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江都城乌云盖顶,天空中隐现一道道霹雳,似乎在那云层的极深处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刑部大狱的门口,寂寥无人,莫说是这种鬼天气,就算是风和日丽,寻常人也绝不愿途径这条街道。
突然,一道闪电劈下,森白色的电光瞬间照亮了半个主干街道,也照出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拿下!”
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经久不绝,那两道人影顿时露出仓皇之色,立刻加快的速度。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街道的四面八方,所有能供人通行的角落都涌出了许多手持火把的人。
熊熊燃烧的火把连成一片,瞬间将街道照的亮如白昼,在火光的映照下,场中众人身上的服侍一览无遗,赫然是朝廷御史台的官袍。
“麻叔谋,此时不伏法,更待何时!”
礼部尚书徐开泰大步上前厉喝了一声,神态威严无边。在他的身边,‘萧瑶’恬淡自若,仿佛不属于此间人物。
“噗通!”
两名鬼祟男子绝望的跪倒在地,外罩的披风滑落,其中一人正是运河贪墨案的主犯麻叔谋!
突然,马蹄声炸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清晰无比。
没一会儿,便有数十骑疯狂的奔了过来,下马走上前,正是左屯卫大将军宇文化及、刑部尚书刘长风等人。
“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化及虎目扫视全场,当目光落到被五花大绑的麻叔谋身上时,整颗心瞬间颤了两下。
他,怎么会出现在刑部大狱之外?
他,不是应该已经被自己安排秘密处决了吗?
难道,刑部尚书背叛了?
宇文化及脑中电光一闪,两道锐如刀锋般的目光紧紧的盯向刑部尚书刘长风,却发现他也是一脸死灰之色。
这时唯有站在宇文化及身侧的宇文智及尚且保持一丝镇定,上前拱手道:“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尚书和御史台的诸位大人怎么有空到刑部大狱来了?”
徐开泰毫不示弱的道:“本官还想要问诸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莫非果真是和麻叔谋串通一气?”
宇文化及悚然一惊,立刻大声道:“徐开泰,你不要血口喷人!”
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冷声道:“证据确凿,徐大人又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
刑部尚书刘长风惊骇道:“什么证据?”
“嘿嘿……”
徐开泰阴笑一声,指着那与麻叔谋携伴的人说道:“自然是从你心腹手下身上搜出的,你私放麻叔谋的证据了!”
“什么!”
宇文化及如遭雷击,猛地转身将刘长风提了起来,厉声道:“糊涂!你为何要私放麻叔谋?”
刘长风被宇文化及的强势压迫弄得呼吸困难,颤颤惊惊的说道:“这……这不是大人……大人你的吩咐么?”
“混账,本官什么时候让你私放麻叔谋的!”
宇文化及气愤难耐,猛地将刘长风撇到了一边。
他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刘长风,针对他宇文阀的圈套!
“是你动得手脚?”
宇文化及虎目怒视‘萧瑶’,虽然是疑问句,但神色却肯定无比。
‘萧瑶’盈盈上前一步,神色中带着淡淡的高傲凌然,清冷的说道:“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宇文化及,今日我先断你一臂,留你项上狗头,他日再取!”
“放肆!”
宇文化及上前一步,身上如惊涛骇浪般的恐怖威势轰然降临。
“大胆!”
“保护小姐!”
两名身穿黄衣的中年人一左一右的挡到了‘萧瑶’身前,比起武道高手的数量和质量,萧阀可是远胜于宇文阀。
徐开泰则带着一丝兴奋的看着刘长风,大声道:“来人,将这个私放死囚的刘长风给我押起来!”
刘长风立刻露出惶恐之色,跪到宇文化及面前,抱着他的右腿,大声道:“大人救我!”
宇文化及一脸嫌恶之色,飞起一脚便将刘长风踹飞了出去,冷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也敢求我?”
说完,宇文化及便带着大队人马原路返回。
“大人……”
刘长风跪行两步,随后便被五大三粗的士卒拘禁了起来。
正在此时,大雨倾盆落下,狂风骤雨瞬间将整个江都淹没,似乎在为刑部尚书的陨落而奏响悲曲。
一折黑色的雨伞挡在了‘萧瑶’头顶,旁边的侍女关切道:“小姐,雨太大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萧瑶’仰头望向黯淡的夜空,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随后平淡道:“没时间再耽搁了,我要先进宫一趟。”
凤鸾宫
殿外大雨倾盆如注,似乎整个银河都倾落了下来。但是室内却温暖如春,好似两个世界。
“陛下……不要……不……”
燃着芳香晶碳的大殿中,所有的宫女都被屏退,萧瑶此时正努力的扮演着皇后的角色。
烛火微微摇摆,更为这幅画卷增添了几分旖旎。
相比于数日前的扭捏羞腻,现在的萧瑶已经很好的适应了皇后的身份,她有时甚至都会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或者说她从心底期盼可以永远沉浸在这美梦般的幻境中。
这时,殿外的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随后便传来秋兰轻柔的声音道:“娘娘……”
优美的歌声倏然而止,萧瑶赧然道:“我……本宫不是吩咐你们不要打扰吗?”
屏风后又传来秋兰犹豫的声音道:“可是……”
杨广轻笑一声,稍稍安抚了萧瑶一下,朗声道:“进来吧。”
“陛下!”萧瑶立刻大羞,连忙掩住那暴露在外的如玉脂般的雪肤。
秋兰缓缓走进,轻垂螓首不敢逾越望向高台,只是她心中的涟漪比之萧瑶也是分毫不少,只看她润红的面颊便可一清二楚。
杨广扫了一眼秋兰曼妙的身姿,平淡道:“出了什么事?”
秋兰福了一礼,柔声道:“回禀陛下,萧瑶小姐欲要求见娘娘,现在就在偏殿等候。”
“什么!”
杨广还未做出反应,高台上的萧瑶先是惊叫出声。一想到姑姑此时就距离她不足百尺距离,她脸上的红晕便迅速过大。
最关键的是,刚才的歌声,是否被姑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