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帮高德阳舞弊,这怎么听都是荒唐,张阿难结结巴巴的,“奴……奴婢不知,也未……未曾听陛下说过什么。”
李治细细审量,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假话,看来,这不是真的,李承乾是在诓骗他。
想想也是,科举舞弊,这可不是小事,李世民要是真的知道,又怎会装聋作哑毫无处置呢,李治心中舒服了些,但转而,又是迷惑了起来。
李承乾为何要如此。
如果他真的做了,为何敢说与他,难道就不怕他去告诉李世民吗?
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是什么让李承乾如此有恃无恐。
思虑须臾,李治似是有些明悟。
也许,这是个诱饵,李承乾就是想让他去告诉李世民,在没有确实证据之下,说什么都是空口白话。
李承乾能在他跟前承认,那就能在李世民跟前不承认,一旦他跑去告状,李承乾来手矢口否认,到时候,李治又能是如何,说不准,李世民还会觉得他是在勾陷兄长。
这等小把戏,看起来有些粗浅和愚蠢,但也只有如此,才堪堪解释的通。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李承乾主动递上把柄的诡异行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吏部的那吕梁,十有八九已经是死了。
李治冷笑两声。
以为来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能安然无恙吗,如此,也实在是太小看他了。
“公公,大哥应是喝多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等胡话来。”李治找补道:“孤是不信的,公公不用告诉父皇,免得因一两句醉话,让大哥和父皇生出嫌隙来。”
听到这话,张阿难的眼中,又是闪过一抹诧异,他心中暗道:这兄弟两人,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奴婢明白,酒后胡话,当不得真,殿下放心。”
说完,张阿难拱拱手,转身退去。
桌上的菜,完好如初,只是凉了些,李治倒上一杯酒,心不在焉的昂首饮尽。
与此同时,乐安宫中,徐慧挺着大肚子,一双柔夷放在皇帝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压着。
李世民微阖着眼睛,粗黑的剑眉竖着,徐慧以为他是因传闻苦恼,轻声安抚道:“陛下莫要心烦,事情都会过去的,那些士子,年轻气盛,关上两天,他们就知晓利害了。”
苦闷的叹息一声,李世民抓住徐慧的手,“别按了,坐下和朕说说话。”
徐慧余光一扫,一旁的女官心领神会,带着宫人悄无声息退下。
怀胎已有五六月,徐慧圆润了许多,看着更显风韵,尤其是眼睛,明亮如雪温柔如水,与长孙皇后越发神似。
李世民眼神温柔,伸手轻抚着她的肚子,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又是一声叹息,对而后道:“刚刚,朕与高明吃饭,他跟朕说了些事情。”
徐慧柔声问道:“殿下跟陛下说了什么。”
李世民动作一滞,沉默了几息,缓缓道:“你可知道常乐马场?”
徐慧点点头。
李世民接着道:“那常乐马场,背后的主人,其实是高明。”
“是殿下?”
徐慧杏眼一怔,对此惊讶不已。
李世民颔首,“房遗爱连胜百场,也是他故意设的局,目的就是引诱他人下注,青雀也有参与。”
说着,即气恼又好笑的摇摇头,“他们兄弟两个,总共捞了百万两银子,高明分了三十多万两,青雀拿了七十余万两,朕拿他们两个,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慧试问道:“陛下是为如何处置高明和青雀而苦恼?”
李世民捋捋长须,颇为惆怅的道:“是也不是,他们兄弟二人设局骗钱,其实朕早就知道,也并未多生气。”
“虽然此等行径令人卑劣不齿,但满朝文武,谁家没个买卖生意,为了几文铜臭,他们的所作所为,比高明和青雀要恶劣的多。”
“再说,高明不是做了限制吗,五十两银子才能下注,这就是不想让百姓参与其中,足可见,他还是有底线的,非那等利欲熏心之辈,依朕对他们兄弟二人的了解,这种事情也只会做一次,一次之过无伤大雅,朕没想着处置他们什么。”
徐慧莞尔一笑,暗自摇摇头。
儿子就是儿子……
不…
应该说嫡子就是嫡子。
马场这事,如果不是李承乾和李泰,换成其他人,哪怕就是也非常受皇帝宠爱的吴王李恪,恐怕也难逃一番重惩戒。
绝不会像现在这般,皇帝不仅不处罚,反而还特地寻说辞给找补。
被偏爱的果然有恃无恐。
“陛下既然不生气,那缘何而烦闷。”
李世民看眼徐慧,心烦气躁道:“因为高明。”
“大殿下怎么了,难道还做了其他事?”
这话一落地,李世民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就炸了毛。
皇帝腾的站起,怒冲冲的道:“上辈子,也不知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这么个不孝东西,朕给他的时候,他上蹿下跳的不要,现在转过头来,又上蹿下跳的不安生,朕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