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虽然察觉到了各方修士对待此事的微妙变化,也急在心里,四处奔波,意图寻求解决之道,但苦于大势不利,始终没有办法。
好在很快,他便不需要再为此事烦恼了。
这一日,商云穿戴齐整,带着高林和鲁宏图两人,一起来到清风原上,一处离大营足有两千多里的无名荒山。
此处荒山之下,有一块平整的空地,正好用来停靠宝船飞舟,这些日子以来,各方宗门势力,都将之作为往来交接的地点。
当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见到,起航和降落的各式遁器往来,更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出入,一派繁忙之极的景象。
“祁道友他们到了没有?”
顾不上稍坐片刻,商云便找到负责坐镇此地的灵宝宗人,向他询问。
“禀冶子,他们还没有来。”
“那就好!”商云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商道友,你的消息灵通,可否告知,那位祁道友……究竟是什么来头?”高林和鲁宏图对望一眼,欲言又止。
近日,李晚等人所为,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困扰,以致连商云也只能彻底放下身段,向各方宗门求购收宝。
不得不说,灵宝宗的招牌,还是相当好用,如此施为,倒也让他们扳回了几分。
但令与之相应的是,宗门的预算越来越少,颇有几分花钱如水的感觉。
高林和鲁宏图隐隐感觉,商云为了自己的功绩,已经彻底把长老会的警告抛在脑后了,如此继续下去,若无事,自然皆大欢喜,可一旦出事,也是实实在在的罪责。
这是因为,平常灵宝宗和其他势力进行大宗交易,花费的都是预付货款,而且往往低至一、二成,交情一般的,也只需要三四成,剩余尾款,可以在以后慢慢还清。
长老会交给镇守此间使者的任务是,利用三千亿灵玉预算,收足价值三千五百亿宝材。
这三千亿灵玉,还并非全部都是货款,还有诸多上下打点,抚恤弟子,甚至其他应急所需的繁杂开支,算起来,能够花在收购宝材一事上的,也就只有不到两千亿。
本来这笔灵玉应是足够的,但李晚等人破坏规矩,也令得他们别无选择,只好与之白刃拼杀。
这段时日一番突击收购后,这笔用度,已经缩减大半,但所获得的宝材数量,远远没有达到预定的目标。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宗门突然传讯,声称将会有一名祁姓长老来此,协助他们理事。
说是理事,但此间早已经有三人坐镇,何需外人插手?高林和鲁宏图心中都怀着几分忐忑,怕就怕此人是奉长老会之命前来,给自己二人追责问罪的。
商云一大早便带着他们来此迎接,态度之端正,更加让人感觉对方来头不小。
忐忑不安中,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远空的天际,终于出现又一艘大型宝船。
等到宝船靠近之后,上面灵宝宗的旗帜,已是清晰可见,数道遁光一跃而起,从中降了下来。
“是他们来了,我们过去看看。”商云招呼一声,主动应了上去。
高林和鲁宏图,自是只能跟上。
不一会儿,他们便看到了一位相貌年轻的贵公子,在数名仆从和宗门执事的簇拥之下,走了过来。
此人生得英俊潇洒,一身白衣飘飘,看不出任何宗门名位,但却有一股贵气凌人,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高林和鲁宏图也算见多识广,并不因为此人白身便有所轻视,相反,从此人气度和排场,以及连商云也早早来迎的反应,便猜到了他必定是宗内老牌豪门出身,并非他们这般的寒门修士可比。
再看此人修为,竟然也是元婴前期,就算不看出身,也有资格成为一方人物了。
这贵公子一般的元婴修士,面上带着淡淡的自信与矜持,一丝傲气,很好地隐藏在眉宇间,不咸不淡地向着商云微微点头:“你就是商云商冶子?祁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商云笑道:“祁道友过誉了,道友你才是真正人中龙凤,商某远不能及也。”
贵公子听到,也笑了起来,但却连看都没有看旁人一眼,淡淡道:“不知本宗分舵设立在何处,祁某想要尽早赶到,还望商道友安排。”
高林和鲁宏图见到此人做派,不禁暗暗皱眉,心中暗自猜测,这个傲气十足,目中无人的家伙究竟是谁,但商云却似乎毫不在意,顺着他的话道:“祁道友真是痛快人,也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尽快回去,完成交接。”
说罢,便主动在前引路,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高林和鲁宏图听到交接二字,不禁心中咯噔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跟着回到分舵,结果便见,商云早早便让人准备好了坐镇此间所需的一切文书,信物,甚至还召集了个堂口管事、执事之流前来。
当着众人的面,商云正式揭开谜底:“这位祁道友是来接替我,从即日起,他便是坐镇此间的正使!”
