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京城里的官员中间都在流传着这样一件事,说是开封府尹包拯即日要在府衙宴请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官员们去看戏,唱戏的主角是游乐船上有名的“春堂班”,大家都感到奇怪,这包拯一向是铁面无私,从来不做这种吃喝拉请的事的,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呀?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看来这人总是会变的,当大家想通以后,就觉得包拯现在是皇上跟前数得着的人物,要是能被他邀请,岂不是脸上贴金了?于是京城里的官员都在悄悄的互相打听谁被邀请了,谁又榜上无名,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这天,开封府外,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许多被邀请的官员都如约整时过来了,其中有王爷,有大臣,当然还有陈驸马。包拯在门外整装恭迎,大家纷纷上前和他寒暄,并且道谢盛情之意。
“大家快请进去吧,好戏就要开演了!”包拯热忱的喊着大家,他看到陈英杰的轿子到了,就跑了过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说道:“驸马驾到,包拯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陈英杰下了轿子,把包拯拉到一边,悄悄的说道:“包拯,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没事叫大家来听戏!我还有很多的事呢,这样吧,我改日再来捧场,如何?”
“驸马,包拯难得邀请大家来听听戏,你怎么能不给我面子呢?再说既然人都来了,就进去坐坐,也许你会喜欢呢,听说驸马对这个也有所好,是不是?”
陈英杰听到这话,警觉的问道:“你听谁说的?我根本就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辞了,我来了已经给你面子了!”
“驸马真的要走吗?皇上呆会儿也会来的。”包拯平静的说道。
“什么?你说皇上也会来?”陈英杰顿时收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惊疑的看着包拯。
“是啊,驸马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会和皇上说明的,就说驸马贵人事忙啊。”
陈英杰的脸上闪过一丝疑云,但很快又消失了,他打着哈哈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既然包大人这么盛情,我要不留下来,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吗?再说呆会儿皇上要是找我的话,我也好回话呀。”
“驸马不要勉强啊。”包拯又说道。
“没有,没有。咱们进去吧。”陈英杰这回比包拯还要着急了。
戏台是搭在院子里的,很大,可供好几个人在上面表演,台下已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因为表演还没开始,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当大家看到陈驸马来,都站起来给他行礼。陈驸马得意的点头示意,包拯陪他坐下,小声说道:“等皇上来了,戏就开始了,包拯担保一定让驸马不虚此行!”
陈英杰点点头,却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包拯看在眼里,就随意问道:“公主怎么没有来啊?”
“哦,她去宫里陪太后聊天了。包拯,皇上什么时候来呀?”
包拯刚想说话,只听门外有人大声喊道:“皇上驾到,百官接驾!”
众官员一听,纷纷离座,跪在地上,三呼万岁。
仁宗在一群太监的拥护下走了进来,他笑呵呵的说道:“包卿的面子真是大啊,来了这么多人,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就好好的乐一乐吧。”当他看到陈英杰时,说道,“驸马也来了,朕还以为你陪公主去看太后了呢,来坐在朕身边。”
包拯看到大家都已就座,就高声喊道:“正戏现在开始!”包拯话音刚落,只听一阵“铿锵,铿锵”的声音响起,春堂班的师傅带着几个弟子都上了台,亮起了嗓子。
包拯凑到仁宗耳边说道:“皇上,这是一出新戏,讲的是一个贫家子弟高中后贪恋富贵,抛弃发妻,并且丧尽天良将之杀害,后来最终得到报应的故事。非常精彩,相信会使人受到很大的震动。”
“真的有这样发人深省的故事吗?那一定很好看了,朕非常感兴趣。驸马,你说呢?”仁宗兴奋的问陈英杰。
“哦,是,是。”陈英杰心不在焉的回答,他似乎在想着别的什么事。
这时,台上的戏已经在开始唱了,那个扮演被抛弃的妻子的女子高兴的唱道:“想当年,奴家含辛茹苦,供君读书,不望君有富贵,但求君能平安。今日得喜讯,夫君高中状元郎,奴家欣喜万分,决定上京与夫君团圆。”女子拿出一个包袱,似乎要出远门,她退回了台后。
过了一会儿,该女子又换了一身装束出来了,不过这时的她满脸的哀怨,她擦着眼泪唱道:“本以为夫君他会喜笑颜开,万没想到他却不敢公开相认,只把我偷偷藏在他的朋友家中,说什么会影响他的前途,唉,为了夫君的前程,我认了这个命。”说完她又掩面退下。
接下去又换了一个男的上了台,他亮了亮嗓子,自白道:“今日里得到姐妹双侏,真是要享尽齐人之福,只可惜他偏要我帮他去杀人,要是不做心头却又舍不得那对姐妹,唉,咬咬牙,闭闭眼做了吧。可是做了又怕被人看出破绽,还好他聪明,想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我真是佩服他,做人竟然这么狠毒!”
刚才出现的女子这时又在台上了,她坐着,背对着台下,似乎在等人,那男子悄悄走到她身后,俯身和她说了几句话,那女子发愣之际,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台下众人因为他也背对着大家,所以看不清楚他手里的东西,只见举起手来,猛的朝女子的脑门插了下去,那女子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那男子擦干血迹,把女子的尸体做出抛弃的动作,然后匆匆离去。
仁宗看到这里脸都白了,他叫道:“天下竟然有这样残忍的人,真是天理难容啊!”他转过头去发现陈驸马的额头上已渗出了滴滴汗珠,不由得问道:“驸马,你怎么啦?不用过分悲伤,这只是戏嘛,并不是真的。”
“是,是,是,皇上说的对。”陈英杰忙连声称是。
“皇上,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多的是,要不然怎么会被编成戏文呢!”包拯提醒皇帝。
“包卿,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真有这样的事,那朕怎么安心呢!”仁宗叹道。
“臣说的千真万确,可拿人头担保,不信可以问问驸马爷,他对民间的疾苦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包拯看着陈英杰。
仁宗望着陈英杰,等着他的回答。陈英杰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也许有吧,人心是捉摸不透的。”
“驸马说得对,人心是捉摸不透的,有的人,他的良心就是被狗吃了,做出了丧尽天良的事来,比如说,就在我们的身边,正巧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包拯激动的说道。
“真有这样的事吗?包拯,快说给朕听,朕一定要严厉惩治那个恶人!”仁宗非常气愤。
“皇上先不要着急,下面还有一场戏,等看完了,微臣再详细给您讲讲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拯偷眼看了陈英杰一眼,发现他的神色极不自在,就说道,“驸马,您是不是不舒服啊,戏一会儿就完了,您再忍一忍,陪皇上坐一会儿,行吗?”
陈英杰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瞪了包拯一眼,就低下了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台上出现了一个公公模样的人,他坐在桌边,若有所思,一个掩着面的女子悄悄的来到他的身边,太监似乎对她十分的恭敬,看样子她的身份很高贵,她从身上拿出一壶酒来,两人倒满酒杯,就喝了起来,不一会儿,那太监就呈现出痛苦的模样,渐渐的倒在了桌子上,酒壶也撒了。女子拿出一张纸,用右手飞快的写着字,写好后放在了太监的手边,然后她才悄悄的退了出去。这时她的背影完全展现在大家的面前,仁宗觉得十分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那女子快到台下时,突然回过身来,放下了手,众人一片惊讶声,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女子,而是一个男的!
仁宗恍然大悟,他指着包拯怒道:“大胆包拯,你竟敢派人假扮公主,演出这样荒唐的戏来,你到底是何居心?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