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翊卫的任务也是拱卫皇城四面、掌宫禁宿卫、遥掌天下府兵,管辖的士兵有十二军中的一支军队、以及与之对应的分布在各地的军府,还有五千名常驻于京城之内的精兵。今天除了当值的一千名士兵、换防休息的一千名士兵,还有三千名士兵在接受训练。
左翊卫校场的之内,刀山甲海在初升朝阳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金光,守卫士兵肃然分列两旁、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冲天而起。左翊卫将军冯盎待到各团、各旅点完名,正要开始练兵,却有一名侍卫突然跑来报告,说是有人手持杨集的军令在军衙中等他,让他立刻去见。
一听此话,冯盎大为惊讶,杨集虽是左翊卫上将军,可他平时基本上没有出现在军队之中,此时竟然派人来了,着实是让人意外。不过虽是如此想着,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大步走入军衙之中,却见一身官服的郝瑗已在门口等候。
冯盎目前勉强算是卫王系编外人员,他去过王府多次,自然认识郝瑗,也知道此人是杨集心腹中的心腹,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郝长史,不知……”
“卑职参见冯将军!”郝瑗还了一礼,说道:“事态紧急,,我们就不必多礼了。还望将军海涵。”
冯盎站直身躯,目光看向一脸严肃的郝瑗,疑惑的问道:“长史忽然到来,不知有何要事?”
郝瑗取出一枚印玺,递给了冯盎,问道:“将军可否识得此物?”
冯盎接过一看,面色微微一变,他恭恭敬敬的还了过去,对着手持印玺的郝瑗郑重一礼:“这是镇军大将军的印玺,末将自然认识。”
杨集的武散官是镇军大将军、此乃位高无权工资多的荣耀存在,原则上只享受品级待遇、却没有半点实权,然而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说杨集,杨广就授予了实实在在的军权。
凭此印玺,杨集可以不用皇帝授权,就能随随便便调动大隋王朝的所有军队,所以他这个镇军大将军,等于是实至名归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当此枚印玺一出,任何人见令如见杨广,必须无条件遵从;便是十二卫四府的大将军、将军也不例外。
“当下有一件关系到江山社稷安危的大事要做,包括将军在内左翊卫士兵,暂时听令于我。”郝瑗和杨集一干谋士通过手上的情报,昨天晚上通过抽丝剥茧方式,推算出陈氏位于宜阳县的一座农庄少说也有几百名名为农夫、庄丁的死士。
他们本想通知杨集的,然而杨集整个晚上都在皇宫之中,一大早又不知跑哪儿去,郝瑗等人根本就无法及时联络他,他们为了避免死士听到风声而逃走、且又听到回报的朱粲说杨集成了对付陈氏的主帅,于是他们便决定将错就错、以杨集名义调兵前去剿灭那支死士。
之所以没有选择战斗力更加强悍的骁果军,主要还是因为杨集在骁果军有着太多印迹,几名主将都是出自凉州;若是他们调动号称天子亲军的骁果军,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和麻烦。
而相对于其他十一卫四府,左翊卫将军冯盎算是自己人,此功当然不能白白让给别人。更重要的是事后容易推卸擅自调兵的责任。这是因为冯家以前也为陈朝坐镇岭南、一直深受陈家器重和信任,若是朝中有人事后向杨集发难,杨集完全可以把“擅自”调动冯盎的行为定义为“让冯家向朝廷上交投名状”。
“末将领命!”冯盎肃容一礼,随即又向郝瑗请示道:“现在只有三千人在校场之中,要不要将休息的一千将士召回?”
“不必了,也用不着这么麻烦!”郝瑗微微一笑,淡然的说道:“两千铁骑即可,多带一些弓弩。”
“喏!”冯盎应了一声,随即前去校场点齐两千铁骑,与郝瑗向宜阳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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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右翊卫军衙之中,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也在接见负责协同杨集办案的尚书右仆射高颎。
“末将于仲文接令。”于仲文郑重的从高颎手中接过来自杨广的军令,抬头看向高颎道:“高相,但不知末将的职责是什么?”
高颎将一份详细的名单递给于仲文,肃容道:“大将军之责,乃是按照名单拘捕陈氏余孽、查封他们的府邸,绝不能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于仲文接过名单,大致的扫了一眼,皱眉询问道:“高相,需要查抄的人家数目较多,仅靠末将手上这三千将士,只怕不能同时发难,要不要把休息的一千士兵调回?”
