萧睿感觉很不简单的吐蕃前公主。卓玛离开帐幕,在两个侍女的簇拥中慢慢踏着松软的草地向萧睿走来。
黑压压的唐军士卒占据了从谷口通往草原的所有空间,刀枪林立,杀气弥漫,如同一只择人而吞噬的猛兽,而那盈盈走来的卓玛,就好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
……
卓玛笑了笑,躬身下去,“卓玛见过大唐靖难郡王殿下,卓玛在此地等候郡王已经多时了。”
卓玛摆了摆手,两个侍女退到了一侧。
“多日不见,公主已经如愿成为吐蕃女王,萧某先恭喜女王了。”萧睿淡淡一笑,拱了拱手。
卓玛笑吟吟地靠近过来,一股子淡淡的体香顺着风儿吹拂进萧睿那敏感的鼻孔,萧睿忍不住回身打了一个喷嚏。卓玛一怔,继而抿嘴轻轻笑了起来。
“卓玛感谢郡王的援手。此刻,杜赞手下军马多半出征剑南,有了郡王这2万大军,再加上卓玛掌控的2万吐蕃军马,我们由此进攻逻些城,杜赞必败无疑……事成之后,吐蕃愿意世世代代臣服于大唐皇帝陛下……”卓玛轻轻转过身去,跟萧睿并肩站在一起,望着眼前不远处那军威凛然的大唐军阵,眼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但卓玛的喜悦却瞬间消散了,因为萧睿的一句话。
“女王,萧某此番进军吐蕃,并非是为了帮助女王争夺权力而来,而是为了借道吐蕃,出兵凉州平叛。”萧睿淡淡道。
卓玛身子一震,颤声道,“郡王……你……你岂能言而无信?”
“女王,吐蕃国事大唐不可轻易介入,你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卓玛的反应早就在萧睿的意料之中,他不顾卓玛那似要吃人的眼神,继续缓缓道,“我军只是借道,仅此而已。”
“你……”卓玛猛然有一种被人欺骗和愚弄的感觉,继而是深深的失望。她本来以为,有了唐军的强力支援,她可以如愿以偿地挥军逻些城,干掉杜赞,从而异同吐蕃,夺回属于吐蕃王室的权力,成为吐蕃真正名符其实的女王殿下。
但眼前这男人却说“只是借道而已”,这——
卓玛的身子抖颤着,她双腿一软,竟然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萧睿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俯身将手伸向了卓玛。
“女王不必如此。李琮起兵谋反,萧某率军奉皇命平叛,自然是不能在吐蕃久留……女王且宽心,杜赞勾结大唐逆贼李琮,起兵袭扰大唐疆域,只要大唐平定了李琮之乱,萧某必然会奏请皇上,尽快出兵入吐蕃,助女王灭了杜赞。”
卓玛黯然一叹,神色也渐渐平静下来,冷冷瞥了萧睿一眼,“郡王的话,卓玛还能相信吗?”
“女王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如今的局势,女王自是看得清楚。李琮谋反必平,杜赞与李琮勾结企图祸乱大唐,大唐皇帝必然不会放过杜赞……而这,就是女王的机会!只要唐军入吐蕃,女王登高一呼,何愁杜赞不灭?灭了杜赞家族,吐蕃其他大家族的势力,定会土崩瓦解,到了那个时候,女王一统吐蕃指日可待。”萧睿笑了笑,顺手将卓玛拉了起来。
卓玛默然半响,幽幽一叹,“希望郡王这一回不要欺我,如能得到唐军支援,卓玛感激不尽。”
萧睿朗声一笑,“萧某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至于吐蕃国内之势,还是需要女王自己努力才成。”
“只要你能帮我,卓玛……”卓玛突然将身子贴了过去,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和声音喃喃道,“卓玛愿意……”
萧睿一怔,心里暗暗冷笑一声,不着痕迹地闪避了开去,朗声道,“女王客气了……萧某就此拜别!”
※※※
黄河南岸,寒风呼啸,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
号称20万的李琮大军从凉州东进,在开元26年9月底渡过黄河,直逼原州,而增援长安的三路唐军目下已经渐渐向原州而来。
旷野萧索,遮天盖地的军营中旌旗招展。李琮纵马出了辕门,身后跟着一众随他起兵的心腹将领。李琮神色淡定,手中的马鞭遥遥指着原州的方向,迎风朗声道,“诸位,我军可在原州与他们一战!只此一战,我军即可逼近长安,大事可成。诸位,今年的上元节我等可以在长安过了。”
诸将皆在马上躬身呼道,“大事可成,末将等恭喜王爷!”
