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绝后患诛李二

留在承庆殿的文武官员全部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大将,能够把官当到这个地步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经过这些年就近相处、这里的每个人都了解杨广,心知皇帝是一个急性子,他与先帝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他想到就什么事情就要立刻去做,而且还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好的成绩。他能在永济渠开凿进度的问题再三让步,已是一件相当难得的事情了。

其实杨广之所以在永济渠上接二连三的“妥协”:一方面是他十分追求完美,想要把永济渠凿成运行千秋万代也不淤积的大运河,好使他名垂青史,而阎毗给出的新方案的确比通济渠好了很多很多,因而他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另一方面就是这个杨广长期受到杨集潜移默化的影响,已经变得和“史上”的杨广完全不同了。而杨集身为杨广“作弊器和外挂”、“暴君系统”,他本着防患于未然之心、时不时把史上那个杨广的激进做法讲了出来,并“怂恿”杨广照着干。杨广是个急性子并没错,可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当他一想到“杨集各种激进方案”产生出来的巨大弊端、严重后果,吓得他反过来说杨集太过激进,实在是要不得、不能为,现在的杨广甚至对“试验者”的杨集的一些做法,都感到心惊胆战、冷汗直冒的,又哪敢依照“杨集的良方”办事?

说白了,就是杨广“史上”那些轰轰烈烈的工程所造成的大死伤、以及怨声载道、国基动摇,虽然是因为杨广急功近利、监督力不足所致;但无前例可以借鉴的现实,多少让朝堂官员有一些“摸着石头过河”的意味、有一些侥幸之心,如此一来,大家的反对之心也没有那么坚定。而现在,有了一个比他“还要凶残、还要急功近利”的活生生的参照物,于是杨广知道害怕了、不敢干了。与此相对的是,他因为杨集这个凶残的参照物,变得十分在意百姓、十分注重民生,同时也听得进良言。

不过在永济渠开凿进度上“妥协”,杨广心中也有一条底线:那就是他为了民生、国基、名声着想,可以答应修改路线、可以延缓通航的时间,但是却不能影响东北局势、东北战略,更不能牺牲东北和河北的安全。现如今,两者出现了巨大的冲突,杨广便对永济渠的进度感到不满了。

刚刚说的抢收夏粮、北方抗旱、南方防汛都与民生有关,这方面由左仆射苏威主管;一旦遇到这种事,一般是苏威和民部、吏部要官出面应答,若是他们说得对、方案好,其他人则赞成,如是不好则反对,然后齐心协力拿出好方案;不过刚才主要是杨广下命令,臣子们因而没有发挥的余地,苏威和牛弘等人只需遵照命令办事即可。而永济渠是一个工程项目,这东西归右仆射高颎和工部尚书宇文恺管,此时听了殿内少监李渊的话,都明白这是杨广摆出来商议的议题,于是在场官员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看向了主管兵、刑、工三部的高颎,等他出来答话。

高颎也不是傻的,他见杨广面沉似水,一些看他不爽的人更是摆出一幅要搞他的架势,便起身拱手道:“圣人,与永济渠相关之事,议事堂和三省六部、九寺主官反复商议过,一致认为当前施工方法、各段承包商所聘用的民力没有影响河北大地的民生,但是也达到承受的极限了。如果加大民夫数量,固然可以让永济渠通航时间提前,然而冀州和幽州的民生必受影响,加上当时又没有急须永济渠,故而大家十分认可将作工匠阎毗保守、稳妥的施工方案。”

简而言之,这事儿是大家当初全部都同意了的;现在要死,那就一起死好了,休要让我老高一个来扛。不过他的政治智商也不低,心知这种推卸责任的话,很容易惹来杨广反感、恼火,说完之后,接着便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圣人,北方旱情和高句丽王高元派重兵北上两大事件,都属于实发事件,它们发生,使永济渠价值显得格外突出。然则事已至此,哪怕现面动用冀州和冀州所有百姓去修永济渠,也解不了燃眉之急了。”

“况且永济渠已然修成一半左右,百姓对现在的施工进度、力度十分也十分认同,朝廷此时若是贸然发动大量民力、或者加大施工力度,百姓定然怨言纷纷,之前博下的良好口碑也将前功尽弃了,既然怎么修也无法在近期通航,倒不如像解决灾情那般,直接当永济渠不存在,阎将作该如何施工还是如何施工。”

