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围剿盘氏,非同小可,但担任主攻任务的大军,却多是四重以上中期修士。
当年李晚曾去拜访羽族之皇,尺盈大统领,他屯驻炎神古战场,核心兵力也不过万余而已,但这万余修士,全部都是指在籍的中期修士,余下不计其数的道境前期修士,甚至半步道境生灵的兵卒,并不计算在内。
所以此刻仙盟各路大军虽多,每一方都几乎号称千万,但却大多都是打个旗号,或者用资粮和高手充抵,真正到来的,也不过十余万而已。
就这十余万,还有大量修士被安排在各处防线,不是扼守要津,就是守护要员,要么就是轮番休息待战,因此,这第一战打响,投入到正面战场的,也是不到万人。
但即便是万人级数的大军,也堪比一支满编的古制军团倾巢出动。
盘氏的应对,是在一个名为岳元星的洞天世界,动用五百万道境生灵,组成覆盖整个星辰表面的大阵,数千中期修士据守阵中进行防守。
盘氏占有地利,这处大阵所设之地,又是一个通往蓬元星域内层,堪比门户的存在,周围不是没有别路可走,但不是通往空域,就是九幽裂缝,混沌虚空等等难行之地,不仅颇费时日,还容易被大能奇袭,平白吃亏,仙盟选择正面强攻,誓要拿下此阵,占据洞天世界,作为前线阵地的新据点。
于是,两方便在此处展开了激烈的鏖战。
结果叫人大吃一惊,原想着大军所向,望风披靡的盘氏,竟然展现出了强横无比的军力,不但底下兵卒个个精锐,中期修士亦是骁勇善战,开头就把进攻的仙盟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仙盟不甘失败,又再派遣了数以百万计的前期兵卒上阵,妄图用性命牵扯,营造机会。
结果,对方一名坐镇岳元星的巅峰高手出手,顷刻之间,灭尽那些道境兵卒,又出手打杀十余名仙盟方的道境五、六重高手,再一次让仙盟灰头土脸。
在这一战中,对方的高手展现出了堪比中古强者的风采,反观仙盟方,由于上阵兵卒和高手,大多统属不一,号令难行,极大地削弱了自己的战力,再加上轻敌,最终只能吃下失败的苦果。
“盘氏虽然仓促起事,但毕竟也曾精心准备,不乏底蕴啊。”
对此,李晚也只能摇头叹息。
“在这一战中,高阶修士起到的作用,无疑非常巨大,毕竟道境前期,多有并非修士的存在,有些生灵本身蕴含道蕴,身负法则道纹,天生就是道境境界,被训练成为士卒,也可以上阵。”
萧清宁得知消息,也试着分析了一番。
“但这样的生灵,十几名,上百名的战力,才能抵得上一位修士,尤其是那种从凡到仙,一步步晋升上来的高手。”
“这种区别,大抵相当于凡俗世间的普通农夫和武道高手。”
“不过普通士卒和精锐士卒再多,也敌不过修士,中期修士,才是廓天界中真正意义上的修士。”
“到了这一阶段,已经能够沟通天地之力,利用法域,无论是单体战力,还是支持大军作战,都强横了许多。”
“普通的前期修士,可以配合他们排演军阵,提供法力,亦可从其主持的阵法之中汲取力量,加持自身,彼此都能增强不少,但这种配合,需要经过长期训练,相互适应。”
“仙盟高手有不少,但都是从各方征调而来,普通士卒,则是靠着当地豪强临时征调,彼此之间难以适应,也是失利的一个主要原因。”
李晚道:“这倒也是,不过仙盟底蕴更加深厚,真要继续下去,这岳元星,是迟早要破的,只是看付出的代价大小而已。清宁,依你之见,仙盟下一步动向,将会是如何?”
萧清宁闻言,沉吟一阵,道:“虽说仙盟发动强攻,必然拿下,但那不符合利益,极有可能,会分兵行进,利用别处开辟战场,乱中取利!”