“用不着这么麻烦!”高颎摇了摇头,说道:“圣人已令独孤盛率领骁果军第三个府的兵力到端门外集结;届时,大将军只需一一分派任务即可。”
“喏!”于仲文倒吸了一口冷气,骁果军总兵力是十万,分为十府,每府万人,皇帝一口气就动用了在万骁果军将士,可见他已经怒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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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归德坊那座简陋院子,此时早已让一队队士兵团团包围。庭院之内,陈嶷和陈叔平、陈叔熬、陈叔澄、孔伯鱼等人方才有多么的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么的狼狈,除了二十多名随从侍卫因为反抗而被射成刺猬以外,其他人全部被绑手脚、十分狼狈的跪在庭院的青石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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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集坐在一张坐榻之上,美滋滋的享用上好茶水,慕容弦月、鲜于芳手握横刀分立两侧。而司隶大夫杨綝手拿一张名单、一一点完名,向杨集行礼道:“禀大王,陈叔英、陈叔坚、陈叔卿、陈叔明、陈叔献、陈叔齐、陈叔文、陈叔重、陈叔虞、陈叔平、陈叔熬、陈叔澄、陈叔坦、陈叔纯……陈虔、陈嶷、陈兢、陈庄待人俱在,请大王示下。”
闻言,杨集坐正身子,目光看着按照长幼顺序、整整齐齐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戏谑的说道:“嘿,够齐的嘛!诸位且与本王说说,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呢?如果遇到困难,本王绝对助你们一臂之力。”
被捆成粽子一般的陈叔平努力站了起来,大声问道:“大王,我等都是本份守法的大隋子民,你这样对待我等,但不知我们犯了何罪?”
“何罪?自然是谋反之罪了。你们做了什么事、想要做什么,心里非常清楚。”杨集也不知他是谁,但是见他起来说话,立刻明白他是这帮人的首领,接着又说道:“陈朝子弟想要复辟,无可厚非,我也理解。然而陈朝毕竟大势已去,你们之中的一些人并不看好你们的谋策、也不认为你们能够斗得过大隋,于是将你们所做一切,原原本本的供了出来。也许你们陈氏视其为卖主求荣之辈,然而对于大隋来说,他们却是有功于河山社稷的功臣。”
陈叔平冷冷一笑,声色俱厉的怒吼道:“休要诓骗我等,你这是陷害?”
“陷害?若是你们安分守己,谁能陷害你们?”杨集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在争霸天下之时,满盘皆输,现在更是半点机会都没有。所以你们也不要怪那些看不好你们的人,要怪只能怪你们野心虽大,而能力和实力却不足以支撑你们的野心。所以他们不看好你们、并且将你们陈氏子弟的人头当成晋升的垫脚石,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说话间,一名官员从里间匆匆跑来,对杨綝耳语了几句,杨綝立刻向杨集说道:“大王,将士在后宅的假山之中发现一间密室,很快就能将之撬开。”
杨集瞥了陈叔平一眼,恰好对方也在看他,而眼中紧张之色流露无遗、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苍白如雪,于是说道:“看来你也知道密室里的东西见不得光、能够令你们人头落地,咱们就别说废话了。”
那个魁梧丑陋的青年汉子名叫陈庄,乃是陈叔宝与张丽华所生之子,他刚刚因为暴力反抗,被射了几箭,此刻正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一听杨集这么说,他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咆哮着说道:“吾虽身死,但你们杨家终将被南方人唾弃、怨恨。”
“老百姓之所求,仅仅只是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而已,哪有这么大的野心?”杨集拿起案几上上好箭的弩,一箭射穿了陈庄的咽喉:“安心下去等着吧,你们一家人很快就会与你团聚。”
陈氏子弟以及陈朝忠臣本身就是大隋王朝的敌人、仇人,他们能够活到现在,大隋王朝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他们不甘失败、企图造反,那便让双方成为不共戴天的生死之敌,杨集自然用不着与他们惺惺作态。
更何况他现在是人们眼中的“神经病”,杀上几十上百个反贼,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此时,一队队暂时听命于杨集的禁军将一只只大箱子抬到院子之中。
目测一下,约有一百多只。木箱子都上了锁,谁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大王,密室已被打开,这是将士们从密室里搬开出来的箱子,异常沉重,也不知是何物。”一名旅帅向杨集行礼道。
“嗯!”杨集点了点头,他也懒得向陈家子弟讨要钥匙了,直接对将士们下令道:“给我撬开!”
