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画妖

野兔子看着没几天就可以下崽了。

想到后面有兔子肉吃,苏亦欣心情顿时美妙无比。

“这是给你留的早饭。”

苏亦欣把一碗糙米饭和一碗菌菇汤端到桌子上。

落无殇不敢跑远,只在后山一个山头转悠,跑了三圈才找到这只野兔子。

又不能直接咬死,费了好些力气,才把野兔子带回来。

早就饿的肚皮抽抽。

还以为太晚了,苏亦欣不会给它留饭,没想到她还有那么点良心。

苏亦欣是想把碗就放在地上给它吃省事的。

落无殇不同意啊。

它立了功,有一定的人权,得尊重。

这几日太阳好,苏亦欣把昨天采回来晒在簸箕的黑木耳用手巴拉几下,重新放到院子里晒着。

等木耳晒干了,又是一道菜呢。

“子渊,爹娘房间还有未用完的宣纸吗?”

春耕还有几日,现在闲来无事,苏亦欣想要誊抄一本功法给顾卿爵。

普通的纸太薄,不易保存,如果用宣纸,便可长久保存。

宣纸最早出现于宋朝,多用它来刻印书籍,价格十分昂贵。

顾明博疼爱范氏,知她喜欢作画写诗,六年前去了江宁州府一趟,给范氏带了一沓。

这么多年,范氏没舍得用,一直留着。

就是不知道范氏病重时,有没有把它卖掉换药钱。

“有。”

那时他想要用这宣纸换药钱,只可惜村子里读书的太少,更不会舍得用这么金贵的东西。

也去镇上问过。

几个墨斋竟都不收。

所以,范氏的房间里一直还留着当初那一沓宣纸。

“跟我来。”

苏亦欣跟顾卿爵来到范氏之前住的房间。

房门落了锁,顾卿爵用钥匙将锁打开,苏亦欣跟着走了进去,屋内已经上了薄薄的一层灰。

顾卿爵四处看了一眼,眼睛开始发红。

他想爹爹和阿娘了。

这个屋子,以前苏亦欣每日都要进来几遍,帮范氏擦洗身子更换衣物。

对屋内的陈设,也算熟悉。

只是,她不记得屋内什么时候多了一幅仕女图。

画上的女子身着红衣,头戴青色席帽,席帽上白色的围纱被风吹开,露出女子娇嫩的容颜来。

女子画着远山眉,丹凤眼,点了朱唇,身子微微倾斜的靠在一株梅花树旁,手上还拿着一枝极艳的红梅。

恍然一看,觉得女子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苏亦欣眯了眯眼。

转身问顾卿爵:“子渊,这画是什么时候挂在这里的?”

“这画,我记得是阿娘去世前两天,顾家本家派了一位妈妈送来的。”

“顾家本家?”

苏亦欣从未听范氏提起过,她以为顾明博是家里遭了难,这才带着范氏隐居于此。

没想到还有本家。

只是,范氏积重难返,顾家却派下人送来一副毫无用处的仕女图,究竟是何用意?

顾卿爵道:“顾家本家在江宁府,现任知府就是顾家长房嫡长子顾明珏,爹爹是长房幺子。”

顾家是老牌氏族,簪缨世家,祖上自南塘兴起,南塘灭亡后,沉寂数十年又开始活跃在朝堂之上,至今已有百年。

屹立百年不倒,顾家的底蕴之深厚,可想而知。

苏亦欣吃了一惊。

没想到顾明博竟有这样的身份。

只是这样的世家子弟,如何会躲在小小的王家村,终年不与本家来往。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卷起墙上的画卷。

苏亦欣抬眼,墙上的红衣女子却似活了一般,朝她诡异一笑。

苏亦欣目光冷凝。

这画真的有问题。

画中的红衣女子,怕是已经凝出画魂,那画中就是她的天地。

就是不知,范氏亡故,与这画妖有没有关系。

“宣纸在这里。”

顾卿爵终于找到宣纸,苏亦欣不动声色挪开目光。

笑着对顾卿爵道:“果真有,这宣纸不愧是纸中黄金,经久不脆,五六年过去,还是如新买的一般。”

“亦欣,你要这宣纸用来做什么?”

苏亦欣敛了笑,瞥了画妖一眼,道:“去你屋里说。”

顾卿爵上了私塾,笔墨都放在他屋内。

等进了房间,苏亦欣立刻将门关上,以防万一还让落无殇在门口守着。

“子渊,有妖。”

“妖?”

顾卿爵刚想说不可能,可看到苏亦欣,这几个字便咽了回去。

“它,它在哪里?”

“就在阿娘的卧房,藏在画中,是画妖。”

“画妖……,阿娘,阿娘会不会是这个画妖害死的?”

苏亦欣摇摇头,表情凝重:“这个我也不知,只有捉住那画妖,才能知道真相。”

其实,这句话苏亦欣对顾卿爵说谎了。

妖也分善恶。

落无殇不能说它是纯粹的善,但至少它气息干净,证明没有吸食人类精气。

恶就如这画妖,身上的气息浑浊,已经脱离了先天之妖。

这种恶妖,就算以后修炼成为妖王,想要渡劫成为妖皇的概率也几乎为零。

天道自会收拾它。

这就是善与恶的区别。

这画妖凝出画魂不超过两个月,气息已经浑杂,最有可能的便是吸食了范氏的精气。

只是这一切都是苏亦欣的猜测。

“捉妖,亦欣你有把握吗?”

在顾卿爵看来,能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成为妖之精怪,都是很厉害的。

“画妖凝出画魂不超两月,现在还离不得本体,妖力微弱,有明道大师赠与的乾坤琉璃镜,与那画妖应有一战之力。”

顾卿爵想到这画妖有可能与范氏之死有关,不再犹豫害怕,问道:“我可能帮上忙?”

苏亦欣想到顾卿爵那贵重的八字。

点头:“到时候我在告诉你怎么做!”

说完画妖的事,苏亦欣让顾卿爵将宣纸铺好,她在一旁研磨:“我说你写。”

“好。”

宣纸珍贵,顾卿爵没有问苏亦欣要写的是什么,就直接应下来。

这一点让苏亦欣很满意。

苏亦欣根据记忆,挑选了一本最适合他现在练习的功法。

顾卿爵写着写着才知道苏亦欣要他写的是什么。

“这是功法?”

“嗯,我也就只记得几种,这本是我根据你现在的情况,觉得最适合你。”

默好功法,已经午时。

黑木耳已经晒好,苏亦欣用温水泡发了一大碗,切了几片腊肉,用黑面做了半锅窝窝头。

午饭吃完,苏亦欣收拾好灶台,撑着双手,看着厨房仅剩的吃食发愁。

一家四张嘴,加上一个无底洞落无殇,赚钱一事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