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从密室出来,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围在院中对峙,隐隐含着几分敌意。
“诸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李晚明知故问道。
他走上前,看了看荣长老等人,忽然一笑,道:“这几位前辈好是面生,不知来此有什么见教?”
天工坊的长老们,他大多没有见过,见过的多是公输元,莫长老等效忠坊主一脉的人。
至于荣长老,他几个月前见过一面,不过时间一长,也就当作忘记了。
“李道友,你来得正好,大小姐找你有事,跟我一起去见大小姐。”公输元看见李晚,当即说道。
他见荣长老等人出现,哪里还敢让李晚在这里多做停留?
李晚听了却道:“等一下,公输长老,我还有事没跟这位程道友弄清楚,程道友,你刚才说,要检查我作场所用的宝材?现在你可以来看了,这把就是我用上旬所领取精铁所打造的重剑,虽说并不是玉蟾宫所要求的普通法剑,但它是一件珍品,真论起来,价值远比几把法剑加起来还大,同样可以用作交货。”
轰的一声,他把肩上扛着的重剑猛地往地上一插,重逾千斤的重剑,立时便将地上的青石地板都刺穿,噗的一声,没入地里足足一尺有余。
“什么,珍品法剑,这把剑……”程臧听到李晚所说的一番话,顿时就呆若木鸡,怔在当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几名长老也大吃一惊:“这是一把珍品法剑?”
“是与不是,试过不就知道了?”李晚道。
程臧心知事情始末,根本不信,李晚能在短短的几天功夫,炼制一件珍品法器,不由得伸手就想去拔重剑。
但在这时,施皓光突然抢先出手:“我来!”拔出重剑便运转真元,挥舞起来。
“忽忽……”
重剑挥舞,发出沉闷的风声,旁人连忙四散躲避。
这风声一出,几名长老立时色变。
“名剑谱有云,挥动有巽风之声,其势若冬雷震震,必为名器……”
名器都是珍品以上的法宝,几位长老单从这把剑的表相,声势,就看得出来。
这也是品鉴之法的一种,至于内里的禁制,法阵,还有待核查,不过既然李晚敢把它拿出来,就不怕他们鉴定核查,应该不会差得太远。
“这剑是不是珍品,一试便知!”荣长老看了程臧一眼,突然开口道。
程臧会意,立时从腰间拔出一把明亮的宝剑,刷的一声,朝施皓光手中的重剑斩去。
他手中的宝剑品质不凡,隐约透着一股宝光,也是一把珍品品级的宝剑,看它剑刃锋利,密布剑气的模样,显然是以迅捷犀利见长。
剑光之下,隐然有一股撕裂的意境,仿佛无论什么东西挡在面前,也能一剑斩开。
“这是斩铁剑!不好,快躲开!”有人低声惊呼。
斩铁剑,是名剑谱中记载的一种宝剑名称,也是按照公开图谱炼制出来的一种宝剑。
修真界中,有一些这样的法宝图谱公开,谁人都可以炼制,与之对应的就是秘方,为宗门独有或者个人研创。
“这是把斩铁剑?”李晚眉头一皱,他记得《器宗大典》收藏的法宝图谱中,似乎也有这种法宝。
不过出于对自己所炼重剑的信心,他连动也没有动,更没有开口提醒。
施皓光正舞动重剑,突然瞥见一道剑光袭来,不由自主挥手一挡。
“铮!”
金铁交击,其声飒然!
一头令人头皮发麻的震颤中,众人惊讶地看到,重剑之中激发出一抹刺目的银芒。
突然之间,剑气流转,包裹住了整把剑身!
古朴沉重的重剑,竟然化作光剑,一下划穿了斩铁剑,然后势如破竹,继续往着程臧而去。
“呀……喝!”
施皓光大吼一声,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止住斩势,生生停了下来。
重剑剑尖,离程臧的头颅仅仅只有数寸之遥!