“喏!”将士们挥刀便砍。随着箱子一一被暴力打开,一阵阵璀璨的光芒便被朝阳反射了出来。
“嘶!”
“嘶!”
“嘶!”
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一阵阵猛吞口水的声音,立刻响遍全院。
杨集心下好奇,便举步上前观看,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金砖银砖、珍珠玛瑙、美玉、翡翠、珊瑚、祖母绿、猫儿眼、青铜器、金器、银器、玉器……而一个个卷得好好的卷轴,显然也都异常珍贵的名人字画。
杨集长这么大,还是首次看到这么多珍贵。他家里虽然非常有钱,两朝皇帝、两都皇后赐予的奇珍异宝更是多不数胜,而他从高句丽带回来的宝物更是远比这里多得多。可是他从来不是亲力亲为的第一经手人。
而杨坚在世之时,他虽然时不时溜进杨坚的宝库,但是杨坚为了从逗他、耍他的过程中享受到饴儿弄孙的快乐,从来不许他打开宝库里满满当当的箱子。所以他长这么大,也是首次看到这么多宝物。
只不过杨集想找想看的内容并不是这些漂亮而珍贵的财富,如果这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据点,那么他想要找的一切物资应该齐全了,然而杨集隐隐约约猜出这个院子乃是陈氏余孽设立在洛阳的核心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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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定藏有许多见不光的秘密文书、账册、名单,然而将士们翻遍了整个宅院的每个角落都找不到,可见这些重要之物都藏在这些箱子之中。
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目光却始终都掠过箱中珍宝,而是紧紧盯着箱子本身。忽然他在一口箱子停下。
这口箱子上锁的地方磨损得比较严重,而其他箱子基本上却了无痕迹,于是细看一眼,箱子里面装的是一个个卷轴。他见地面干燥,也懒得让人动手了,直接担起箱子把手,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卷轴骨碌碌的滚了一地,而一口四四方方的长形紫檀木箱坠落原地后,便动弹不得。
杨集扔了大箱子,拾起小箱走回案几之前,复又坐下。
这只小箱倒是没有上锁,正当他要将之打开,一只白生生的玉手却将推到一边,抬眸一看,却是慕容弦月。
慕容弦月蹲了下来,她看了看箱子,仍旧没有动手,直到鲜于芳拿着一面盾牌护在她的身前,这才打了开来。
箱子之中,没有意想里的危险,里面铺着一层层丝绒,正中放着一柄古香古色的宝剑。
慕容弦月将之取下,放到案几一旁,接着将丝绒锦缎揭开,一个小小的金环呈现在了眼里,慕容弦月用手轻轻一拉,便将这层层隔板取下,里面除了许多整整齐的册子,还有一个玉盒,拿起打开,竟是一枚印玺。
杨集伸手拿来翻过一看,竟然是传国玉玺,上面反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环刻“双龙戏珠图案”、最
旁边好奇盯着的杨綝霎时双眼圆睁,语无伦次的激动道。“大大大王、王王王叔,这是传国玉玺!”
“没见识!”杨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将之递了过来,说道:“真的传国玉玺缺一角,以金填之,此时它正在皇宫之中。而这一枚印玺不缺角,假的!”
杨綝仔细打量了一下,一眼便看出是新近之作、各种纹路都是棱角分明的新痕,没有一丝历史厚重感。
杨集淡淡的说道:“现在,仅仅只凭这枚伪造的‘传国玉玺’,就足以让陈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王所言极是!”杨綝深以为然。
“传国玉玺”象征意义十分浓重,它如同皇帝一般,乃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乱世里的各个“皇帝”也喜欢打造一枚传国玉玺,以示自己是天下正统,然而失败以后,一般都会交给得胜方,以示臣服,而得胜方的皇帝要么销毁、要么收藏而不示。要是到了天下统一的治世,如果有人擅自打造传国玉玺,其罪形同叛国谋反;所以即便是世家门阀也不敢。而陈氏打造了,本身就代表他们复辟之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