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们几人!”
张亮冷冰冰的道。
站在门口的五人,一字排开,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安。
孙伏伽挨个看看,“六月十五,你等几人,可是一同与常二去了昭和坊的香味阁。”
五人缓缓点了点头,孙伏伽不再多问,对着张亮拱拱手道:“国公,问完了话,我便即刻让他们回来。”
张亮冷哼一声,将脑袋撇到一旁,懒得再看孙伏伽一眼。
老八几人,被大理寺的役卒围在中间,临出门之际,他回首望了一眼,刚好,张亮也正看着他,两人眼神一个交汇,老八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孙伏伽走后,张亮气的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不少,等的一番发泄,心中的火气勉强散了两分,随又将管家叫进来。
“去,派人即刻去查孙伏伽的把柄,我要把此獠碎尸万段。”
瞅着张亮恨不得饮人血吃人肉的狰狞模样,管家胆战心惊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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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公堂。
老八几人心神不宁的站着。
孙伏伽坐在主位,不急不慢的喝口茶,随着噹的一声,茶杯落于桌面,他才开口问道:“那日是谁提议的去香味阁?”
老八站在最中间,左右四人听到这个问题,不约而同的侧首快速瞄了他一眼。
孙伏伽目光扫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刘八。”
“你与郧国公是何关系?”
“小人是随从。”
相同的两个问题,孙伏伽问向另外四人,他们的名字各有不同,但身份都是一样的,皆都自称是张亮的随从。
孙伏伽再看向刘八,“那一日,你为何要提议去香味阁?”
“回大人,那一日小人等人护卫郧国公上值,离皇宫最近的酒楼,稍有名气的就是香味阁,所以小人才跟二郎提议,去的香味阁。”
“常二可有什么仇家?”
“二郎为人豪爽,从不与人结仇。”
孙伏伽又问道:“你可有看清逞凶之人的样貌?”
刘八摇摇头,“贼人戴着帷帽,小人没看到他的样貌。”
孙伏伽点点头,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刘八一五一十的作答。
等到感觉他放松了些,不再那么提防警惕了,孙伏伽突然问道:“勋国公的义子王大,你可认识,他和常二关系如何?”
连着回了一连串的问题,刘八也有些顺口了,他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大人问的是哪个王大?”
“哦?”孙伏伽敏锐的捕捉到了话里的问题,“勋国公的义子里,是有好几个叫王大的吗?”
“不不不。”刘八摇摇头,急头白脸道:“是小的听错了,勋国公的义子中,没有叫王大的。”
孙伏伽眼睛微阖,从刘八说的这句话,以及他此刻心虚又焦急的神情,孙伏伽得出了一个猜测,张亮似是收了不少的义子。
“来人,将这几人暂押下去,分开看置。”
役卒大步上前,刘八慌张道:“大人,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为何要看押我们?”
孙伏伽淡淡道:“常二被杀一事,你几人还尚多有疑点,等本官将这些疑虑都查清查明之后,自会放了你几人的。”
“大人……”
刘八还欲说什么,孙伏伽挥挥手,役卒将他和另外四人强拽了下去。
马周从一旁的屏风后走出,看着已被拉到院中的五人,思索着道:“他们所说的,听起来无什么漏洞,不像是受张亮指使,故意引诱常二去的香味阁。”
孙伏伽附和道:“下官也有同感,常二的死,或许是个意外。”
说完,话音一转,“但是,张亮和这刘八几人,似是又想隐瞒住什么。”
马周颔首道:“我也有同感,尤其是你问到那王大之事时,唤刘八的这人反应明显不对。”
孙伏伽在脑中,回忆着刚刚刘八的肢体动作和神情变化,他突的道:“中书令,您觉得,这刘八几人,会不会也是张亮的义子。”
马周捋着短须,“你去分开问问。”
“诺。”
孙伏伽从公堂出来,到了偏房中,他令人先将刘八带来。
刚被押下去,又被带了来,刘八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低着头,看也不看孙伏伽。
“刘八,本官问你,勋国公有几个义子?”
“有……有……”
刘八的额头,瞬时渗了层细汗出来,他结结巴巴的,直过了十几息,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来的时候,张亮只是吩咐,打死都不能跟孙伏伽说他们几人也是义子,可没有言明该如何回答有多少个义子这样的问题。
现在怎么回答?
是说五个还是说十个?
刘八心如乱麻。
孙伏伽突的一拍桌子,“本官在问你话!”
“回……回大人,勋国公,有……是六个义子。”
孙伏伽语气平和道:“包括常二在内吗?”
“是。”
“好了,将他带下去吧。”
役卒带走了刘八,紧接着,另一人又被带进了偏房中。
孙伏伽还是同样的问题,“本官问你,勋国公有几个义子?”
这人的反应,和刘八一样,结结巴巴的,眼神闪躲不定,直到孙伏伽又是一拍桌子,这人才开口道:“回大人,有……十个。”
刘八说六个,他说十个,都是张亮的随从,不可能连他有几个义子都不清楚吧。
孙伏伽心中冷笑,面上未露出什么来,令役卒将这人带下去后,又将余下的三人挨个叫来。
正如所预料的那般,面对同样的问题,这三人的答案各不相同,一个说九个,另一个说十五个,最后一人说的最多,有三十二个。
孙伏伽回到公堂,将经过禀告给马周后,足智多谋的马宾王,立刻抓住了关键点,他隐隐明白了张亮是想要隐瞒什么。
已经睡下的常德,被从被窝中拽了起来,马周问道:“你儿或者那王大,可有说张亮有多少义子?”
常德摇摇头,“这小人倒是不知,不过,张亮在陕州任都督的时候,总共收了五十二义子。”
“嘶!”
马周暗吸一口冷气。
光在陕州就收了五十三义子,这张亮什么毛病,他又不是没亲儿子,怎么这么喜欢收干儿子。
马周纳闷之余,心中凝重起来,重臣广收义子,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也不是什么好征兆。
当即,马周离开大理寺,顶着月光向皇宫极速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