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筒山大营和高句丽城城外大营、高句丽城在开战之前,原本有二十多万士兵和高句丽百姓;战后,只逃出三万多人,余者要么被烧死、要么被隋军杀死、要么成了俘虏。战果不谓不辉煌。
而这场袭击战、火攻战不但是隋军东征高句丽以来「杀敌」最多的一战,同时在杀敌数量方面,打破了当年火攻高壁岭的记录,成为大隋王朝一个全新的记录。
区别的是高壁岭烧死的士兵毕竟终究是自己人,所以杨素与屈突通饱受非议,放火烧营的屈突通至今犹自受到并州百姓谩骂和诅咒。而杨集这场火攻的性质却是截然不同,只因他所烧死、杀死的对象都是实实在在的敌方军民,若是把这场大捷传回大隋王朝,一定得到大隋百姓一致赞赏,而不是说他残暴。
相同的是两把大火都具备了决定性的作用,烟筒山战役的结果传出,海城河两岸中小城池里的高句丽守城士兵无不是闻风而降。
杨集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中小城池之上,与杨纶会师以后,兄弟俩立刻向西方的建安城进军。
建安城位于海城河汇入辽水的河口地带,对岸不远处则是辽东郡东山县,亦是高句丽用来防御隋军东渡的重要一环、重要坚城。之前由渊子澈率六万精兵坐镇,但是他和副城主杨贤倾巢出动,并被杨集一把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从而导致这座雄城无兵镇守。当隋军挟大胜之势而来,建安城的文武官员毫不犹豫的献城投降了。
清点城中物资,杨集失笑道:「高元在建安城这边,也是学聪明了!」
建安城既是雄城、也是高句丽战略要地。依照高句丽君臣又想打又怕打的特点,他们一会在重要城池之中储备大量粮草物资。但是杨集在建安城收缴的物资却是极少,甚至不够五万左右的骑兵食用半个月,这显然是高句丽君臣是吃过新城、贵端城、玄菟城、新城和横山城的大亏以后,将城中物资都调走了。
一问之下,果然被高句丽人运去辽东城了。
「我们又不缺粮少物,哪怕一颗米都不剩下,也影响不了我军的用度。」杨纶对于这个结果,心中并不是很在意。因为高句丽自开皇十八年开始,就十分重视两国对峙前沿的辽东平原;这些年以来,他们不断把各种物资储存于辽东各大重城、买自元家渔阳系的粮食也分别囤积在辽东各个坚城之中,企图在大隋王朝进攻之时打一场消耗战,促使隋军因后勤不济而退兵;然而战争打到现在,除了辽东城的物资之外,余者多数都便宜了隋军。
大隋东征军现在仅仅只是凭借缴自个城池的物资,少说也能吃上一年之久,更何况,杨集与各大名门世家交易的粮食又陆陆续续的送到辽东郡,所以他们根本不用为粮草发愁。
这也是兵少的好处;要是发动几十上百万大军,光是每天的人吃马嚼就是一个骇人听闻的天文数字,更别说整场战争的总消耗了。
「这倒也是!」杨集笑着点头,问道:「兄长,你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扩大战果、一定到底了!」杨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战前,我们把战场战役一分为三。辽东战场大多数国土已经被我大隋收复了,只要把辽东城为首的九大重城一一攻克,亦或是将高句丽军困在其中,那么辽东南北平原、辽东半岛是安全的。」
「千山—鸭渌水—萨水战场方面,只要周法尚总管把国内城守军歼灭,余者不足为虑,所以重点在于「萨水浿水」战场。那里不但是第三战场,同时也是高句丽的核心地带,一旦我军进入其中,高句丽军民极可能与我们死战到底。此外,还要防止这一地区的军民横渡萨水,支援千山—鸭渌水—萨水战场。而周总管手上兵力有限,既要攻、又要守、还要防止收复地的军民造反,他要是不能
及时横渡沸水、攻占国内城,情况将会十分棘手。」
说到这儿,杨纶又着重强调:「辽东九大重城城防高大坚固、物资充足,兵力比我们总兵力还多,此时不但时刻威胁到刚刚收复的国土,而且牵制了我军主力;若是不能尽快将之歼灭,不利于接下来的战斗。依我之见,即便我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攻下辽东城,但是也要把它的八大犄角攻克,并在战斗之中歼灭敌军有生之力,使之不再成为巨大的威胁。」
杨集也是这个想法,他沉吟半晌,向杨纶说道:「正如兄长所言,只要高元无法脱困而出,辽东平原南部、辽东半岛是安全的,所以这片地区没必要留下这么多的兵力。兄长收拢收拢一下兵力,南下接管萨水防线,好让周总管放开手脚与乙支仁德决战。」
「我听你一问,就知道会是这样子。」杨纶没好气的瞪了杨集一眼,不过他也知道杨义臣、李景等副人都陷入了辽东战场,目前只有自己最合适,对于杨集的安排倒也没有拒绝,正色道:「你让去南方可以,只是盖牟城、安市城、黎山城万万不能出现差错,每座城池最少要有五千守军,如是算下来,我可用之兵实则少之又少,所以你得想法子给我补充兵力,若不然,我哪怕是到了南方,也取不半点作用。」
杨集说道:「兵力的问题,我早就为兄长准备好了!」
「你哪来的兵?」杨纶奇道。
「就是朝廷用来修辽西走廊官道的刑徒!」杨集说道:「朝廷修辽西走廊官道之时,为了加快工程进度,于是将幽、冀、豫、兖、青五州刑徒都送来修路,此外还有很多买自西北异族的奴隶,总人数将近十万人;其中调往燕山北道运粮的人数就有三万五千人。我在开战之前为了歼灭袭击运粮队的奚仲残部,便吩咐宗罗睺和薛万均整编了六千人。他们都说这些人体魄强悍、作战勇勐,而且这些士兵为了将功折罪,非常遵守法纪。之后又让有又让李子雄、邓暠整编了三万徒刑、两万奴兵。」
向杨纶解释完毕,杨集又把这支军队的所在之处说了出来:「李子雄带了三万去辽东城与杨义臣等人会师了,但是辽水对岸还有邓暠所统率的五千幽州郡县兵、两万名新军;这些军队都可以给你。」
「那我可多谢你了。」杨纶这时终于杨集为什么这么大方了,原来早有准备,他又惊又喜的说道:「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些奴兵?」
杨纶知道杨集向来喜欢用异族俘虏、奴隶组成的奴兵,他为让这些人卖命,还用类似于军功制的「五等人制」给这些奴兵看到希望;而这些人为了立功、成为大隋子民,每当奉命攻坚之时,都是格外的卖命。更重要的是哪怕他们死光了,朝廷也不用抚恤。
这种兵,又有哪个将军不喜欢?
