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集击溃阿史那俟利弗设大军的同时,扎拉城的攻防城已经进行了一天一夜。
这一仗倒不是执失豪想打,而是他不得不打。因为自从主营被李靖袭击以后,使他们粮食最多能够坚持四天时间,如果再把阿史那俟利弗设的大军算上,能够坚持两天就不错了。虽然说以战养战是突厥军惯用伎俩,但是隋军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采用坚清壁野的战术,将四周的人和物尽数迁入城中,令突厥军掠无所获,使突厥军没有办法从战场上得到补给。
而且此时的大湖区中部、北部处于隋军的掌控之中,一旦前方战事不利,那里的隋军照样可以迁徙牧民,带着牲口和物资躲到茫茫草原、莽莽大山之中;所以哪怕阿史那俟利弗设打败了杨集,也解决不了缺粮的事实。
有此认识,执失豪便意识到占领大湖区己经不太可能了,可是就算想要撤军,也要粮食,这是其一;其二、城中隋军实力尤在,如果他们就此退去,薛举定然率军出城,配合李靖军一路追杀他们,使他们突厥军因为无粮而崩溃。所以他不管是为了城中粮食,还是为了大军没有后顾之忧的退走,都必须拿下扎拉城。
好在主营的士兵、牧民死得不多,他们在大营失守之后,便纷纷跑来这里集结,使执失豪的兵力变得十分宽裕,可是他们兵力虽然优于薛举,但是打了一天一夜下来,扎拉城仍然没有被他们攻克,执失豪气得暴跳如雷、下令将攻城主将斩首示众。
“酋长,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今天我亲自上阵,若是拿不下扎拉城,我自刎城下。”万夫长、执失部悍将执失伏龙很快就被士兵们押送到了执失豪面前;他望着自家酋长,大声请求道:“酋长,我们执失部勇士不杀自己人,请您让我光荣的战死在战场上吧。”
执失豪迎着他哀求的目光,心头一软,冷冷的说道:“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今天还拿不下扎拉城,你就自刎吧!”
“多谢酋长成全!”执失伏龙从地上爬了起来,骑上战马,跑去前方整顿军队,为下一轮攻击做好准备。
执失豪亲自上前督战,向他的亲兵下令道:“传我命令,就说第一个登上扎拉城者,赏羊十万只、牛一万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突厥士兵在执失豪的重利激励之下,突厥军咆哮架起了简易的梯子,在箭矢的掩护下,向扎拉城疯狂地奔涌而去,箭矢如雨,一场争夺城池的惨烈战再次拉开序幕。
扎拉城地势稍微高出地面,从下向上有一条长约两百步的平缓斜坡,在之前一天一夜的血战中,突厥军就已经战死了五六千人,今天大半天的战斗,又出现了不少的损失。突厥军重点进攻的城东斜坡上,堆满了密集尸体、粘稠鲜血汇成小溪,顺着山道向下流淌。
城内隋军出现了不小的损失,主要是这次北伐,隋军士兵几乎都是轻兵简行,没有携带什么攻城、守城械备,每人长矛一支、横刀一口、弓弩各一张,然后是几壶弓箭和弩箭,在之前与慕容卑的战斗中,将士们箭矢就消耗了不少,此时再战突厥兵,箭矢就有些不够用了。
前些天,执失豪虽然没有发动猛烈的攻势,可是他也没有给隋军喘息的机会,每天都会攻城、每天都让士兵绕着不高的城池放箭,就连晚上都对隋军执行了疲兵之计。
这么一来,不仅让城内隋军得不到好生休息,而且晚上的试探,隋军又不能在黑灯瞎火贸然出城,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箭矢将敌军逼退。好在牧民手中的箭矢、突厥士兵的箭矢都能给他们带来一定的补充。
战斗间隙,士兵和协防的牧民都在收集落入城里的箭矢。
“薛将军,我们收集了五万多支箭。”颇超器策马走上城头,向薛举禀报道。
“有多少是多少!”薛举不太在意的说道:“反正他们也攻不下城池。”
听到薛举语气中的轻松之意,颇超器好奇的问道:“薛将军,你说执失豪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疯了呢?会不会是他们要完了?”
