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走了,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孔翀听到身后晏殊开口说道:“孔大人,陛下还年轻,这事倒也不用那么着急。”
孔翀扯了扯嘴角:“官家是还年轻,但皇子现在都没生出来,即便生出来,万一跟前面几个皇子一样,那如何是好,大宋的江山后继无人,岂不危矣!”
正好韩琦经过孔翀身侧,对孔翀道:“孔大人,此话着实危言耸听了。”
“是不是危言耸听,大家心里都清楚。只不过是你们都不敢提罢了,我孔钧非无所谓,大不了被陛下罢官,可这皇储一事,已经容不得耽搁了。”
顾卿爵刚要去枢密院值守,就被曹占给拉住。
“诶,顾大人不要走那么快嘛!”
“曹大人,今日我要值守。”
曹占小碎步的往前跑,就是要与顾卿爵说话:“几句话的事,就算是要值守,也耽误不了你。”
无奈的顾卿爵只得停下脚步,看向曹占:“曹大人,你有何指教?”
“我哪敢有什么指教,你可是三元及第考出来的状元郎,我就是和你探讨探讨一下,刚才那孙枢密使说的话,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曹大人,我觉得没有用,得陛下觉得。”
曹占笑眯眯的接着道:“这段时间我去白矾楼喝酒,总能撞见不少同僚,听他们议论陛下立皇储一事,曹某人觉得,有些人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曹大人。”
顾卿爵停下脚步,语气重了几分:“我觉得这事,就凭你我的官职,还是少议论为妙。”
说完大踏步的往前走。
不再与曹占掰扯。
等顾卿爵走的看不见人影后,曹占才慢悠悠的重新踱步,往宫门的方向走。
脸上已经没有笑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曹占回到曹府,立刻找自家的夫人说起今日上朝一事。
曹家是武将之后,其祖父曹彬为大宋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曹占虽不是曹家嫡支,但也称曹彬一声祖父。
曹占的祖父是曹彬的庶弟。
他这一支很早就与嫡支分家,如今这官职,完全是靠自己得来的。
不过有人还是会觉得,自己的官职是靠当今皇后的影响。
曹占偏是不服。
曹占的妻子文楚盈,乃益州知州文彦博之女。
文彦博在朝中素有刚直不阿,惩恶扬善的美名,不仅如此,脑子还是十分的好使。
西夏与大宋刚开战不久,在三川口之战后,临阵脱逃的黄德和诬告刘平投降西夏,并且用重金贿赂刘平的仆役,让他的仆役做假证,说刘平已经投递叛国。
为此刘平一家两百多人哐铛入狱。
官家命文彦博在河中府设庭对此案进行审理。
文彦博经过多方查探,终于了解事情的真相,是黄德和临阵脱逃,导致刘平及鄜延副都部署石元孙兵败被俘。
并不是黄德和说的那样,投降西夏。
不过黄德和同党甚多,又是孔翀的心腹,当时文彦博查明此事之后,一些人还意图推翻文彦博的审理结果,甚至孔翀还上书官家,由他亲去河中办理此案。
不过被当时还不是谏官的余靖给怼回去了。
文彦博也从河中上书,言道:“孔枢密使忧虑此案办理不成功,所以想来河中,但现在案情已经审处结果,所以不必来了。倘若此案存在疑虑,我文彦博愿意承担责任。”
所以,孔翀没有去成。
最后的结果,便是黄德和与当初做伪证的奴仆被正法。
之后不久,文彦博就以直吏馆的身份,上任河东转运副使了。
上任不久,就动工将银城河外,前朝修了一半的运粮旧道接着修理,还储备了大批的粮草,恰逢李元昊带兵入侵,当得知麟州的粮草储备十分丰富后,就直接撤了。
此事,被官家大力赞赏,夸其深谋远虑。
不久后文彦博任都转运使,任职期间屡建奇功,又升任龙图阁、枢密直学士、秦州知州。
总之,文彦博的官途一帆风顺。
前不久,又升任益州知州。
在任职期间,有一天在官舍踢球,门外喧闹不止,文彦博一打听才知是一兵卒卒长在鞭打一名士兵,但士兵拒不认罪。
文彦博将人叫进来,询问事情原委,原是这士兵在值守期间,私自外出,与一寡妇厮混,待卒长查岗时,他才匆忙从外归来。
士兵一口咬定他刚才就是去茅厕,并没有外出。
文彦博听后,让卒长接着鞭打,但这个士兵还是嘴硬,并言明要卒长拿出他外出的证据来,否则就是滥用刑法。
文彦博却二话不说,当即将士兵给斩了。
此事当时被议论好久,有人觉得文彦博处理的太过,但这事传到官家耳中,却被官家夸赞。
有这样一位父亲,他的长女文楚盈,自是虎父无犬女,不仅正直,脑子也格外好使。
反正曹占事事都会回来与他这位娇妻商议。
“夫人,你说这个顾子渊,是真的不关心这些事,还是故意这么与我说?”
“夫君你觉得呢?”
曹占道:“我是有试探他的,可他十分谨慎,半句逾矩的话都不说。”
文楚盈无奈的摇头,伸出莹白如玉的手,在曹占的额头上戳了戳:“你啊你啊,还试探他,他是谁,在没有参加省试前,就以一己之力,对抗西夏名儒,被官家亲封桓麟公子,后三元及第,他的脑瓜子厉害着呢,只怕你一出声,他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么厉害?我是不信!”
曹占道:“他的身世,我查过了。虽不知他爹娘的真实身份,但不管怎样,他就是普通的农户的孩子,再有见识,还能在初入官场时,就能将各方势力看的这么透彻?”
他都看不透呢。
要不是有夫人提点,他都不知道被人坑多次,掉多少次坑。
“那夫君可否查了这位新科状元那未过门的妻子?”
曹占听了浑不在意:“这有什么好查的,同僚都已经议论开了,有些人还在白矾楼设了赌局,就赌他什么时候推掉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