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有时候我挺庆幸的。”
夜里,坐在临时搭建的小帐篷里,柴绍头枕着双手,忽然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
旁边正在为他驱蚊的副将闻言,好奇的朝他看来。
柴绍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当初第一次见那小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好对付。”
副将愣了愣,接着恍惚道:“将军说的是席二郎?”
柴绍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有些人注定了不凡,还好他没有什么野心,否则殿下好不容易得到的天下,怕是都要拱手相让。”
“这将军,谨言慎行啊。”
“谨个屁的言,你们都是老子的兵,老子要是连你们也要防着,那还打个屁的仗?”
尽管柴绍语气有些暴躁,但这句话听在心里,副将还有帐篷外的几个人都挺受用的。
“将军,其实你不说,我们也都知道,你看那瓦岗三兄弟,要不是跟他攀上了关系,北部新军的将领肯定就是将军了,论对突厥人的了解,他们根本不及将军万一。”
说起程咬金、秦琼、李绩三人,柴绍心里一阵的吃味,特别是领略过席云飞这些装备之后。
副将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听说新军完全是按照护庭队的路子训练的,以前不懂,没见识,一直还觉得再怎么练也就那样,可是吧,今晚老周我算是涨了见识了。”
“是啊,将军。”门口一个副将探头进来,直接蹲坐在地上:“想起那两千个新兵蛋子,一个个手里拿着枪,穿着防刺服,带着夜视仪的模样,我这心里就羡慕得紧。”
柴绍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应道:“甭说你小子羡慕,老子还羡慕呢。”
“哈哈哈”几人被柴绍这句话逗乐了。
那个副将笑过后,忽然一脸严肃的说道:“将军,事到如今,陛下交给咱们的任务?”
听到他的这个问题,其他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放在柴绍身上。
柴绍呆愣了半响,重重呼了一口气:“再说吧”
明月长空,海风吹拂。
与阴暗潮湿的密林不同,营地这边点满了篝火。
几个学过杂耍都士兵,正用空翻逗着那些土著的孩子们。
如此温馨的画面,与林子里打生打死的血腥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午一顿饭,晚上一顿饭,跟阿诗玛说的一样,这群大唐人并没有将他们看作奴隶对待。
与其说没有受到虐待,反而待遇出奇的好。
他们这一整天也就是挖坑,将泥沙装进麻袋里,然后堆到海岸线,防止海水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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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简单的工作,比他们进山打安全了很多,而且,得到的报酬也非常的丰厚。
大唐人为他们送来了新的衣裳,短衣短裤,质量很好,感觉可以穿好几年的那种。
最高兴的是食物,两顿饭都有米面,这是他们难以想象的。
其实,他们也有种过稻谷,但是产量并不理想,平时的主食是一种叫做木薯的植物,论口感肯定比不上米面的。
一百多个土著,分成十几个小组,十人一组,住在一个军用的搭帐篷里。
他们吃过晚饭后,就躲在帐篷里,讨论着今日的所见所闻。
有孩子的大人还要分心照看不远处跟大唐人玩在一起的孩子们。
见到那些大唐人一个个和蔼可亲的模样,他们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更多的是庆幸,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相比于朝不保夕的从前,现在的生活貌似更有盼头。
“阿娘,阿娘,你快看,漂亮”
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女童跑了进来,黝黑皮肤在火光中倒映着油润的光泽。
小肚子鼓鼓的,身上的短衣短裤看上去有些紧绷。
她手里提着一条红头绳,这是刚刚一个士兵送给她的小礼物。
帐篷里的几个妇人见到红头绳,眼里都是一阵的羡慕,这样鲜艳的红绳,要是绑在头上一定很好看吧。
“阿娘,赵叔叔说他不会绑,阿娘会,阿娘快帮我绑发髻,要绑两条。”
妇人接过红头绳,有手臂那么长,分成两条肯定是够了,可是,让她扯断这么精致的红绳,总觉得下不去手,这绳子若是存着,等丫头长大嫁人的时候再绑
想要这里,妇人摇了摇头,自己太傻了,现在的生活不比从前,自己应该向前看。
这么想着,迎着女儿期盼的目光,妇人用牙齿小心翼翼的将红头绳分成了两段。
绑了两个羊角辫子,小丫头乐呵呵的又跑了出去。
她先是到送她头绳的赵叔叔跟前炫耀了一番,又跑到小伙伴里欢快的跳起了舞蹈。
阿诗玛的弟弟还没有名字,他见到小姐姐头上的羊角辫,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怎么,你也想要?”
席云飞弹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你这披头散发的确实不好看”
说着,他伸手进怀里,从光幕上买了一把黑色的橡皮筋:“来,我给你整一个脏辫造型。”
荆王李元景闻言,放下手中的酒杯,好笑道:“这辫子扎起来就是为了干干净净的,哪里有脏辫一说,真要脏了就得洗。”
席云飞回忆了一番,心里也在打鼓,是啊,后世那些扎脏辫的人,多久洗一次头?
“郎君,明日就要南下了。”
“嗯。”
荆王李元景回头看了一眼认真给孩子扎辫子的席云飞,无奈摇了摇头。
席云飞似乎有感应,头也不抬的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李元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带着些许落寞的语气说道:“我担心二哥误会,又担心被他看不起,明明想要为大唐做点什么,可是,心里总觉得挂着一把锁。”
席云飞听着,嘴角微微扬起:“你还是先把事儿做好吧,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不仅不会防着你,还会处处讨好你,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大到他一个人根本就管不过来。”
李元景闻言一怔,接着苦笑一声,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后,幽幽说道:“其实,我当初是支持大哥的,二哥能够留我一命,我已经很感激他了,成王败寇,我现在渐渐理解了二哥的苦衷,如果他当初不唉,估计死的人就是他了吧。”
席云飞扎辫子的手顿了顿,接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看到,继续给小家伙扎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