“肯定是!”薛举望着城下重新集结的敌军士兵,头也不回的向颇超器说道:“我认为是某处战场出现了不利于他们的变故,所以执失豪这才发了疯。只要我们把敌军最后的疯狂顶下去,笑到最后的,必然是我大隋。”
“薛将军、颇超将军,大喜啊!”便在这时,负责巡视其他三面城墙的杨铁策马而来,远远的就大笑着说道:“李靖将军昨晚让人射来几十封箭信,说是他们已经攻克了突厥军的南岸大营。”
“啊?”颇超器大喜道:“怎么现在才说?”
“负责收集箭矢的牧民不识汉字,也不知箭信的重要。”杨铁苦笑道:“这还是一名识字士兵今天捡到的。”
颇超器笑骂道:“连这等重大的喜讯,竟然都被忽略掉了。这帮牧民没文化真是可怕。”
薛举深感无语,他白了同样没有多少文化的颇超器一眼,向身边的士兵说道:“将此消息传遍全城,让将士们、牧民们也高兴高兴。”
“喏!”士兵依命分散开来,前去各处宣传这个喜讯。
不久之后,全城便响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然而城中军民高兴不了多久,突厥军又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这一次进攻,持续到了傍晚。
战斗也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城上城下箭来箭往、密如飞蝗,敌我双方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一架架梯子也搭上了城墙。突厥士兵在执失伏龙的命令下,如疯如狂的向上攀爬,他们一手举着盾牌,一手用长矛和刀和城上守军激战,头顶上一根根木头、一块块大石砸下,总有一串士兵惨叫着摔下梯子,但立刻有人蜂拥而上。
城头上,每架梯子之前都有数十名隋军士兵和牧民和敌军殊死奋战,牧民们知道城池一旦被突厥军攻破,自己和家人必然惨遭屠杀,所以他们哪怕损失严重,依旧在隋军的带领下拼死抵抗、至死不退。
执失豪看得清楚,心知只差一点点力度,扎拉城便是他们的了,当即兴奋得喝令道:“近卫军全部压上,务必……”
“呜呜呜呜……”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阵苍凉的号角声,只见天边旌旗席卷而来,一支声势浩大的骑兵慢慢出现敌我双方的视野之中,杨善会、李大亮、朱粲率领的两万五千名士兵终于在天黑之前,杀到了扎拉城外。
他们到了最佳的攻击距离之后,瞬间就在开阔地带铺陈开来,以犀利的锋矢阵直指突厥大军,一股浓烈的杀伐之气立刻扩散了开来,光是气势,就压倒正在攻城的突厥士兵,令他们士气为之一滞,一些人更是跳下了城头。
执失豪知道自己不能攻了,他在扎拉城下损失了六七千士兵不说,而且将士们先是受到大营失守影响,士兵变得十分的低落,再加上这两天一夜轮番作作战,使将士们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到了极致,若他命令将士们强行攻城或与这支隋军交战,这支大军定然不干了。
更重要的是这支隋军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多军队,所以他必须退兵、必须退入营中坚守。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从背后疾奔而至,高声禀报道:“执失将军,前方斥候急报,二王子的军队已被隋军攻破,数万隋军骑兵正追着二王子的逃兵,往这里杀来。”
这则消息就如晴天霹雳一样,震得在场众人头昏目眩、心惊胆跳,直到此刻,众人方才知道他们所学的兵法战策、所用的奇谋战术,跟中原人比起来,相差太多太多。过了半晌,执失豪终于回过神来,以沙哑的声音问道:“不知是谁击败了二王子?”
