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被杀,天下震动。
盖因各路反隋叛军之中,以瓦岗实力最强,影响最大。
而作为这支叛军的缔造者,翟让早在李密之前就已名扬四海。
现在他被杀,而且是死于其亲近战友之手,世人闻之,谁不震骇?
据说李密不止杀了翟让,还把翟让之兄翟宽斩首暴尸,并将军中反对他的将领尽数诛杀,大权独揽……
但有识之士都清楚,李密得到的是权力,失去的是人心。
瓦岗由盛转衰,怕是自此而始。
杨广在收到消息的次日,便召集文武大臣开大朝会。君臣一致认为,剿灭瓦岗,肃清中原的时机已经到了。
皇帝当殿下诏,命各军加紧操练,有司筹备军资,择期出征,鼎定中原!
就在杨广整军备战之时,李密却正在吞食瓦岗分裂的苦果。
翟让虽死,但那批追随他举义的旧将却不服,杀得虽然容易,但军心就此散了。近来一直有士兵逃亡,最多一日竟走两千有余。
士卒逃亡,还可以再行招募。更让李密恼火的是,他素来倚重的徐世绩居然背弃自己而去。走也就罢了,居然连自己一手提拔的刘黑闼也随他而去。
还有秦琼、罗士信、程咬金这三个从张须陀麾下归顺的山东老乡,也一同遁去。
瓦岗分裂之快,实在超出李密的预想。
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他将散在周边的所有瓦岗军全部招回,以收缩兵力。同时加紧在内部扶植自己的人上位,非己族类,一概不用。
一直忙到十月底,总算是刹住了将士逃亡之风。
但此时的瓦岗军已不复先前之盛况,士气低落,人心浮动。
这一日,李密巡城。
只见整个瓦岗新城都是一片死气沉沉,将士黯然,百姓噤声,他自觉无趣,郁郁而回。命仆从备了酒菜,自斟自饮,聊以解忧。
正喝得有五六分醉意时,亲卫队长入内禀道:“魏公,城外有一女子求见。”
“莫说是女子,便是天子我也不见。”李密情绪低落。
“她自称是天涯海阁的人。”亲卫队长补上一句。
“哼,什么天涯……你说什么?”李密虽然喝得脑袋发胀,但“天涯海阁”四个字足以让他有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之感。
“天涯海阁。”亲卫队长加重语气重复道。
李密放下了酒盏,眼神闪烁,目光游离。
洛阳那位玄后燕轻喧,排出了一份玄机高手榜,尽揽宇内武道强者之名于其中排定座次。
天涯海阁的“月后”澹台明月仅次于“不死冥王”姜见空和“邪王”石破天,位列第三。
若单以女流而论,她乃是当世无可争议的第一。
强如“我有一刀,可斩天下人”的夜修罗,也难掠其锋。
更难得的是她所执掌的“天涯海阁”乃是宇内屈指可数的霸主级宗门。
这样的背景,这样的时机,她的人出现在瓦岗……
“快请!”李密当机立断,但亲卫队长还未及转身,他自己站了起来:“不!我亲自去迎!”
瓦岗城外,萧索的秋风之中,一黑衣女子驻马而立。
偶尔风疾,掀起她斗笠四周的黑纱一角,隐约可见面容,直看得把守城门的瓦岗将士心驰神往。
在她身后,三匹骏马一字排开,马背上的人两男一女,有些年龄,但气势夺人,目光如炬,显然是武道高手。
李密从城里迎出来时,本来疾如劲风的脚步为这四人之威压,不由得一缓。
见他出来,四人同时下马,那黑衣女子上前执礼道:“魏公之名,响彻宇内,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不敢,敢问姑娘……”李密锐利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游递着。
“在下沈雨荷,乃月后座下弟子,奉命携日、月、星三圣使拜会魏公。”黑衣女子朗声说道。
李密闻言色变。
日、明、星三圣使乃天涯海阁最锐利之爪牙,常年行走于江湖,替月后党同伐异。
如此赫赫有名的三位强者,居然站在这沈雨荷的身后,那么她天涯海阁“核心弟子”的身份不言自明。
一念至此,李密收起轻视,侧身道:“四位,城里请。”
进入官邸,沈雨荷婉拒了他大排筵席的好意,直言不讳道:“魏公新败,不宜大肆铺张。好意我等心领。”
若换旁人说这话,李密定然发作。但天涯海阁的核心弟子加上日星月三圣使……
“好,不知月后命四位来我瓦岗所为何事?”
沈雨荷伸手取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容颜倾倒,却未免过于冷漠的脸庞来。
“杨广倒行逆施,以致天怒人怨。魏公举义兵抗暴,乃是顺应天意人心之举。月后十分欣赏,所以特命我四人前来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