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名额

李臻确实是在替红缨出气。

哪怕这兄弟俩也是个“名人”。

可终究,每个人的心里是有着自己的一套亲疏有别的准则。

红缨是他朋友。

来我家,当着我的面说我朋友的不是。

虽然他对这俩兄弟没有什么恶感,就像是秦琼说的那样,这兄弟俩本质虽是天然呆可对人却不是特意出言刻薄。

但话又说回来。

你自己的性格缺陷问题,凭什么别人要替你买单?

都是爹生妈养,我为什么要迁就你?

你在怎么不是故意,上来那一套“你是飞马城的人,我得离你远点”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让我朋友心里不舒服。

可又因为你是我另外一个朋友认识之人,我不能明着怼你。

但给你添堵总没错。

所以,看着兄弟俩因为这句“进门得花钱”给急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李臻一声轻笑:

“二位找贫道有事?”

“我……我兄弟二人听到了一个故事……”

“嗯,是我。”

阎立德还没说完,李臻就点点头。

公子哥一愣,又指着门口:

“门口那字……”

“别人写的。”

“……”

阎立德又一愣。

而他后面的阎谦,还没取字“立本”的少年郎也开口了:

“那印……”

“我不认识字。”

“……”

“道长……”

在红缨那憋着笑的目光下,已经听出来李臻回护之意的秦琼尴尬的喊了一声。

李臻哈哈一笑: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叔宝兄莫怪。我看这两位心智淳朴,倒也不是什么坏人,二位勿怪。只是这会儿便要到贫道开书之时,二位先落座吧。柳丁,上茶。”

对柳丁喊了一声,他手掐道指:

“二位公子,少陪。”

说完,大袖一摆,飘然而走。

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来人了,屋子里都坐了两桌。有一桌还是和这兄弟俩前后脚进来的。

柳丁在门口已经开始卖票。

听到先生的话,一路小跑进屋提茶壶。

他这边也忙碌起来了。

而俩兄弟没听出来这画外音儿,可秦琼和红缨都听明白了。

刚才那段话,是拆开两层意思。

前面半句是告诉秦琼和红缨“我知道这俩人没什么坏心思”,而后半句是让秦琼“招待俩人”。

而话说到这份上,为什么让秦琼招待?

兄弟俩可能听不明白。

但秦琼懂。

意思是缓和一下这位飞马城来客与这兄弟俩的气氛。

毕竟……这俩天然呆上来就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虽然看似保全自身,却在无形之中,惹的这位……和道长关系不浅的女子不喜。

而最难受的,就是夹在中间的李臻和自己了。

啧。

心里感慨了一声,秦琼使出了大哥的模样:

“你俩,赶紧给红缨小姐赔罪。若是寻常在府邸里出言无忌也就算了,红缨小姐一不曾得罪你俩,二又是我和道长之友,怎么敢如此出言不逊!”

“无妨。”

红缨也开口了。

她想的倒简单……道长的面子……

我给。

不让他为难。

而这兄弟俩虽然没听懂这些意思,可一见秦琼瞪眼睛,也怂了。

阎立德拉着弟弟上前,俩人躬身拱手:

“红缨小姐勿怪,是我兄弟二人不会说话,惹小姐不喜……”

“姐姐,大哥。”

阎立德话还没说完,就被弟弟提醒了一句。

而这憨货公子哥看了看冷艳美人的脸,又比较了一下……用力一点头:

“嗯,红缨姐姐勿怪……”

红缨嘴角又一抽……

眼里的冷意化作了一股荒唐的哭笑不得。

罢了罢了……

和傻子生气。

何必呢?

……

“红缨小姐,某这俩小兄弟与常人行为相较,确实不甚妥当。不过……兄弟俩的能耐却也不小,阎伯父北周之时世袭大安郡公,家学巧技,无论是丹青、算学、造作、军器皆为宗师大家。而这兄弟俩继承伯父血脉,更是精于此道,常年与山水器物为伍,心智难免单纯了些,还请小姐勿怪。”

落座,上茶,秦琼又解释了一番。

而捧着个茶杯的阎谦也跟着点头:

“对对对,姐姐勿怪。今日多有得罪,若……姐姐准许,我大哥可以给你画副画赔罪。我大哥的画很值钱的,一张至少五百两!我也能画!不过我画的时间长一些,以姐姐的姿色,至少我要揣摩三月捕捉神韵,才能落笔。到时候……呃……“

说到这,阎谦张了张嘴,似乎觉得有些话不该说……

最后索性一指阎立德:

“让我大哥画吧!”

“……???”

红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就要让人给作画了?

可看着眼睛已经直勾勾的开始盯着自己瞧的阎立德……她心里却全是无力辩驳的苍白。

罢了。

和这俩憨货……

较真个什么劲?

已经无力抵抗这兄弟俩的她摇头,语气虽清冷,可却没了刚才那股冰寒的情绪。

也不介意阎立德看自己,而是追问阎谦一句:

“阎公子……”

“姐姐喊我小谦就行。唔……如果不顺嘴,喊我谦哥儿也行,我娘就这么喊我。”

东厢房内。

李臻翻了个白眼。

行吧。

幸亏不是喊谦儿哥。

这个“哥儿”这称呼在一些地区也确确实实是喊一些男孩子的昵称。

要是真喊了一声“谦儿哥”,李老道估计就拿着卷发棒带着这天然呆去烫头了。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双眸重新闭合。

这桌气氛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也就不在继续聆听。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开书,得赶紧做准备了。

……

“阎公子,我只是想问,刚才知晓我是飞马城之人后,为何你们神色避让,如同遭遇蛇蝎?”

听到红缨的问题,秦琼心里一惊……

生怕这兄弟俩说错话。

而这兄弟俩虽然是天然呆,可不代表有些事情就会无止境的傻下去。

听到了这话后,对视了一眼。

阎立德压低了声音:

“姐姐难道不知道?从昨日开始,城中就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你们这次来,是为了在夕岁之时,与其他人争夺名额的。现在这城中不知多少人把你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

“?”

这话一开口,秦琼和红缨都一愣。

红缨还没开口,秦琼先问道:

“立德,你说的名额……是什么名额?可是陛下来年前往江都的名额?”

“不是。”

阎立德摇头,语气也有些纳闷:

“秦大哥不知道?从今年定了夕岁大庆后,陛下特许诸子百家入城,为的,届时会有一场选拔。为辅佐越王镇守东都而选,来年陛下下江都,越王留守,择一家留洛阳。至此,百家以此家为尊,待……越王继位……”

他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此家,便有了从龙之功。之前好多人就在传了,说是日后越王继位,便会新立国教呢。不然大哥以为为什么只是一个夕岁,就能引来这么多人进来?”

“……”

“……”

瞬间,俩人的眉头便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