“据说是隋朝小卫王杨集!”将领以惊悚的说道。
执失豪思力听到这个名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得不说,他们突厥人面对着“卫王”这个字号、这个招牌之时,上到大汗下至幼儿,都存在莫名的恐惧。
不管是死去的大卫王也好、还是现在的小卫王也罢,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能打。
这父子俩,都是突厥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时至今日,“卫王”已经不仅是爵位,更是一种传承——一种代表大隋荣耀、代表突厥噩梦的传承。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将领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军将士连日作战,早已精疲力尽,今天肯定是打不了了!当务之急是接应二王子。”执失豪见到众将皆是露出释放释然的表情,忍不住摇了摇头,大将尚未畏惧至此,普通士兵的心态可想而知,他长长叹息一声,喝令道:“全军撤退,坚守大营,派出军队寻找二王子。”
“是!”众将松了一口气,他们今天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呜呜呜呜!”突厥军吹响了退军的号令,攻城的士兵也开始撤向军营。
杨善会等人也不追赶,对于隋军而言,突厥军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不必急于一时;有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的酝酿,阿史那俟利弗设惨败的消息必然传至全军、恐惧也如瘟疫一般的蔓延全军。只要这种恐惧持续到明天,就会给大隋雄师攻营带来巨大的便利。
等到突厥军陆续退入营中,杨善会等人便下令收拢兵力,到突厥军营的东南方集结,与扎拉城成形犄角之势,分别从南北两侧威慑西方的突厥大营;他们虽然知道突厥夜袭的可能形同于无,可是谨慎起见,仍旧一丝不苟的扎下营寨。
不久,李世谟和巴彦布城五千守军也杀到城外,与渡河北上的李靖军重新汇成一军,并且从北方压制敌营。而到了晚上,杨集的凯旋之师也携大胜归来,他们驻扎于敌营西方。
合围之势己成。
各军主将安排好军务,纷纷赶到杨集的栖息之地,顺着大旗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杨集的中军大帐,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行礼道:“参见大王!”
“免礼!免礼!”杨集一一扶起,笑着问道:“都没有吃晚膳吧?”
“呵呵……”众将皆笑。
李靖看了旁边的柳如眉一眼,笑着说道:“庶妃和诸位‘女将’的手艺,实在太让末将怀念了,末将专门蹭饭来了。”
“一样一样!”
“深有同感!”
“深得我心。”
“……”
杨集哈哈大笑:“就等你们这帮吃货了,今晚可有不少好东西。”
刚刚坐下的朱粲听了这话,便站了起来,他一边撸起袖子、一边跃跃欲试的说道:“大王,这可是我的老本行,我去露一手。”
柳如眉柔声笑道:“已经做好了,朱将军且宽坐。”
“唉!那实在太遗憾了。”朱粲怏怏的坐下。
“会有机会的。”柳如眉安慰了朱粲一声,向杨集问道:“郎君,可以上菜了么?”
“人都到齐了,让人端上来。”
“喏。”柳如眉退了出去。
不久,众武婢端了许多菜肴,虽然也有烤肉之类的肉食,但今晚的菜以素菜为主,有山药、香菇、猫耳朵、马齿苋、五方草、荠荠菜、刺角芽、蕨菜……
这都是武婢们今天采来的。
她们吃腻了肉食,今天又没有什么作战任务,于是在杨集埋伏之时,便百无聊赖的去受降水附近找野菜。
经过姑娘们巧手烹饪,当真是色香俱全。
众将见到这些菜肴,人人露出了如狼似虎的目光,他们也吃腻了肉食,纷纷赞道:“好菜!”
