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新驸马案 第三十五章 天网恢恢

陈英杰听到仁宗这句话,脸涨得通红,慌忙摇手道:“皇,皇上,您千万别相信包拯的鬼话,我,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包拯追问道。

“就是那个——”陈英杰忽然感到不能被包拯牵着鼻子走,就停住没有说下去,而是对仁宗说道,“皇上,您应该相信我呀,我是您亲自指婚把公主嫁给我的。”

“对呀。”仁宗一想也是,要是陈英杰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负心人,那不仅会耽误了公主的终身,而且还说明了当初自己是多么的有眼无珠,想到这儿,他淡淡的说道,“包拯,不要胡乱猜测,驸马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皇上,臣到现在根本就没说过驸马是那个负心人,是驸马多心了。哦,对了,驸马你的小名叫做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包拯好象无意中想起来问道。

“包拯,你这样问到底什么意思?”陈英杰警惕的问道。

“是啊,包拯你究竟想怎么样?”仁宗也疑惑了,包拯平时可不这样的啊。

“哦,是这样的,那个被杀的女子在她的老家留下了一样东西,是一只荷包,上面写着她夫君的小名,好象叫做小乌来着,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听人说驸马的小名和这个差不多,所以包拯斗胆问问,怕搞错了有损驸马的声誉啊。”包拯从怀里掏出了那只荷包。

仁宗接过去,看着绣在上面的名字,读了出来:“小武。”

陈英杰一下子慌了神,他脱口而出道:“皇上,我的小名不是叫小乌,而是叫小武啊!”

仁宗听了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怒道:“你说什么?你自己看吧!”说完他把那荷包狠狠的扔在了陈英杰的面前。

陈英杰战战兢兢的捡起那荷包,一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小武”两个字,他这才明白上了包拯的当,立刻扔掉那荷包,说道:“皇上,我冤枉,这都是包拯设计要害我呀,请您明察!”

“皇上,这可是驸马亲口承认的,并不是臣逼他说的,好象驸马也有一只这样的荷包吧?”

“胡说,我哪有啊!”

“现在当然没有了,因为它已经被钱御史的公子钱耀宗偷去了,并且遗留在凶杀现场,上面同样也有一个人的名字,就是那个被杀的女子的名字‘小英’,我想驸马不会不认识吧?”包拯冷冷的问道。

陈英杰的额头上不知不觉中已冒出了滴滴汗珠,他歇嘶底里的喊了起来:“包拯,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所说的那个女人,皇上,快治他的罪吧!”

仁宗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猛的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厉声问道:“包拯,你不要倚仗着自己会破案就胡乱猜测,驸马好歹也是朕的妹夫,岂能容你如此放肆!”

包拯并没有被吓退,他很平静的说道:“那么皇上的意思就是那女子的命不值一提了?她辛辛苦苦供养夫君读书,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连命都丢了,这难道公平吗?皇亲国戚犯了法就可以遥遥法外吗?”

“你,你竟敢这样和朕说话!实在是太放肆了!”仁宗被包拯的话咽得回答不上来,大发雷霆。

“如果是一个冒牌的皇亲呢?他不仅玷污了公主的名声,而且还玷污了皇上的英明,皇上,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隐瞒了身世,欺骗他人的人,皇上,请三思。”

“皇上,不要相信他的话!”陈英杰哀求道。

仁宗沉默不语,看来他有点相信包拯的话了,他狠狠的盯了驸马一眼,说道:“包拯,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

“臣,当然不是空口白说的,那么就让臣一件件来说起吧。刚开始这位名叫小英的女子来京城找她的丈夫,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丈夫却托词说如果马上相认的话会影响他的前程,并连哄带骗把她送到了他的朋友那里。他的这个朋友也即是他的帮凶,他奉命杀害了这个苦命的女子,并且把她抛尸于河中。本以为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尸体竟然浮了上来,在查勘中,公孙策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他从这女尸身上所穿的裙子的布料看出了她应该去过陈州或者是陈州人,因为这布料只有陈州才有,所以我就派公孙策去陈州调查。不料公孙策却一去不复返,臣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这也肯定了此案和陈州有关,陈驸马正好是陈州人,当然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怀疑他。”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起疑心的?”仁宗着急的问道。

“皇上,您听臣慢慢说下去。后来,皇上让我去陈州赈灾,我的手下张龙看到有一个长得像公孙策的人就追踪过去,不料正好上了那些人的当,原来他们早已抓住了公孙策,却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所以就施计让人假冒微臣,并且以张龙作为威胁,公孙策最终还是上了他们的当,把东西交给了他们,这件他们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东西就是这只小小的荷包,因为这上面写着那个负心人的小名。万幸的是张龙命大,逃出了他们的魔掌,我于是设计放出风去说张龙已死,最后在公孙策藏荷包的地方把这伙歹徒一网打尽!皇上,您能否猜到他们的领头人是谁?”