“什么?”高林和鲁宏图闻言,几乎失声惊呼。
这件事情,商云的口风很紧,他们也没有从宗内打听到任何消息,就这么突然发生在眼前。
商云轻叹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二位了,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回去师尊座前侍奉。”
两人一怔:“师尊?风大宗师他……”
“嗯?你们误会了,我所指,是授业恩师吴冶子。”商云目光一动,耐心解释道,“他老人家年事渐高,又有旧时炼器留下的伤患,身体早已大不如前了,三日前,我接报称他病重,作为弟子,岂能不侍奉于膝下,因此,必须得要尽快回去,但这里事务繁忙,而且责任重大,不能没有人掌管,于是长老会便派了祁道友来。”
高林和鲁宏图对望一眼,心中惊骇莫名:“这……这……”
两人惊骇间,这位祁道友,似乎才终于注意到他们:“你们就是高道友,鲁道友吧?宗门任命,你们可有异议?”
“不敢,我们只是……只是感觉这太突然了。”高林和鲁宏图心底一丝惊怒闪过,但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这祁道友,一看就是个年轻气盛,傲气十足的人物,而且出身不凡,他们想要的是太平安康,才不会无缘无故得罪他。
“没有什么突然不突然的。”贵公子傲然道,“这是宗门任命文书。”
他一招手,身后随从上前,展示出一张任状,果然是由钦天院所签署。
高林和鲁宏图这时候才知道,此人名为祁端,乃是宗门候选长老之一。
他们不禁郁闷之极,表面上无话可说,暗地里却禁不住传音给商云,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商云眼中精芒一闪,传音道:“二位道友是实在人,商某我也不能坑了你们,有些话,不妨私下里直说。”
他沉吟少许,似乎在暗自思量,应该如何告诉两人:“此人名为祁端,乃是出身于祁家的嫡系子弟,他年仅二百,修成元婴,也称得上是个天才人物。”
“祁端?我好像听说过,祁家不是已经五代没有出现过冶子了吗?好不容易有个修成元婴的年轻后辈,于是大力栽培。”商云陷入了思索,“不过,不是有传言说,他其实并无坚实器道根基,并不和我们炼器师走同一条道途吗,宗里怎么会把他派来,而且还一下就接替商道友你成为正使?”
鲁宏图也插话道:“我也听说过,此人乃是法道高手,偏偏屡次三番,想要加封大师名籍,甚至染指祁家先祖所曾获得过的冶子名位,长老会一直都不肯答应。”
他们终于想到了此人是谁,也记起来,祁家似乎挺看重这个子弟,甚至不惜动用上代冶子家祖的余荫,不遗余力为他铺路。
这样一来,不可避免,便要搅乱长老会的一番安排。
如果他的确是个器道天才,倒也罢了,但偏偏是靠着法道起家,一身炼器本领稀松平常,实在上不了台面,结果便导致,从他结丹开始,到最近晋升元婴,折腾近百年,都没有把一个大师名位拿下来。
长老会早已授意他转向护法堂,甚至许诺了不少好处,但祁家和他也不知是想以此为条件,索求更多好处,还是当真一门心思要求清贵,继承祖上荣光,始终不肯听从安排。
虽然祁家因为冶子名位无法得到继承,开始走向没落,但毕竟也算得上是个老牌豪门,不能粗暴处置,长老会把他的事情一拖再拖,反正此人还算年轻,耽误个几百年,也是自找,说不得最后也只能乖乖妥协。
商云道:“这次祁端接替我坐镇此间,就是想要通过功赏一途,把自己想要的名位拿下,虽然比不得评定会上考核出来的正牌大师,但多少也是个门路。”
高林和鲁宏图闻言,暗暗皱眉。
他们才不管这祁端想做什么,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个以麻烦著称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