等到武婢们退下,众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动了。
吃着热腾腾的菜、饮了几杯奶酒、喝了一碗香菇汤,杨集只觉身上热烘烘的像着了火一样,他把衣领扯开了一些,向大家说道:“仗打到这份上,突厥军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但是我们身为主将,要考虑的问题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大家都说一说,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杨集又注视着薛举,笑着说道:“老薛,这里是你的主场,你又和执失豪交手了这么多天,对敌军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你先说。”
薛举被杨集点了名,连忙吞下嘴里的菜,说道:“总的来说,执失豪是个比较难缠的人,他前些天虽然没有猛攻,可是没日没夜的骚扰我军,绕着城池放箭、呐喊,搞得全城军民寝食不安。这也就罢了,他还根据扎拉城高出地面的特点,在城外挖掘了几条深深的壕沟,城内的水井自然就干涸了,幸好城内牧民吃过冬天断水的苦头、养成了蓄水的习惯,否则我军早就断水了。另外,突厥军在听到大营失守的消息之后,士气非但没有大跌,反而越战越勇,要不杨长史今天及时到来,扎拉城能否守得住还是两说。这一切,显然也是执失豪的功劳。”
朱粲咋舌道:“突厥人竟然也有此等诡诈的心思?”
杨善会摇头道:“朱将军休要小觑突厥人,草原上的民族与我们恩怨纠缠了千余载,早已今非昔比。他们之中个别人才,未必就逊色我们大隋之将。执失豪能在即将破城之际果断撤军,而不是分兵作战,又要让人高看他几分了。”
杨集听到这时,向杜如晦说道:“杜参军,你稍后把薛将军提到的事情记载下来,日后也让守城将领知道‘城关高出地面者,必须储水’。”
“喏!”杜如晦连忙应下。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杨集又向薛举问道。
“突厥军陷入我军的包围之中,已经是四面楚歌,他们无路可逃,定然会做困兽犹斗,我们急切之间,要想以最小的代价拿出他们,恐怕不易啊!”薛举说到这里,建议道:“突厥军粮草不足、人心惶惶,我认为只需这么包围他们几天时间,他们就会不战而溃。”
他话音刚落,杨集和杨善会、李靖、凌敬便不约而同的说道:
“这有何难?”
“这有何难?”
“破之不难。”
“何必如此麻烦?”
此言一出,不仅是薛举等人呆住了,便是说话的四人也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杨集和杨善会、李靖、凌敬忽然畅快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薛举呆了一呆,苦着脸问道:“大王,你们这是何意?为何发笑?难道我说的话很可笑吗?”
杨集看了杨善会、李靖、凌敬一眼,意味深长的向薛举说道:“不是你说的话很可笑,而是你刚刚已经把破敌之策说出来了。”
“不错!”
“正是!”
“确实!”
杨善会、李靖、凌敬心领神会,笑容可掬的点头而笑。
“大王、诸位,我到底说什么了我?”薛举目瞪口呆,不明就里。
“四面楚歌!”四人又不约而同的说了一个词。
。。。。。
夜色笼罩大地,天空的明月在一朵朵浮云中快速穿梭,使大地变得时明时暗,但是突厥军大营却是灯火通明,数千支火把将整个大营照得亮如白昼。但是整个军营,此时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哀伤和绝望的气息。
军营里的空地之上也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很多穿着鬼怪服饰的萨满祭师带着许多信徒正在为亡灵举行祈祷仪式,他们一边癫狂起舞、一边唱着充满哀伤的歌。而每堆篝火旁边,都有许多伤兵或坐或卧,他们大多神情漠然、目光呆滞,不时有士兵在悄无声息中死去,但很快就被其他抬着投进熊熊燃烧的篝火之中,还有一些重伤兵,实在受不了难言的痛楚,便央求袍泽给自己一刀,让自己痛快的死去。
除了悼念亡者的歌声、伤兵疼痛的呻吟声,几乎没有人在闲谈,更没有人大声说笑,充满凉意的空气里弥漫着压抑和悲凉气息,几欲让人窒息。
执失豪在几名将领的陪同下巡视军营,他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听到许多士兵偷偷地着低声哭泣,听着听着,执失豪等人心底也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难以形容的痛楚。
“酋长,军中没有一根药草,兄弟们都得不到治疗。”执失伏龙迎面走来,他得益于杨善会忽然率军而至,没有被执失斩首示众,侥幸活了下来。
“我能怎么办?我也没办法!”执失豪杰苦涩的摇了摇头,他们现在被隋军团团包围,他又能有什么没办法可想?
