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向荣并不知道周不器的计划，就和盘托出的说：“天语也开发了印度业务，最多的一年，在印度销售了180多万部手机。不过，这两年不行了，印度的禁令来了。”
周不器问：“跟IMEI码有关？”
庄向荣点了点头，“对，就是IMEI码。印度加强了在这方面的监管，就前几个月，还查获了一批国产的用运往印度的国产山寨机呢，得有三十多万部，都是没有IMEI码的手机。”
“那损失可大了！”
“是啊，查获了就被他们给没收了。以印度的作风，没收了之后，他们转手就能卖给国内的运营商二次销售。”
“有可能。”
周不器就算不了解也能猜到，印度真是太腐败了。
庄向荣道：“这几年国内的山寨机都不太好做，连天语都遇到了这么大的困境，其他的手机厂商就真的没什么出路了。哪怕我们公司内部，也经常会听到这样的声音，说是天语一定会死，就看是什么时候了。时代变了，灰色空间越来越小了。”
周不器问：“为什么要走灰色地带？直接去印度当局申请IMEI码审批啊！”
“太难了。”庄向荣摇摇头，“IMEI码的费用，不在于从国际的IMEI码实验室里购买，这部分的支出可以忽略。最大的费用其实是对各个审批部分的公关。在国内，我们计算过，想要走完全部的手续，一个IMEI码的价格就能合到58块钱。印度更严重了，想批准一个号段，那么多部门都走一遍，不打点个100万美元做不下来。”
周不器有些惊讶，看向身边的雷俊。
小米要极致的压缩成本。
可是IMEI码属于无谓的不合理的成本投入。
全世界的每一部手机，都有一个专有的IMEI码。
想要获得这个IMEI码，就需要向国际上的IMEI码实验室去申请，价格其实不算高，一个号段才400美元，一个号段有100万个码。
最难的其实就是在不同国家的审批和标准码的授权。
就比如，美国是01，英国是35，国内是86，印度是91。
然后把各种码都整合起来，就成为了一个独有的IMEI码。过了这一步还不够，还要过运营商的那一关，需要从运营商那里拿到入网许可，这样一来，手机就和运营商的信号网对接上了。
每一步流程，都需要花钱。
庄向荣看出了来自周大老板的疑惑，叹了口气，“山寨机毕竟不是什么正规的手机，想要申请到正规的编码，其实很难，不像小米、海信、酷派这些大厂这么容易。除了跟运营商的入网对接费用是一样的，想拿到其他部门的审批，都得有更多的投入。”
雷俊笑笑，“爱斯达在这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
周不器还在关心印度市场，“那现在怎么办了？你们还做印度市场吗？”
“做，偷偷做。”庄向荣就很无奈，“好不容易打开的渠道，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周不器问：“有合规的IMEI码了？”
“没有。”庄向荣摇摇头，“如果走合规的手续，那就没什么利润了，印度那边的销售商也不愿意。他们负责安排，给我们弄了一批IMEI码。然后我们就重复着使用就行了。”
周不器失笑道：“能过海关？”
庄向荣道：“未必能查出来，就算查出来了，给海关稽查队一点钱，可能也就放了。不过也有特殊的情况，有时候有巡检的或者议员监督的，就过不去了。有时候也能碰见黑吃黑的，没办法，就是碰运气。总不能就白白的浪费了这个市场，印度穷的叮当响，要是全放开了，我估计每年能在印度消化至少2亿部山寨机。”
印度的人口跟国内差不多。
而且印度比非洲富裕。
1亿能买得起中高端的智能机，3亿能买得起低端智能机，更多的人就只能去买山寨机了，有一个能打电话的工具就已经足够的心满意足。
这么大的市场，这么大的机会，谁能把握住？
综观全世界，只有国内的手机厂商！
而且是很尴尬的山寨机厂商。
正规的功能机成本也不低。
山寨机就不一样了，使用一些尾货都算是有良心了，可以使用淘汰品，可以使用正规产线上下来的不合格品，甚至可以使用二手的零配件。
天语作为山寨机的皇冠，做的这么成功主要就是因为手机质量有一定的保证，没有用一些二手的不合格的东西去欺骗消费者，然后就形成了一定的属于山寨机的品牌优势。
周不器接着问：“你们在印度卖手机，售价一般都多少？”
庄向荣道：“我们不卖，我们是卖给本地的销售商，我们的出货价，也就是一两百块钱一部手机。至少也能有20的利润率，其实是很好的生意。就是这两年印度的监管变严了，生意就难做了。”
周不器问：“怎么没想去开发别的市场？南亚、东南亚、巴基斯坦什么的。”
“呃”庄向荣就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技术上还是不够，我们还没有开发出可以适应别的国家运营商网络的机型。”
“网络制式吗？”
“对。”
“嗯。”
周不器马上就理解了。
不同的运营商，采取的都是不同的网络格式。
比如移动是tdscda，联通是wcda。
手机想要入网，就需要有相应的基带芯片、模拟基带芯片、射频芯片等等通信配件去适配运营商的网络制式，而不同的芯片还要有不同的处理器和主板来搭配，需要重新调整手机的内部结构和整套的外部设计。
这就很不容易。
国内的山寨机厂商都没啥技术能力，很多都跟小作坊似的。之所以产业发展的这么好，因为联发科提供了一条龙的服务，整套板子都给组建好了。山寨机厂商买过来，弄个外壳，安好电池、键盘和听筒大喇叭，贴个牌就能卖了。
想要开发出可以适配更多运营商的手机，难度不小。
不过，这些障碍对周不器来说都不成问题。
他要干点大事！
过去这一年，全球的手机销量可以达到20亿部，其中智能手机10亿部，功能机10亿部。这年头还在用山寨机的，绝大部分都是图便宜的，这就意味着国内的山寨机产业在国际上仍然有着很大的市场需求，
天语的这点小打小闹，实在不成气候。
还是得有一个更强势的人来引领这个产业。
周不器本来还想跟天语的这位庄总多聊一些山寨机产业的事。
可是很快，就有两位老总过来拜访了。
其中有一个周不器认识，锤子手机的老罗，他能被邀请过来，着实有点意外。
目的一样。
都是听说了周大老板帮了魅族的一个大忙，让魅族摆脱了来自三星的供给端威胁。
帮了魅族，能不能帮帮我？
这次的产业座谈会，是为了讨论对抗高通。
实际上，来自供应链端的威胁，可不仅是高通一家，哪怕是一些国产的供应商，一样也有类似的套路，严重制约了国内手机产业的良性发展。
只对抗高通，可远远不够。
周不器没有拒绝，很大气的表示：“帮！都要帮！下午，下午的座谈会上，我们就讨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