说到这里,高颎向杨广拱手一礼,沉声说道:“圣人,老臣认为与其发动强行让百姓去修近期不可能完工的永济渠,至于如何将武器装备、军粮运到涿郡,朝廷最好还是另寻他途为好。”

听了高颎这番合情合理的说法,杨广和殿内文武在心里权衡一下,尽皆认可了高颎的说法:依照高颎之说来办的话,至少不会影响民生、至少不会惹来怨言、至少不会前功尽弃、至少不会败了朝廷之前努力营造出来的良好名声。

若是贸然的强征百姓,结果是永济渠修不好、两大突发事件也解决不了、还惹来冀州和幽州百姓的反感愤怒,所以这种得不偿失、亏老本的“生意”,想都不用去想、更别说是去做了。

“高公言之极是!”杨广望着高颎的目光也柔和了起来,除了高颎所说这些,他还十分了解地方官是什么德性。

那些地方官多数是一些善于投机取巧的混蛋,他们总是把好事变成坏事,往往借助朝廷兴修水利、开凿道路的契机大肆摊派,朝廷不是要我们兴修水利、开凿道路吗?那我就摊派徭役,东方的河道要疏浚,然后发动百姓都去修河去。

百姓是去了,可是这些该死的狗官非但没有提供饮食,反而把百姓折腾得半死、或者全死,最后百姓不仅拿不到朝廷下发的“工程款”,反而为了活下去、或者是为了赎买亲人的尸体,只能倒贴钱财去收买负责监工的官员。

如是这般折腾下去,往往会闹出民变事件,而这些混蛋地方官员要么是上疏朝廷,建言罢工;要么是说暴民反对朝廷良策、聚众造反,建言出兵镇压。而更多的混蛋,则是直接出兵镇压,这样便博到足以晋升的军功了。

以上这些事件,在杨广担任并州大总管、扬州大总管之时,全都发生过无数,虽然他每一次都给百姓一个圆满的交待,但那些混蛋官员上贪朝廷下发的“工程钱粮”、下血腥的盘剥百姓的举动,却要皇帝和朝廷来扛。

鉴于以往的经历,已经变得注重百姓的杨广,一般都不怎么敢强征百姓、强征傜役了,就算搞大工程也要让人全程严密监督,以免地方上的不法官员发了财,朝廷却要承担他们造下的孽。

他默然半晌,缓缓地向高颎问道:“但是依高公之见,朝廷又当如何向北方运输武器装备和粮草呢?”

“圣人,老臣记得卫王去年北伐契丹之时,高句丽大军骤然向粟末靺鞨发动猛烈攻势;卫王为了驰援粟末靺鞨,遏制高句丽北上、西进的野心,便让冀州牧滕王、幽州刺史李子雄提供给养。”高颎看了高坐上首、一直没有说话的杨集一眼,又向杨广说道:“据说滕王和李刺史是通过海运,向辽东补充兵力和武器装备、粮草物资的。老臣觉得卫王有实际经验,也是当前最有发言权的人。”

经过高颎这一番连削带打,问题和无数目光,一下子全部都落到了身为尚书令的杨集的身上。

“卫王,你认为如何?”杨广觉得现在的杨集怪怪的,自他还朝以后,虽然每天都参与朝会了,可是杨集却变得十分安静、十分有礼貌,不再像以前那般怼人了,这令杨广感到很不习惯。

可他料错了,杨集虽然对面杨广的时候,变得比较有礼貌、变得像臣子了,然而针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其他人,他还是那么不客气。

先后听了高颎和杨广的话,杨集立刻起身,先是向杨广行了一礼,而后直接就朝着高颎开火了:“高相国,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杨谅当年奉先帝之命远征高句丽时,我军三十多万大军水陆并进,而你就是行军长史。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岂不是骑驴找驴吗?”