执失豪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隋朝为什么时不时搞裁军、为什么要搞半农半兵的府兵,因为隋军的福利好,朝廷要花的钱自然也就多了,武器装备、攻城和守城器械且先不说,单是平时供给、战后抚恤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如果突厥按照隋朝的方法去补偿的话,一下子就能把他们的财富抽干,恐怕正是因此,杨集麾下的士兵才那么卖命。
执失豪看了酋长一眼,试探着问道:“要不,去找二王子想办法?”
执失无语的看了执失伏龙一眼,说道:“都败了了那样子,你觉得二王子还有药物吗?”
阿史那俟利弗设本想去伏击杨集,不料奇袭之计被杨集看穿,使他在受降水河谷被杨集杀得惨败,那一把大火、一场屠杀、一通追杀,令他损失惨重,战死和逃跑、俘虏、投降的士兵,足有三万五千余人,逃到这里的四千多名溃兵,几乎全都丢盔弃甲、双手空空。
当他们合兵一处、逐军清点,如果把牧民也算上的说,总兵力依然还有三万余众,可那又有什么用?
他们现在和隋军比起来,他们军心士气不如人、武器装备不如人、战斗力不如人;甚至就连兵力也不如人了。如果这样还能打得赢士气高昂的隋军,那才叫做没天理呢!
“应该没有吧!”执失伏龙讷讷的说道。
“这不就结了?”执失豪瞪了他一眼,吩咐道:“说不准今晚有战斗,让将士们小心一点。”
“是!”执失伏龙应了一声。
执失豪继续巡营,当他走到北营的时候,遥远的夜空忽然飘来了阵阵歌声,却是脍炙人口、胡汉皆宜的《敕勒歌》: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唱完了这首,接着是一首脍炙人口突厥情歌,然后是韵律哀伤、歌词凄凉的突厥悲情民歌……
听着熟悉乡音,听着或美好或哀伤的家乡歌谣,突厥军上下无不黯然神伤。也不知是谁跟着吟唱了起来,很快就有更多突厥士兵加入了吟唱行列;不到片刻功夫,整个大营就被哀伤凄怨的突厥民歌所充斥,将士们想到今生今世再无法活着回到家乡,无不潸然泪下、痛哭出声。
执失豪听得大惊失色,他知道如果任由大家唱这种如泣如诉的民歌,三万多名将士很快就会丧失斗志,到时候,隋军只要稍微承诺点什么,这些士兵就会大批大批的投入到大隋的怀抱之中,即便不是如此,士兵们也会趁着夜色当逃兵。但是他可以阻止突厥军将士唱,却无法阻止外面的隋军士兵!
“这个大营一刻也不能多留,我们必须在将士们斗志还没有完全瓦解前连夜突围。”执失豪对身边士兵丢了这番话,便调转马头,奔向中军大帐。
阿史那俟利弗设和受伤的史蜀胡悉本来坐在一起商议军情、商量出路,忽然被响彻云霄的歌声惊得目瞪口呆,当他们出营观看之时,与执失豪差点撞到了一处。
阿史那俟利弗设见到执失豪慌里慌张的,连忙问道:“执失将军,你这是怎么了?难道隋军杀来了?”
“不是!”
“这歌声又是怎么回事?”
“是隋军引起的。”执失豪厉声说道,“王子、史先生,事不可为,我们必须立即突围,否则全军不战而溃。”
“啊!”史蜀胡悉忽然惊呼一声,面如土色的颤声说道:“我明白了,隋军这是以‘四面楚歌’之计来对付我们;这可恶的阳谋对我军十分有效。王子,我们必须突围、必须立刻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