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三年,当大隋君臣、百姓的目光尽数被大同城吸引之际,大同城北部的草原,隋军士兵和突厥兵已经展开了多次规模小、却异常激烈的战斗。
大同城东北方向,是金山余脉、时罗漫山余脉正式交汇的地方,两山到这里已经断断续续,光是连接南北的大小隘口就有几十个,但两山夹成的“>”形状中间还是盆地,里面分布着众多草地、小山谷、小湖泊,一个个独立的平缓山丘郁郁葱葱,长满密密麻麻的树林,可经藏兵的山谷和从林比比皆是。
正是因为这个“>”地形复杂,隘口众多,所以阴世师打算把这里利用起来。
这天清晨,一支三百人组成的骑兵团从东方风驰电掣而至,这些士兵头戴赤缨铁盔、身穿山文轻甲,老远便能认出这是大隋骑兵。
这支隋军骑兵十分低调,他们为了防止暴露,不但没有打出隋朝的战旗,而且都已经把赤缨头盔上的赤缨取走了。他们纵马奔腾,沿着起伏的山丘向东北方疾行,为首是一名十分年轻的校尉,这青年的校尉名叫权旭,乃是阴世师麾下十名校尉之一。
权旭年方二十,长得宽肩细腰、英姿勃勃,乃是秦州将门权氏的子弟,他的祖父权景宣是北周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在担任荆州刺史之际病逝,进爵千金郡公、赠河渭鄯三州刺史。权旭的父亲是权景宜次子权如玖,任淮成二州刺史,督二州诸军事,爵至广川县开国公,谥曰昭。
权旭他和所有贵族子弟一样,从小就兼修文武,由于他是没有继承权的庶子,所以四年前就投军了,并从一名斥候做起,以军功一步一步的升到现在的校尉。
数天前,张须陀听取阴世师建议,令他率领三千名精骑为奇兵,这其中就有权旭为首的这骑兵团(一团三百人)。前天阴世师接到张须陀的命令,命他们择机截杀突厥斥候、小股骑兵,给大同城争取布防时间。
权旭本身就是斥候出身的人,骑战经验十分老道,便向阴世师主动请缨,揽下了截杀突厥斥候的任务。
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之内,他和麾下士兵避实就虚,利用丛林遍布的小山丘和突厥斥候玩猫戏老鼠的游戏,采取了诱敌深入等计策,成功的歼灭了数百名敌军,自身却一人未损。如今敌军大举来犯,他们便从东部草原退了回来。
权旭虽然沉默寡言,但十分爱惜麾下士兵,他见士兵俱露倦容,他手指前方一片树林,下令道:“到前方树林休息。”
“校尉,刚才我们也过了一片树林,而且离山口近、方便探查军情,为何不在那里休息?”副将韩遂是名羌族青年,长得高大魁梧、眼窝深陷,汉名和汉末时期凉洲枭雄韩遂一模一样,但他显然没有具备‘九曲黄河’的心机。
“靠近官道的话,马蹄、马鸣容易把我们暴露出去,而且探查军情是斥候小队的事,我们只管养精蓄锐,然后再杀敌。”权旭简单的说了一句,便带头向树林奔去。
韩遂琢磨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众人到了树林,纷纷下马,先取下水囊喂马喝水,这才喝水解渴,又从行囊里取出胡饼,就着温热的水一口口的吃下。
权旭并没有吃喝,而是手执一张地图坐在一块大石上观看,他们昨天夜里已经得到突厥前锋已经直下的消息,权旭现在考虑的事情,是怎样才能把突厥前锋啃下一块。
当然了,权旭也知道单凭他们这三百骑,对于拥有五万骑的突厥前锋来说,实在不够看;不过突厥人自由散漫,行军阵容不像隋军这么严整,如果他们远离敌军,且脚下又是一片大草原,那么一个万人队,能被他们走出一万零一个方队,多出的方队是条猎狗。
而突厥这种散漫的特性,以及这里特殊地形,便是权旭准备利用的地方。
韩遂这时凑上前来问道:“权将军,你说突厥前锋会不会还有前锋?”
“这话问得好。”权旭听得双眼发亮,自大隋建立以来,突厥除了头几年,就一直处于挨打的局势,连大隋的疆域都进不了,每次刚刚集结大军,大隋这边就知道了,等他们浩浩荡荡南下,以逸待劳、严阵以待的大隋军队便以各种手段骚扰,弄得他们吃不好、睡不香。
突厥人吃过的亏多了,也都长心了。
从步迦可汗这次以五万人为前锋即可看出,突厥显得非常十分谨慎,而这五万大军人数众多,肯定又有前锋在前方帮他们探路、扫除障碍。
而他们这支以阴世师为首的奇兵的任务,就是把歼灭小股敌敌,如果前锋中的前锋少于一万,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地形将其吃个干净。
“是吗?”韩遂蹲在权旭面前,憨笑道:“好在何处?”
权旭“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他从投军开始就在甘州当兵,对这一带十分熟悉,知道突厥大军必然从这一带经过,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突厥进入这个盆地,必须经过金山和时罗漫山交江的大隘口,在这个大隘口西南方是一个小湖。从时间上算,他们前锋的前锋将于黄昏时分抵达这个湖泊,这也意味他们今晚将在湖畔扎营休息,一旦他们休息,定然派小股斥候向我们这边打探、布设巡哨。”
说到这里,权旭向韩遂下命令:“我给你一百名士兵,你们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打探敌军兵力,及时向我汇报;二是抢先占据这里到湖泊的距离,给我盯死突厥斥候,到了傍晚再出手干掉他们。”
“卑职遵命!”韩遂站起身来,带领一旅士兵飞奔而去。
权旭看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士兵,取出一张纸条,用炭笔在上面写出自己的计划,封好以后,交给一名吃好食物的伍长:“以最快速度,送到阴将军之手。”
“卑职遵命!”伍长接过信函,贴身藏好,翻身上马,带着四个大头兵向西北方向飞奔而去。
。。。。。
就在权旭安排士兵之际,远在四十多里外的大隘口已经出现了敌踪。
十名突厥斥候飞奔而入,他们狂奔了一夜,早已把水囊里的水喝光,需要找河流、湖泊补充水分。这一带正好夹在两山之间,十分宽阔平缓的隘口南北都是郁郁葱葱的草原,进了隘口之内,出现了一个个长满树木的山丘。
他们知道这种地方一般都藏有小溪、山泉,于是又向西奔四五里,眼看出了隘口,一名士兵指出前方道:“有条小溪。”
前方果然有一条小溪从山中缓缓流下,到了平地便摊了开去,不多的水都流到了地底下。
他们顺着这条小溪北行两里左右,前面出现了一个四五丈碧水潭,从山上流下的水流湍急,溅起串串水珠,晶莹剔透。
他们看了看四周,便一起向前奔去,然而他们刚停马战马,奔出几步,只听到‘嗡嗡’的弓弦之声,二十支箭从两边射来,十名突厥斥候惨叫着摔倒在地。
刹那之间,丛林中奔出二十名隋军士兵,他们上前给哀号的突厥斥候补了一刀,然后取出弩箭,又迅速把尸体抬进了山林,扔下了一个堆满了突厥斥候的尸体下陷大坑。
紧接又跑到水潭之前,两名士兵负责把马牵走,剩下的十八人顺着来路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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