「邓暠手中就有一万奴兵。」杨集说完,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奴兵虽然说不用抚恤,可好歹也是不用花钱的人力资源,你可别故意消耗了。」
杨纶勐点头:「当然、当然!」
「关于高句丽的俘虏、降兵,我也有了大致的安排!」杨集又说道:「战争结束以后,我打算把他们一律调去益州、梁州修路,所以你能不杀则尽量不杀。」
杨纶无语道:「那你之前还「让他们哗变」?」
「我当时没有办法,手上更没有多余士兵看守。无奈之下,也只好让他们哗变了,否则的话,必出大事。但是现在,不同了。」
「我明白了!」
「你在建安城一边休整、一边等邓暠!」杨集稍微考虑了一下,取出一支令箭给了杨纶:「对岸只需两千名幽州郡县兵镇守即可,余者尽皆调来。你离开之后,让邓暠率领三千幽州郡县兵管理地方民政。」
「末将遵命!」杨纶上前一礼,恭恭敬敬的接过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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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待完毕,杨集也不逗留;带上着自己的军队离开建安城,浩浩荡荡的向东北的松树沟城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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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沟城是辽东城辖区的南大门,拥有一万三千多名集结而来守军,但主将却是一人怂包,他本来奉渊子澈之命袭扰杨集为首的隋军,可是当他被隋军斥候发现,又知道杨集率领大军向烟筒山进军,根本就不敢南下骚扰,调头就往回跑。
他以为渊子澈拥有十多万大军,兵微将寡的杨集不可能也不敢分兵来打自己,于是放心在闹沟门一带扎营休息。然而意外往往来得出人意料,杨集兵力虽少,可他愣是分了三千兵马给杨演,让杨演择机击溃这支高句丽,于是主将无胆又无能、放心休息的高句丽军就悲剧了,愣是被杨演杀了一个猝不及防,一番厮杀下来,高句丽军惨败。
杨演越过闹沟门,碾着逃兵杀到了松树城,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占领了辽东城南大门——重城松树沟城,从而为韦云起和王行本的到来,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目前此城军政暂时掌控在韦云起手中,而军职比他高的王行本反而成了副将。
之所以出现这种逆转,主要是因为两人在凉州当了几年的同僚、同属于卫王系。
杨广还是太子的时候,王行本和王辩、王威、尧君素、高君雅、独孤盛等人都是东宫十率大将、杨广心腹,大家同属于太子派重要成员。但是杨广登基为帝以后,原先的太子派自然而然的分裂成卫王系、杨素党、宇文述党……王行本等人又没有既没有自己的「党/魁」,而且又长期呆在凉州,于是理所当然、稀里湖涂的被别人划入卫王系。
韦云起不但比他有能力,而且还是卫王系的死忠分子、核心成员,王行本等人在卫王系内部的地位、威望远不如他高;再加上杨集匆匆忙忙的杀向高句丽城,根本没有说谁为主、谁为副,于是王行本便按照卫王系规矩办事:理所当然的以能力比他强、地位比他高的韦云起为主将。
在杨集率军北上之时,韦云起还不知道他已经占领建安城,更不知他已经和杨纶分兵。但是他此时却接到了斥候送来的一个重要军情:军情上说高句丽部署在辽水东岸的六万精兵和三万民夫放弃辽水防线,正浩浩荡荡的向松树沟方向奔来。
韦云起不知道杨集战果、战争进度,却知道枪对松树沟城的战略价值、战略地位。然而现实的问题是一万多名将士都是长途跋涉、征战不断的疲军。当他想想自己将要面对的敌军却是人数众多、战力精悍、装备精良「渊家军」,心中也难免有些紧张。
战死什么的,他其实并不担心,毕竟他也是见惯生死的大将,对于生死看得比很多普通人都要澹,他担心的是失去松树沟城、辜负杨集和将士们将士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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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军,鈆城五千名守军、五千青壮押送大量粮草物资、攻城器械南下。」
韦云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下杨演透露出来的两条军情,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三万名精骑来犯,我可以理解。但是鈆城城***积英早已倾巢出动,且在黎山城一带为大王歼灭。鈆城哪有什么守军?而杨将军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军情?」
「禀将军!」杨演拱手一礼,解释道:「这个消息是斛律晋将军部属的子弟来报,他说他是鈆城人士,因为斛律将军改邪归正的缘故,导致他的部族惨遭高句丽清洗,而这一万守军和青壮主要是由松树沟守军,以及鈆城侥幸逃生的逃兵组成,末将觉得他们并没有说谎,特地将此军情禀报予将军。」
韦云起问道:「这些人何在?」
「他们让我军斥候带入城中,此时就在府外等候。」杨演说道。
韦云起闻言,立刻说道:「我有话问要他们,你把他们请进来。」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