李琮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昂昂然抬起头来,望向了那阴霾密布的天际,任凭大风吹散了他的头发。
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真好。李琮缓缓垂下头去,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在李琮看来,他的大事基本已经成了大半。此刻,剑南道郑陇的兵马因为吐蕃兵马的袭扰剑南,而不得不被迫回撤剑南。而还有一部吐蕃军马正在向膳州急进,只要让这一路吐蕃军马跟他的大军合兵一处,面对正面李隆基调集而来的十万军马,他有绝对的胜算。
只要他硬那下聚集原州的这十万军马,他当可以直入长安,从皇位上将李隆基撵下来。有吐蕃人的牵制,大唐皇帝便不敢将全部兵力都调集在长安一线,而纵然是皇帝孤注一掷,调集全国兵马于长安外围,李琮也深信,这些年自己跟诸镇节度使的暗通款曲功夫不是白下的。
对于某些节度使来说,或许不会跟随李琮起兵,但只要李琮在与皇帝的战争中占据优势,他们却可以对皇帝的诏令阳奉阴违,从暗里配合李琮的行动。甚至,倒戈相向。
这是李琮最大的暗着,也是他的依仗。
李琮最大的忌惮就是在西域的萧睿。如果萧睿从西域起兵,在他的背后捅上一刀子,那可就是致命伤。所以,对于萧睿的行动他关注之极,每日都有探马从西域报回关于萧睿的消息来。
李琮很是放心,萧睿目前还在小勃律,就算是萧睿立刻从小勃律回军西域,再从西域入关,也来不及了。等他率军进了玉门关,他早就大事已成坐在长安的皇宫里饮宴了。
一旦登上大唐皇位,小小一个萧睿还算得了什么?想起与萧睿之间的种种纠葛和恩怨,李琮脸上的神色渐渐阴沉起来,一抹冷厉的杀机一闪而逝。
他转过马头,正要纵马回营,突然一骑飞速而至。
马上,一个校尉面色有些不安,急急在马上呼道,“王爷,吐蕃两路兵马突然撤回了吐蕃国内。剑南道郑陇率兵自松州又再次挥军北上。”
什么?李琮闻报面色大变,差点一头从马上栽倒下来,他嘶哑着嗓子吼道,“此事当真?”
“回王爷的话,吐蕃兵马在一日前突然回撤,事先并没有通报我军,事出突然……”那校尉翻身下马,跪在了李琮的马前。
李琮嘴唇紧紧地咬着,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他颤抖着身子从马上跳了下来,一个踉跄。身后,一个偏将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李琮面色惨白,手中的马鞭无力地垂落在地,阴森森地咒骂了一声,“吐蕃狗!那,那萧睿的动向如何?”
李琮突然怒吼道。
校尉摇了摇头,“王爷,暂无消息传来。”
※※※
皇宫。
李隆基面色阴沉着,在御书房里团团转了两圈,蓦然一脚踹开了报信的小太监,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站在御书房门口,李隆基有些愤怒地吼了一声,“高力士,老东西,老奴才!”
高力士从不远处喘息着奔跑过来,“皇……皇上,奴才在!”
“你去把章仇兼琼那几个无用的废物给朕召进宫里来……”李隆基狠狠地瞪了高力士一眼。
高力士知道皇帝心情非常糟糕,也不敢怠慢,赶紧摇晃着肥硕的身子就向宫外跑去。但没跑两步,就又听李隆基喊了一句,“回来!”
高力士心里叹息着,也没有问什么,只是默默地垂首站着。
只听李隆基愤怒地低吼着,“朕竟然小看了李琮这小贼,他,他竟然背着朕,跟那几个节镇暗通款曲,哼……等朕平定了李琮叛军,朕定然将这几个逆贼满门诛杀……”
高力士噤若寒蝉地垂首不语。作为跟随李隆基多年的老奴才,他深知此刻李隆基心情的复杂和恶劣,在这个时候,除了保持沉默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还有,那萧睿还没有出兵西域吗?”李隆基的心情似是渐渐平静下来,冷声问道。
“皇上,萧郡王目下似乎还在从小勃律回师西域的路上……”说到这里高力士心头一凛,想了想继续说道,“皇上,从小勃律回军再从西域整军入关,怕是没有一月的功夫是不成的……”
“哼,算了,朕也不指望他了。”李隆基狠狠地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传朕的旨意,朕要亲至原州,跟那小贼决一死战。”
高力士眉梢一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呼道,“皇上,万万不可啊。有朝廷十万大军集结原州,李琮叛军定然是不能越雷池一步的……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万万不可亲身涉险哪……”
李隆基冷哼了一声,“那朕该怎么办?坐在长安城里,等着李琮叛军攻进来吗?”
……
……
李隆基回到御书房里缓缓坐下,高力士赶紧递上了一杯热茶。
御驾亲征那自然是一句气话,他哪里会亲自上战场。
定了定神,李隆基叹了口气,“老东西,速速传召岭南经略使范常在,江南道行军大总管马如龙,再从两地调集兵马10万即刻向长安开进,护卫长安。”
高力士低低应了一声,匆匆离去。在出门的时候,却见妩媚的武惠妃盈盈在宫女的簇拥下而来。
“老奴拜见娘娘。”高力士默默地拜了下去。
“大将军,皇上……”武惠妃投过问询的一瞥。
“娘娘……皇上心情不佳,正在为战事烦恼……”高力士叹了口气,“老奴有皇命在身,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