仁宗摇摇头,示意包拯快说下去。

包拯看了一眼呆在一边的驸马继续说道:“他们的领头人竟然就是陈州知州李运昌,原来这位负心人掌握了他贪赃枉法,收授贿赂的证据,于是逼迫他替自己做事,李运昌无奈之下只好听命于他。因为关系到切身的利益,所以他誓死不说出那人的名字,臣一时没有办法,就让手下把他押回京城,想等臣赈灾回来再审。可是那人消息灵通,没等臣回到京城他就派人把李运昌杀掉灭口了。这下他以为万事大吉了,不料他的帮凶办事不密,泄露了行踪,臣又查到了新的线索。于是他又假扮成公主的模样去见那个替他杀人的魏公公,他的算盘打得很好,公主正在和太后说话,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一点太后是最有力的证人,如果臣追查到这儿的话一定就会查不下去了。但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他是想制造魏公公自杀的假象的,并且伪造了一封遗书,可惜的是就是这封遗书暴露了魏公公之死的真相。”

“为什么?”仁宗不由得脱口问道。陈英杰也忘掉了恐惧,他虽然低着头,但包拯的每一句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因为魏公公是个左撇子,凶手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按照正常的思维用右手写了遗书,足以证明魏公公是被人谋杀的。而且这个人的笔迹虽然力道雄厚,浑然有劲,一看就知道是个男子写的,由此可知根本就不是公主写的。那么既十分清楚公主的行踪,又能在宫中来去自如,还能使魏公公毫无戒心,符合这样条件的人会有几个呢?”包拯冷冷的看了陈英杰一眼。

仁宗的目光如电在陈英杰的脸上扫了过去,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陈英杰浑身簌簌发抖,急忙跪伏在地上。

“这人除掉魏公公后,杀心又起,他要除掉所有知道他底细的人,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直替他尽心办事的钱公子了。钱公子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他并不笨,他早料到他会下毒手,因此从他身上预先偷了那只很重要的荷包,也就是那位名叫小英的女子刚来京城时,这位负心人假情假意收下的。他们在钱公子父亲经营的妓院暗室里见面,他趁钱公子不注意之际,掏出匕首就捅了过去,匆忙逃离妓院,他是有备而去,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容貌被人看见。但是据人所说那个人的额上有一道小小的伤疤,这恰恰是他所掩饰不了的。”说到这儿包拯又盯了陈英杰一眼,陈英杰不自觉的低下头去,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一下额头,忽然感到有所不妥,又急忙放下。

包拯也不去揭穿他,继续说道:“他杀了人后,当然要把一切能证明他去过现场的东西都毁掉,于是那些沾了血迹的衣服,鞋袜都被他埋了起来,臣估计他肯定不会把它们藏的很远的,一定还在驸马府,只有派人去仔细搜索一下,相信必有发现。另外,我想公主也能证明那天在陪太后说话时,他一定中途离开过。驸马不是一向对演戏很感兴趣吗?春堂班有个绝活叫做移形换位,说明白一点就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一个男的假扮成另一个女的,驸马身材修长,练这个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胡说!包拯,我根本就对演戏不感兴趣,连看都不爱看!”陈英杰叫道。

“是吗?”包拯淡淡一笑,他把手一挥,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春堂班的师傅,他施礼见过皇上,指着驸马说道:“就是他常来跟我学演戏的,还嘱咐我千万不能说出去,并给了我很多钱,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驸马。”

“皇上,我不认识他,他是和包拯串通好了来陷害我的,皇上,您要相信我啊!”陈英杰跪到地上,拉住仁宗的衣袖哭泣道。

仁宗摔开他的手,说道:“你还有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朕怎么会挑你做驸马的?”