开皇十八年二月,高句丽王高元眼看着大隋王朝即将与突厥汗国暴发大决战,于是野心勃勃的率领东北联军入侵大隋,企图夺取辽东和燕郡二郡,从而使高句丽在辽水西岸建立一个桥头堡,以便他们进一步攻占柳城、北平、渔阳、安乐、涿郡等郡,然而他们出师不利,第一步就遇到营州(柳城郡)总管韦冲,并被韦冲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杨坚听了这个消息以后,索性对强大的突厥汗国采取了守势,并于同月以杨谅行军大元帅、王世积并为行军元帅,发水陆兵三十万攻击高句丽,同时又周罗睺为水军大总管,协同行动。然而陆军在辽西走廊遇到泥石流,寸步难行,接着又暴发瘟疫;而水军更惨,直接被海上风浪掀番了九成以上的船只,最后两军均是无功而还,所有士兵死了十之八九。隋军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在那一场不堪回首的败于天气的大战之中,高颎便是军师、总参谋长一般的行军长史。他此时听了杨集带着充满剧毒的话,顿时老脸通红、无地自容、无言以对,甚至想反怼回去都没资格,毕竟人家杨集打了这多的大战,从未败过。

见状,杨广舒坦了,还是那个味道。

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毕竟这两位都不是善茬,全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招惹的大人物。

而杨集心头也舒坦了,如果高颎就事论事、实话实说,他自然也会就事论事、实话实说;但问题是高颎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不仅仅说话带刺,而且还是祸水东引那种毒刺,这可让他受不了了。

虽然杨集也知道这是朝堂普遍存在的官场习惯、官场习气,但你们相互之间戏耍可以,千万不要把这一套用在老子和老子的人的身上,否则,休怪老子翻脸。

众所沉默之中,高颎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向杨广道:“难道圣人就任由卫王狂悖无礼,胡搅蛮缠么?”

杨广啧啧嘴,没有说什么,心说狂悖无礼、胡搅蛮缠好像是你高颎吧?

以金刚奴的脾性、做事风格,你要不是率先耍心眼,他能这样怼你?要是照你的观点来延伸的话,是不是应该在办事之前,先把所有人都坑一遍,然后大家再争吵半天方可?

杨广心中虽是如此想着,可高颎的年纪、功绩、资历毕竟全部摆在这里,此时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他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装作无动于衷、不闻不问;况且自家兄弟不仅不怎么要脸,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孩子…呃、小孩子的父亲,让他向一个功勋卓著的前辈赔个礼并没什么。

念及于此,杨广便拉长了脸,‘怒火冲天’的向杨集说道:“文会,你自己听听、你都说了什么浑话,还不向高公赔礼道歉?”

杨集倒是十分干脆,而且他也不想在诸多大臣面前扫杨广的面子,当他听了杨广的话,立刻就向高颎弯腰施礼,十分诚挚的抱拳道:“高公,我杨集才疏学浅,不会说话,更不应该说直来直去的大实话,听了圣人的教诲,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等到哪年我有空了,一定带着妻儿登门道歉,不过我认为您德高望重、宽宏大量,而且还是肚子能撑船宰相,肯定不与年少无知的我一般见识!”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你这是哪门儿道歉啊?你这,分明就是想把人家高颎气死。

作为当事人,高颎听了毫无诚意的“道歉”,他嘴皮哆嗦的手指着杨集,却愣是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高颎都已经活到这步田地了,活到你那“‘带着妻儿登门道歉’的‘哪年’”吗?

而且照你这么来说,我高颎身为宰相,就必须“德高望重、宽宏大量”,就必须“肚子能撑船”,否则,便没资格当宰相?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然而杨集却不给他发脾气的机会了,“道完了歉”,立刻就向杨广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圣人,海上风浪是很大,然而粮船又大又重,只要它们贴着海岸行驶,安全问题根本就不成问题。”

后世人们常说纵横大洋的明朝水师厉害、造船技术先进,这话不假,毕竟人家郑和的的确确行驶到了东南亚,但杨集想说的是,隋朝水师、造船技术其实也不差。

现在缺乏的,仅仅只是海图不全、航向不明,以及对大海的天象和季风了解不多;要是解决了这些问题,隋朝船只和水师照样能够像明朝那样纵横四海。他虽然可以把地球画出来,可别的问题,却不是他能解决的了。

不过再怎么说,隋朝官方大船要是贴着海岸线行驶,却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别的船只姑且不说了,单是杨素发明和创造的五牙舰,就是一个令人恐怖的庞然大物。

