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当家主母大娘子

朱冲架走车撵之后,老谋深算地王贺就开始盘算了。

随后他差来衙差,小心叮嘱。

“盯紧此人,一路尾随,前后详细尽数记下,不得遗漏!”

王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抚勾,但是,官场里也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今天这件事如此蹊跷。

虽然朱冲所说,都能尽其圆滑,但是,王贺心里还是不放心。

虽然说,这些名门望族,私下里都暗通商户,置办私产,可是这三万两白银可是天文数字,突然而来的采备,若是不上下打点好,又没有上面关照。

只怕,是要掉脑袋的。

他必须要如履薄冰,一步都不敢僭越错失啊。

朱冲驾车,轻车熟路地前往龚氏。

对于身后尾随而来的衙差,朱冲也不在乎。

对于这些官场的人性,他可比这些宋人多知晓了一千多年。

那能不知道这王贺会派人盯防?

马车驾到醋库巷,这里是平江府官宦人家居住地街区,街区尽数为名门大宅,这里是因设有监酒厅与筑醋库,因此得名。

在巷区外,便是十全街,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人,可以直通所有街区门庭,不但方便,而且显贵。

马车停在龚氏门前,朱冲瞅了一眼熟悉地高门大宅,看着他龚氏的门匾,微微一笑。

门口的小厮五六人。打扫,清理,守卫者,各司其职。

朱冲记得,家中光是家奴,侍女,一应下人就有二三十之多,可见龚氏的势力到底有多雄厚。

朱冲越下马车,立即换上一张笑脸,十分欢快地冲进龚氏府邸,随后哈哈大笑着高喊一声。

“洒家回来了。”

这一声,把龚氏门前劳作的家仆都惊了一下,各个面色惊讶,惊疑不定。

朱冲看到众人的表情,早就料到。

自己昨夜被打个半死不活,丢弃在荒郊野外,必死无疑,今天又突然出现,怕是见了鬼了。

朱冲哈哈笑着说:“愣着干什么?快关了门庭,通知后厨,准备酒菜,今天有大喜的事。”

朱冲说着就闲庭信步又轻车熟路地朝着庭院里走。

一名家仆立即有眼力,赶紧丢下手中的活计,将大门紧闭,给几人使眼色,让他们拖住朱冲,然后一路小跑着前往大娘子的住处去汇报。

这朱冲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次回来,只怕是要闹事。

其中四人也尽数围着朱冲,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朱冲。

“你还敢回来?活腻了?”

对于众人的反应,朱冲早就料到了。

那名前去通报的小厮,他也不拦着,这帮拖着他的人,他也能应付。

“洒家怎么不能回来?洒家只是犯了些小过错,家主赏了我几棍子,又没说要革了我工籍?我凭什么不能回来?”

朱冲说完,就豪爽大笑。

这话倒是把这几名拖住他的小厮给问住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犯了难处。

其中一人仔细端详朱冲,奇怪地询问道:“你这一身行头,那寻摸来的?差点没认出来。”

其他几人也是十分好奇,这朱冲平日里暴躁,又好逸恶劳,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衣衫褴褛,府宅众人都瞧不上他,今日倒好,他锦衣华服,犹如官人的派头,实在是让人羡慕。

朱冲对于众人的反应,早就料到了。

改头换面,自然是会让人怀疑的。

朱冲立即神秘地说:“昨夜,我挨了教训,被丢弃在荒郊野外,但是,我命不该绝啊,居然遇到一个路过的老道士,他救了我一命,将我的伤势全然治好,又点化我,让我发了大财,今日便是特地来感谢大娘子的造化之恩的,若不是有大娘子那一顿教训,只怕我朱冲一生,都要做这贱奴了。”

朱冲地话,让几人半信半疑,都觉得蹊跷,但是又羡慕地很。

“真的假的?”

听到有人质疑。

朱冲刚想反驳,随后便看到远处大娘子带着家仆打手匆匆赶来,随即将剩下的几两碎银子拿出来,朝着地上一丢。

十分欢快地说:“信不信由你们,这些钱银,赏你们了。”

几个人看到银子丢在地上,急忙上前扑抢。

“哟,他还真发了财了,别抢,这是我的……”

看到几人挣钱,朱冲心里就鄙视,一群见钱眼开的货色。

朱冲做完这些,立即凝视着前来的大娘子。

这大娘子一身姹紫嫣红的大袖长衫,头带霞帔,珠光宝气,容貌俊丽,身形婀娜,但是眼神中却有一股威严之气。

龚氏大娘子原李氏之女,单名一个锦字,李氏也是名门望族,李氏又是长房长女,尊贵无比,取名锦字,就是为女贵的意思。

“吵闹什么?都没了规矩礼法。”

大娘子李锦见到下人如此哄闹,十分气愤,便大声呵斥了几句。

几名小厮赶紧跪地,不敢再多言语一句。

朱冲赶紧跟李氏问好。

“大娘子安好!”

李氏看到作揖问候地朱冲,此等锦衣华服意气风华的模样,让李锦心中万般奇怪。

“你这下作的牲口,还敢回来?”

听到李氏责骂,朱冲心里怒火重生,一股怨恨油然而起,或许是前身的心里作祟,见到仇人,分外眼红。

但是朱冲赶紧压下怒火,陪笑着说:“大娘子骂的好,我这下作的畜生特地回来,给大娘子赔罪,顺带着送大娘子一份厚礼,安保大娘子今后在这高门大宅地位永固。”

朱冲地话,让李锦半信半疑,若是之前所说,她是一个字都不信,但是现在墨紫澜衫加身,让李锦心里揣测几分。

但是李锦依旧傲然道:“哼,我李氏女,龚氏妻,什么没见过,你这等粗鄙之人的东西,能入我法眼?昨夜的气,我还没消,不想死,自己滚出去,免得我再犯了戒律,惹怒了菩萨怪我不修德行。”

听到李锦地呵斥,朱冲也不意外,这等名门大宅管事的大娘子,看不起自己,是必然的。

朱冲也不说话,径直将经略府衙的采购单拿出来,特地将衙门的印章裸露出来。

李锦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看到府衙印章,还有军需采备,顿时心中大惊。

她立即要呵斥朱冲。

但是朱冲早有算计,立即小声说道:“且看数目!”

朱冲说罢,就将三万两的勾押特地给李锦看。

看到三万两的数目,李锦也不免心头一惊,这等数目,即便是他母家李氏,也要经营三五年之久,更何况这自诩清廉的龚氏了。

看到李锦地表情,朱冲就鄙视一笑,李锦或许不在乎这文书,也不在乎这衙门的印章。

但是,这三万两的数目,她是必然要被自己拿捏的。

做金融工作的,那能不知道历朝历代的官员俸禄与收入呢?

龚氏二房二郎任西安丞,正八品的俸禄每月30两,加上各项福利60两,一共90两。

龚氏家主,致仕前,拜礼部尚书,每月60两,加各项福利120,一共180两。

那,这三万两的白银,是他龚氏需要熬多少个春秋才能赚取的?

所以,朱冲早就盘算好了,这等巨资,必然会让这李锦要盘算一二。

随后便拿捏着说:“大娘子,僻静所才详说?”

听到朱冲地话,李锦稍稍思量,虽然有诸多疑虑,但是细想之下,先听他如何诡辩。

于是立即遣散左右一干人等,只是吩咐贴身的姨娘,准备一处安静地客房。

见到如此动作,朱冲心中便知晓。

这公司大娘子必定会落入自己的手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