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我竟觉得身子舒服多了。”
心情平静下来,刘无双这才让刘无韵进去里间。
绕过面前精致的绣有山水的屏风,刘无双从床上坐起,才知不止有妹妹刘无韵,还有两个姑娘。
“妹妹,她们是?”
“她们是妹妹请来,给哥哥看病的。”
刘无双一面有些羞涩,一面又有些生气,这两个姑娘,一个看着只有十二三岁,一个看着穿衣打扮虽然成熟,但年纪想来也不大。
这稍有一些名头的郎中,哪个年纪不是四五十,甚至是七旬老翁。
只有这样经验丰富的郎中,才让人信服。
妹妹莫不是被面前这两个姑娘骗了?
可看她们二人,又不像是骗子。
苏亦欣在刘无双打量她和高歌的时候,也已经将他的面相看了一遍。
刘无双长期生病,即便不是卧床下不来榻那么夸张,但身子骨娇弱是肯定的,皮肤莹白如玉,但眉骨上缘凸起,眉峰上挑,显得五官深邃,那双眼睛是极为少见的睡凤眼,这种眼型,会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
嘴唇略微薄削,鼻子挺翘。
这长相,很耐看。
再看看特意伪装的刘无韵,只能说刘无韵为了扮作刘无双,有些用力过猛了。
再看他的三停上停部分,也就是眉毛部位到额上发际的位置。
那里是主宰着人十五岁到三十岁的运势以及命数。
看他的上停,在结合他的命宫,命宫者,居两眉之间,山根之上,印堂的位置,是命运总开关的所在。
也是吉凶气色的聚合处,如果光明如镜,一生便多顺遂,倘是陷落而不平坦,被眉头侵犯而显得狭窄,或因有皱眉头的习惯而形成皱纹,或因受伤而留下疤痕,这都会影响命运的起伏,而发生负面的遭遇。
刘无双的命宫平顺,绝不是短命之人。
再看他房间的布局,有些是不妥,却远远没有达到致人重病的程度。
苏亦欣与高歌对视一眼。
高歌同样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苏亦欣往前走了两步,对刘无双道:“郎君,可否让我把把脉?”
刘无双一时语塞。
他刚才还在想,这个女子会不会是个骗子,人家就要给自己把脉。
是真的会,还是做做样子?
“郎君,你觉得我们是骗子,你见过我们这般貌美如花的骗子吗?”
啊……这。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苏亦欣砸吧砸吧嘴:“你那眼神,就差没有将骗子二字从眼睛里瞪出来了。”
苏亦欣话落,刘无双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住,实在是你们太年轻了,而且又是女子,我还未见过女子行医。”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郎中,我是术师。”
刘无双:“……”
“术师?”
他看向妹妹刘无韵:“妹妹,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觉得,哥哥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所以才生病的?”
“是不是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还不能确定,得需要我把脉,再相看你的八字,才能下决定。”
刘无韵劝道:“哥哥,你可还记得白府的白时谦?”
“知道,怎么了?”
刘无韵将白时谦的事情,简单的告诉刘无双。
“她就是帮白哥哥将病治好的苏姑娘。”
听了刘无韵的赘述,刘无双对苏亦欣这个术师也就没有刚才那么排斥了。
主动将手伸出来。
苏亦欣闭眼把脉,刘无双的脉象虚弱,是正常的病重的脉象,但从这脉象上来看,苏亦欣还真不知道刘无双到底生的什么病。
总之,她能确定的是。
刘无双这般,并不是邪祟入体,亦或者和白时谦那般,被人窃了生机。
“刘郎君,麻烦你将你哥哥的生辰八字给我。”
刘无双这次,没有犹豫,将生辰八字给了苏亦欣。
刘无双的生辰八字,与刘无韵基本一致,就是时辰比刘无韵早了一刻钟。
是甲寅年丁巳月庚寅日卯时一刻,也就是天圣二年四月十四生人。刘无韵比刘无双晚了一刻钟,就是甲寅年丁巳月庚寅日卯时二刻出生的。