……
事情的发展,仿佛在印证着萧清宁的猜测。
在岳元星尝试了数月无果之后,仙盟并没有急于冒进,而是利用兵多将广的优势,往另一个方向开辟战场。
紧接着,又是接连几处洞天世界,燃起了烽火。
仙盟大军各自为战,反正兵多将广,资粮充裕,并不担心支撑不住,而盘氏,却是在瞬间就落入了下风。
虽然岳元星处,盘氏的镇守者仍然能够不断胜利,但由于别城往来路线被切断,各方自顾不暇,难以接应,倒像是成为了孤地一般。
九龙域的胡山老母,巍山君,长风真人等人,便是在这时候,从大后方赶赴前线战场。
不过由于仙盟兵多将广,他们只需要坐镇即可,并未轮到上阵作战。
李晚此前也叮嘱了他们,不必过多主动求战,征讨盘氏,毕竟是仙盟之事,九龙域作为器道势力,并不需要如何操心。
因此,这些人就像是埋没在沙堆里一般,沉寂了下去,除了定时给域里发回消息,几乎不再见到动静。
同一时间,一股暗潮,却是在仙盟各处的战区涌动。
那是以三宝散人为首的一些神秘高手,混迹在仙盟大军内部,秘密调查着什么。
“可恶,那人隐藏得太深了,至今还不见丝毫破绽,看来短时间内,是不要想能完成圣使交代的任务了!”
又一日,岳元星,一处偏僻无人的荒山上,黑虎大圣,望月散人,雪河子,飞虹真人,凌冬仙等几名修士聚首,商讨近来所获。
结果发现,仍然还是没有丝毫进展。
三宝散人倒是并不着急,只道:“毕竟是算计了本教一把的人物,真实身份,极有可能是仙盟之中的某尊巨擘,圣使已经再次传令,命我们暂缓这方面的调查,改为摸清仙盟大军底细,估算投入力量了。”
“现在的形势,对本教有些不利,本教正在被仙盟四处围剿,若不及时破局,极有可能会被攻入总舵,暴露真正的实力。”
飞虹真人问道:“那我们就此罢手?”
望月散人叹息道:“最好还是罢手吧,我那边,其他人已经开始怀疑了,最近无故走动太多,并不利于隐藏。”
三宝散人闻言,安抚道:“不必担心,你们现在不便,只是暂时的,待得战局再限胶着,自由行动的机会就多了,香主大人也会想办法从仙盟高层下手,给予你们便利的权柄。”
众人闻言,俱皆面上一喜,点头道:“如此最好。”
众人密谈一阵,因为另有要事,很快便也各自离去。
飞虹真人和另外一名道境五重修士一路,所以结伴同行。
飞了一阵,突然之间,四周天地元气大变,一团灰黑的迷雾,恍如长蛇,从下方的荒地钻了出来。
这迷雾来得又急又快,两人一时不察,竟是被它欺身上前。
轰!
血芒高涨,飞虹真人身边的道境五重修士,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那雾气包裹在内。
“啊!”
凄厉的惨叫,从那团雾气长蛇之中传了出来。
“救……命!”