“你不用再否认了,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包拯的手里举着一根一寸多长的铁丁,上面似乎还沾着血迹。

陈英杰看到这物件脸顿时就如白纸一样煞白,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当初我在侦破李举人杀妻案时,曾为查找不出死者的死因而烦恼,后来在驸马儿子满月的宴席上,驸马的一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他说在他的家乡曾有人用蛇放入人的下体而致人于死命,事后却不留一点痕迹,因此我才破了那案子。当在河里发现这具女尸时,我发现她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和李举人的妻子一模一样,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两件事的相同之处,后来当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到驸马身上时,我才恍然大悟,果真从女尸的头发深处发现了一个细小的伤口,里面插了一根就是我手里拿的铁钉,已经深入头皮。真是残忍啊!”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仁宗盛怒之下厉声喝道,“来人,把他给朕拿下!”

陈英杰这时已是一动也不动了,他绝望的看着包拯,眼里充满了怨恨,任由侍卫把他抓住了。包拯见他还不屈服,就说道:“把她带进来。”

仁宗一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只见她进来以后,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等她看到陈英杰后,发了疯似的冲到他面前,说道:“你不是小武吗?他们都说你做了大官,你媳妇到京城来找你,一直未见音讯,原来你在这里啊!可惜的是你妈他没有等到你衣锦还乡就去了,她好命苦啊!”说到这里,老妇人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不停的擦着眼泪。

老妇人哭了一会儿,见陈英杰没有反应,就扑了过去,搂住他道:“我是你李婶呀,是我把你从小带大的,难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仁宗见陈英杰仍不醒悟,的怒道:“把他带下去,打入大牢!”

“慢着!”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一看,原来是常乐公主来了。

只见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哭泣着跪在仁宗的脚下:“皇上,您就放过他这一次吧!我保证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人的!”

“你还帮他求情,他欺骗了朕对他的信任,也欺骗了你对他的感情,他犯了欺君之罪,其罪当诛!”仁宗对妹妹的求情怒不可遏。

“皇上,您难道想让你的妹妹做寡妇吗?想让您的外甥没有爹吗?皇上,您最疼我了,我求求您了!”公主哭道。

“这,这个嘛——”仁宗看到公主那副可怜样,又看看可爱的小外甥,他不禁心软了,犹豫了片刻说道:“可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难道您想让朕失信于天下人吗?唉,朕不管了,这件事由包拯管,你去求他吧!”仁宗把难题甩给包拯,怒气冲冲的走了。

公主看着包拯黑黑的脸庞,心里胆怯了一下,她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包拯面前低声下气的说道:“包拯,请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驸马一次吧,你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我一定答应你!”

“公主千万不要这样说,驸马,不,应该是陈英杰他犯的是杀人罪,如果饶恕了他,开封府衙门也该关门了!那些铡刀难道真像某些人所说的那样只能铡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吗?公主,请你自重,他害的不仅仅是那些死去的人,连你也是受害者,你承受的痛苦比他们都要重,他们可以一死解脱了,你却还活在这世上。”包拯不软不硬的说道。

公主似乎被包拯的话打动了,她看着陈英杰问道:“你告诉我,包拯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从开始就一直在欺骗我?”

陈英杰哪肯放过这一线生机,他拉住公主的衣服说道:“公主,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是一时糊涂,怕失去你才这么做的,我悔不当初啊!”

“哼!你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吧?我只是你的往上爬的工具而已,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包拯,随便你怎么处置吧,我只当从来没嫁过这个人!”公主似乎番然醒悟。

陈英杰见公主也不相信他了,忽然面露凶相,他猛的一把抓过公主手里的小孩,高高举在手里,叫道:“你们谁都别过来,否则的话我就摔死他!”

公主这时彻底绝望了,她像疯了一样想要冲过去,但是被包拯拦住了,公主指着陈英杰道:“我只是试探一下,你竟然就做出这种举动来,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呀,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哼!反正也难逃一死,亲生儿子又有什么用,不如陪我一起下地狱好了!”陈英杰狞笑道,他已快疯了。

“公主,别和他理论了,他快疯了!”包拯朝陈英杰身后一使眼色叫道,“展昭,快抓住他!”

陈英杰听见背后有人,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这才惊觉上当,等他还未转过身来时,只感到手中一松,那孩子早被人轻轻的抢走了。展昭把孩子交到公主手里,又一个箭步飞过去,抓住了陈英杰。

包拯喝道:“带下去,改日龙头铡伺候!”

公主抱着孩子还在不停的哭泣,包拯走过去,叹了一声,说道:“公主,请不要再难过了,像这样的负心人,不值得你伤心,还是好好抚养孩子吧,希望他长大后不要像他父亲那样。”

公主停止了哭声,她看到包拯眼里充满希冀的目光,肯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