杨素坐镇永安郡之时,奉杨坚之命发展和训练大隋水师,他为了更好的的击溃水师强大的南陈王朝,与造船工匠一道寻找资料、试验,最后他们合力发明出了五牙战舰。

中小型五牙舰适合在大江大河行驶,而他们搞出来的当旗舰战身使用的三艘重型五牙舰却是令人瞠目结舌,这个型号的五牙舰全长一百多米、宽二十多米、甲板宽二十八米、吃水五到到米,水面上的建筑物高有五层,可容千多名士兵自由作战,而舵手、船员等辅助人员则是不计其中。

另外就是杨素为了使小型战船能够飞快畅游于平缓河段和湖泊,发明出一种名叫车轮战舰的小型战舰,这种所谓的车轮战舰,其实就是充分的利用了十分省力的滑轮组合。

这些看似不可思议、以及令那些无知后人觉得根本不可能的成就,在中/国人编写的《中/国机械史》、西方人编写的《科学与中/国对世界的影响》都有明确、详尽记载。所以那些老是觉得古代这也不行那也不可能、老是觉得隋朝各方面都不如唐朝的人,实际是无知得可怜、可悲,更是令人可笑!

而后世“唐粉”跟“鹅粉”一样的脑残,他们所拼命吹捧吹嘘的、可以随时畅游于中倭之间的唐朝宁/波/级战舰和车轮战舰在技术上,实际上是严重退化的体现;无论是体量还是适航等等性能,都远不如隋朝中型重型五牙舰、车轮战舰。

它们在隋朝战舰、以及随时可以当做军舰使用的大型粮船面前,其实屁都不是;根本就没有资格与隋朝的船只并在一处议论。

所谓的唐承隋制,或许仅仅只是限于政治方面的制度。而科技领域,那就是呵呵了……

想到这些,杨集忍不住看了侍立丹陛之下的李渊一眼。

这家伙在史上为了夺取天下,不但“改易旗帜,杂用绛白,以示突厥”,而且过向突厥人承诺“征伐所得,子女玉帛皆可汗有之”。不过他虽是成功的取了天下,可是到了中晚年却遭到了报应,不仅是子孙死于另外一个儿子手中,就连本人也被软禁在禁宫之中,默默的品尝和回味着骨肉相残的美妙滋味,貌似也是相当悲惨的。

但是他活该呀!谁让他当了突厥人的孝子贤孙、迫害本国子民呢?

不过好在,囚禁他的人也遭到同样的报应,生前是儿子纷纷起兵反他、死后是儿子杀儿子,甚至连他自为以能够传承千秋万载的天下,也是三世而亡;较之秦朝和隋朝,更可笑的是竟然是被他小老婆兼儿媳篡了天下。而这,应该也算是报应和活该吧?

在杨集看来,史上的西秦霸王薛举及其儿子比这种杂/种、汉/奸,全都是可歌可泣的一把硬骨头,他们父子至死至败都不与突厥人苟且,所以被李杂联合李轨、突厥、吐谷浑剿杀了,不过薛氏最后虽然败了,但是他们与赢家的李杂相比,却败得十分可敬!

而据他有限的历史知识所知,李杂不管是反隋也好,还是当突厥人的孝子贤孙、出卖民族也罢,其主导人物、主要人物都是李家老二在决定。

针对这种混蛋,杨集觉得自己作为李渊的姨表弟,很有责任、有义务帮助姨表兄弄死那个杀兄弑弟囚父、霸嫂(李瑗妻妾)欺弟媳的史无前例的王八蛋。

此念一起,再也无法遏止。

杨集心中已经决定:李渊和李建成等人可以放过,但是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的狗杂/种,必须死。而且以他现在的实力,要想干掉不受重视的李氏子弟、一个毛小子,实在是太容易了。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过分,但是他杨集直接、间接干掉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万,区区一个小小的李二,又算得了什么?

对了,还有一个刘文静也要找到除掉,那东西是李杂和突厥的联络人,甚至很多事情,都是他背着主子向突厥人承诺的。

这玩意,早死早好。

此外还有元敏,这家伙不仅联合拓跋宁丛给自己制造麻烦,而且在史上,还是怂恿宇文氏兄弟造反、杀杨广的罪魁祸首,所以此人,也得死、必须死。

杨集在这时候,虽然是动起了无数念头,可正如后世评书所说的‘说时迟那时快’一般,时间也仅仅只是数十呼吸之间罢了,而在场“诸公”,也没有想到他在这瞬息之间就动了这么多念头。

所有人都在考虑他提出来的“粮船……贴着海岸行驶,安全问题根本就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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