瞬息之间,血肉分离,道蕴飞散,凌乱的法则之力如同纷乱的尖牙,把空中的那名修士彻底绞杀。
飞虹真人见状,并没有应言上前救援,而是立刻身化流光,急速往后窜去。
他名号飞虹真人,却是参修一门罕见的飞虹法诀,领悟虹光道蕴真意而得,此时他已经修炼至道境六重境界,更掌握这门神通的精要,正是上古时代,一个名为飞虹门的宗门的传承。
此门神通,乃是遁法之中的高深法门,参研虹光法则,修炼至高深处,不说威能如何,至少在远遁方面,是远远胜过其他同级的神通法诀。
一直以来,飞虹真人就是靠着这门遁法躲避强敌,远离险地,得以生存至今。
多年的漂泊流浪生涯,令他养成了极高的警惕,哪怕是在这突然遭遇袭击的险境之中,也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作出正确选择。
然而虽然远远避开灰雾和血芒,他也仍然为那同伴的惨死而震惊不已,毕竟道境五重,已经掌握法域力量,其中佼佼者,甚至能与道境六重修士比肩。
对方能够瞬间将其击杀,对付自己这样不擅长正面战斗的修士,也同样能够取胜,无非便是多费一番手脚而已。
要不是自己见机远遁,这一下,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袭击我们?不行,得尽快赶回大营。”
大营之中,多的是道境六重高手,更有六重巅峰修士,修为实力远远高于他,此刻飞虹真人,唯有寄望于那些仙盟中人看见,能够施以援手。
这飞虹真人,明面上的身份,却是仙盟总舵之中的一名管事长老,奉太上教之命,潜伏在敌方大营,因而能够利用仙盟的势力。
正急速逃离间,飞虹真人突然心中一震,却是发现,那道灰雾,正在以恐怖无比的高速疾驰而来。
它的速度,起码要超过飞虹真人引以为豪的遁法二倍,只是几十息之间,就已经来到身后。
“不!它怎么会这么快?”
飞虹真人吓得亡魂丧胆,心中震撼,难以置信。
仓卒之际,他唯有回过头,祭起一件飞刀法宝,用力一掷。
那飞刀化作一道青芒,迎头便斩。
但却只见,灰雾突然一分为二,瞬间躲过飞刀,然后又迅速合二为一,再一次追了上来。
不但如此,它的速度,还瞬间加快了,一息之间,便来到飞虹真人身前。
“太上神符,金光神甲!”
飞虹真人惊恐大叫,随着他的呼喊,一阵明亮的金光凭空浮现,化作半虚半实的金色护甲,把他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
这是符道的防御手段,凝聚元气,以为凭依,飞虹真人在太上教中拥有名位,因此得了秘密的赏赐。
当!
灰雾如同剑光,刺在金光神甲之上,竟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
旋即,一个触目惊心的裂缝,便在神甲上面出现。
“这……”
飞虹真人猛然瞪大了眼睛,一丝冷汗,从额角冒了出来。
呼啦一声,灰雾如同水液,从那裂缝钻入。
“呃……不……”
飞虹真人急欲撤退,但却见到,灰雾呈现出如同液体的古怪性状,竟然化作无数触手,张牙舞爪,把他紧紧缚住。
强大的压力,从那灰雾怪影身上传了出来,飞虹真人被包裹在内,全身骨骼不断震鸣。
“卡卡卡……嘭!”
头颅,胸膛,手臂,脚臂……
全身上下,尽皆压碎。
飞虹真人本是道境六重高手,各种大小如意,虚实变化,都能运用自如,但这灰雾,却似拥有更高一等的道蕴力量,能够将其一切遁术和变化之法压制,这也使得,他无法施展手段逃脱。
只是坚持了三息不到,飞虹真人整个身躯,就被压成了肉糜。
只见一片血肉模糊间,肉糜挣扎起身,如同一摊泥浆,想要重新凝成人形。
这是修士都拥有的血肉衍生手段。
但很快,一阵奇怪的黑红颜色侵染血肉,整个肉糜,都从原本新鲜的血红,变作了死灰一片。
飞虹真人的气机飞快消散,彻底殒命。
又过了一阵,灰雾放开这团血肉,如同云气漂浮而起。
不远处,一名身穿紫袍的修士,面无表情地落了下来。
“哼,蝼蚁之辈,死不足惜。”
紫袍修士一伸手,灰雾便如同宠物,温顺地飞了过去,翻腾变化,凝成各种形状。
这神秘修士把手笼进袖中,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
“仙盟大营混进太上教的细作了!”
“飞虹真人,还有莫管事,都是太上教安插的内应!”
就在飞虹真人和他的同伴殒命之后第二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便如同风潮,传遍了上下。
胡山老母等人,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飞虹真人竟然是内应?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究竟是谁杀了他,还把这个消息传出?”
一个全新的疑惑,浮起在众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