这个生辰八字,五行分别是阳木阳木,阴火阴火,阳金阳木。
这就是普通的八字,并无特殊之处。
既不是纯阳,也不是纯阴。
没有大富大贵大起大落,也没有飞来横祸,是能正常终老的命格。
可刘无双却从小就病了。
到现在病情突然加重。
这让苏亦欣不禁纳闷起来,是不是自己哪里漏掉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高歌,这时突然开口道:“亦欣,我记起来,宗门的古籍上记载过一种古老的邪术。就是一种能将一个人的生机,慢慢的消耗掉,又不会遭到天谴,具体叫什么,我忘记了。”
这个,苏亦欣在前世的时候,也听师傅提起过,很像后世有一段时间,十分兴盛的一种邪术。
宋朝中有少量的文献记载,这种邪术与“茅山邪术”类似。
刘无双的情况,与其中一种蛊降颇像。
蛊降是属于用法术遥控的一种降头,这类的降头术潜伏期也是不一定的,有时候几分钟就会发作,有时候很多年才会发作,其实这也是根据每个下降者的企图而决定的。
被下降之人,身体会发生一些异样,例如身体虚弱,性情反复暴躁,一旦蛊降发作,被下降之人死相同样很难看。
这么一分析,刘无双的症状,倒是与蛊降有几分相似。
迄今为止,苏亦欣还并未遇到过此等巫术。
最为残忍的,也就是刚来的时候,杨翠花和王晓天想要利用苏亦欣还有其他几个特殊生辰八字的女子之血,恢复他的容貌,顺带改变他的命运。
这么一分析,苏亦欣和高歌都觉得,刘无双被人下了蛊降的可能性比较大。
“无韵,你再去找一个经验丰富的郎中来。”
苏亦欣心中有了猜测,手上萦绕着五行之气,再次在刘无双的体内探查起来。
苏亦欣的五行之气,从刘无双的头顶开始扫过。
犹如后世的扫描机,一寸寸的缓慢的向下,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
当苏亦欣的五行之气到刘无双的胸前时,停住了。
刘无双的心脏处,似乎有些问题。
“高歌,你来看看。”
高歌闻言往前走了两步,淡淡的金之气从手掌输出,汇入刘无双体内。
金之气被高歌引导着,包裹着刘无双的心脏处,刘无双吃痛的用手抓住被子,额头的汗密密麻麻的渗出。
为什么这个年纪大一点的姑娘,探查会这么痛?
还这么久……
要不是自己是个男的,在女子面前大喊大叫失了体统,他真的忍不了哇。
看着刘无双忍的痛苦,苏亦欣示意高歌快一点。
约莫半盏茶的样子,高歌将探查的手收回:“我刚才确实在他的心脏处发现不少黑点,至于是什么还不太确定。”
“有没有可能是虫卵?”
苏亦欣将自己怀疑刘无双中蛊降的事告诉高歌。
高歌听后,张了张嘴。
降头术和他们修炼之术,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虽然也有相通之处,但这玩意如果是真的蛊降,那就必须找到下降之人,才能确保刘无双的性命。
这里是城外的庄子,刘无韵将同源镇最有名的郎中请过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郎中气喘吁吁的背着他的药箱,大冬天的累出满头大汗,一手扶住门框,一手掐着腰喘粗气。
“闵郎中,歇好了吗?”
“你这姑娘,是想累死老夫啊。我都快七十了,这两条腿都在打颤,走不动了!”
刘无韵指着内屋道:“已经到了,就在里面,闵郎中你行行好。”
闵郎中翻着白眼。
一个屁股蹲坐在门槛上,瞧着他那双打飘的腿。
“你说什么,也得让我喘两口气。不然,你哥没事,我这把老骨头先下去探路。”
末了还加了一句:“这药箱是真重,也不知搭把手!”
刚从隔壁屋歇脚过来的苏亦欣听着闵郎中的声音,觉得这个老郎中说话挺有意思的。
累是有点,但中气十足。
刘无韵:“……”
下马车的时候,她就说药箱她来背,是他自己说药箱这东西是郎中的命,不能随便给人。
现在又抱怨自己没帮他背药箱!!!
刘无韵双手掐腰,敢怒不敢言。
闵郎中,架子太大,要不是她给他劈了半天的柴,是请不动他的。
只得站在一旁瞪着眼。
闵郎中歇了大概一刻钟,才从门槛上站起来,捋了捋药箱的肩带,往里走。
看见苏亦欣和高歌,没有一点意外,冲高歌开口就来一句:“你,去给老夫倒杯茶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