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叛军水寨中,杜伏威正和部将商讨战术。
王师的水上实力一目了然,就是大楼船十二艘。这种楼船体积庞大,速度较慢,若是在海上借助风力扬帆的话,战力确实不俗,但放在长江里就有点“瓦罐里养王八”的意思了。
而且这十二艘楼船一看便是从前杨广驻跸江都时用来航运的,不但花哨,而且没有水战的主要武器“拍竿”。
有鉴于此,杜伏威觉得可以利用王师远征求速胜的心理,通过各种手段诱使对方主动进攻。然后凭借江淮水军各种战船齐备,士卒训练有素的优势加以歼灭。
一旦把这十二艘大楼船搞掉,那杨广就没戏唱了。
“报!”讨论正热烈时,一名小校进入厅中大声喊道。“主公,官军楼船齐出,正向江心驶来!”
杜伏威一愣,脱口问道:“出动了多少艘?”
“十二艘大楼船,一艘不少。”小校答道。
姜一言面露疑色,侧首问道:“船上有多少军士?”
“每船都满载,少说也有七八百人。”小校语气非常肯定。
但姜一言却还不放心,再次问道:“你确定?是你亲眼看到船上满载的?”
“小人亲眼所见,绝不会错!”那小校斩钉截铁道。“而且每一艘小人都仔细观察,确认无误后才来禀报。”
姜一言仍旧不信。杨广再狂妄,他也应该知道自己的楼船在江里难以施展得开,根本不如江淮水师的船只灵活。而且他的部队不擅长水战,贸然进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杜伏威已两眼放光,激动难捺的搓着手,连声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正想用什么办法能派官军出来,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传我……”
“等下!”姜一言羽扇一举,制止了他下令。
“太子,怎么?”杜伏威十分诧异。
“就算杨广愚,他那些统兵大将可不是易与之辈。这事透着蹊跷,我怕这里是另有文章。走,看看去!”说完,姜一言起身径直出了大厅。
江淮诸将等他离开以后,才有人向杜伏威道:“主公,他不过是个客人,怎么倒好似我等共主一般?这里由得他发号司令?”
杜伏威扫了部将们一眼,沉声道:“不死冥王姜见空乃是当世第一人,冥王宗能支持我们,这是何等的,何等的……这种话以后再不要提。走,都去看看。”
众将面面相觑,也不好再说什么,都跟着出了议事厅。
来到水寨高台上,众人极目远眺。
果见对岸一十二艘大楼船一字排开,正朝南岸迫近。
每艘楼船上下三层都站满了士兵,旌旗飘扬,战鼓隆隆,完全就是全力进攻的架势。
姜一言目光闪烁,看了许久后终于确信,杨广这回真托大了,竟异想天开,想凭这十二艘楼船战胜江淮水师。
好,他既舍得死,我便舍得埋!
一念至此,他猛回头喝道:“还等什么?全军出击!”
杜伏威虽然诺诺连声,但却没有急于下令,在和部将们紧急商议后,这才洪声吼道:“弟兄们!破敌就在今日!王雄诞!”
“末将在!”一结实魁梧的黑面战将应声喝道。
“你先派十艘快船将官军楼船阵线扰乱,务必使其拥堵混乱。然后你亲率主力战船围攻,十二艘大楼船,一艘也不能让它逃脱!”杜伏威郑重吩咐道。
“得令!”王雄诞领命而去。
不多时,十艘两丈来长的快船驶离水寨,高速迎向了官军楼船。
快船灵活,很快就驶至江心。
两相对比,江淮水师的快船几乎是以“螳臂挡车”之势出战。
就在双方即将进入弓箭射程之内时,十艘快船借船小好调头之利一分为二,左右散开。
此时,水寨高台上杜伏威和姜一言都悬起了一颗心,若是官军楼船不上当,继续保持阵形压过来,那这仗就难打得多了。
不一阵,两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欣喜!
官军果然中计,左右两侧的楼船开始转向!
但船大难调头,那左侧楼船刚刚偏离正前方,两船快船就已经绕到了它的侧面。其他楼船想要接应,于是纷纷调头。可这样一来,十二艘楼船挤作一处,甚至还有两船首尾相靠,导致都动弹不得……
不到顿饭功夫,原本一字排字的楼船阵便告瓦解,横七竖八的堵在江心。
突然,江淮水师寨中号角齐鸣!
大小战船依次驶出,士卒们在船上高声呐喊,以壮声威!
北岸,王师水寨的望楼上,杨广左眼中紫芒闪烁。一见叛军战船几乎是倾巢而出,不由得喜上眉梢,轻声道:“总算是引出来了……”
语毕,他侧首看向了身边的燕轻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