程臧吃了一惊,手中断剑不自觉地咣当一声落下,面色发白,连连后退了几步。
“你……你……”他震惊地指着施皓光,满目惊惧。
“哈哈哈哈……”看见他这出丑模样,一阵哄笑从众人间传了出来。
但在哄笑的同时,众人却也惊讶无比。
他们大多都知道,斩铁剑本身就是一种以锐利著称的名器,虽然程臧手中的这把,用料未必精良,但若斩击普通法剑,肯定是普通法剑折断,而若是斩击珍品法器,也不大可能反过来被斩断。
尤其是这把重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古朴沉重,没有锋芒,哪曾想竟如此锋利。
“抱歉,一时没收住手,把你的剑斩断了。”施皓光手腕一扭,抽回重剑,又是噗的一声,重新插回地上。
“啊,快看,这把剑还没有开锋!”
“是啊,没有开锋!”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众人又发现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那就是李晚所炼制的重剑,根本没有开锋,还是粗胚钝边。
“古语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世上并不是什么宝剑都需要开锋,只要能用,还不都一样吗?”李晚听到众人惊呼,若有所指地说道。
“好一个重剑无锋,莫非这把剑的名字就叫做无锋剑?”公输元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怔了一阵,回过神,却是把目光落在剑柄下三寸的题铭处,上面用古朴的铭文篆刻着“无锋”两个字。
他品味了一下,深感此名与此剑相得益彰,正是天作之合。
“不错,此剑无需锋刃。”李晚解释道。
他转向程臧,问道:“程道友,上次领取的精铁,就是打了这把无锋剑,不知你有什么指教?”
程臧下意识地看了荣长老一眼,却见荣长老面无表情,头撇向一边,不由咬了咬牙,恨声道:“李道友好手段……没事了,我们走!”
他自知事败,已经不可能再对李晚耍弄什么手段,干脆先行离去,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且慢!”李晚开口说道。
“李道友,你还有什么事?”程臧面色难看地回过了头。
李晚道:“你没有事了,我还有事。施道友,刑道友,你们可有把人带来?”
“有!”施皓光和刑同方应了一声,面露笑意,“来啊,把他押上来!”
门外传来几声吆喝,却是几名杂役用绳绑着一个人,推推搡搡地走了进来。
“这是做什么?”
众人心中生起几分疑惑,都面带不解,看着他们,但在这时,程臧和荣长老等人却是面色一变,尤其是程臧,见到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之后,更是像见了鬼一般,连脚步都挪不动了。
“诸位天工坊的同僚,道友,长老明鉴,我有一事,要在这里向大伙禀明,就在上旬,我作场领取精铁之后,被人利用一种特殊的药方所炼,几乎报废!
虽然最后,这些精铁被我废物利用,还打造出了一把珍品法器,但这种破坏宝材,耍弄阴谋的卑鄙行为,绝不可以姑息,所以我暗中派人追查,最后终于找出元凶,正是此人!”
李晚朗声而言,显露出赫赫威风,最终一手指向那人。
“给我跪下!”几名杂役一脚踢向那人脚弯,扑通一声推倒在地。
“李大师饶命,饶命啊,小人招,小人全都招了,作场里的精铁报废,确实是小人弄的,但这都是程臧逼小人做的啊,小人最多也只是为虎作伥而已,他才是主谋,是他给我药水,叫我淋在精铁上的……”也不知道施皓光和刑同方等人给他用了什么大刑,此人战战兢兢,抖如筛糠,不等李晚审问,就一下就全都招了出来。
“什么,是程臧派他做的……”
“怎么会这样?”
众人议论纷纷。
但出奇的,没有多少震惊,反倒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你……你血口喷人!我为巡检管事,怎会做这种事情?”程臧听到那人的指控,不由尖叫了一声,急忙辩解道。
“姓程的,你就不要辩解了,老子已经给王二动了大刑,他敢给老子说假话吗?”一名护卫头目模样的执事看着程臧,冷冷笑道。
“去你娘的,要玩什么阴谋手段,非得把老子拖下水,老子招你惹你了吗?”护卫头目说着这话,也是深怀怨气。
他和长老,李晚等人都没有仇怨,但程臧此举,却是陷他于不义,到时候追究起来,多半也得跟着倒霉,而就算李晚成功化解此事,没有闹大,也是他的责任最大。
所以当施皓光和刑同方去找他,说明利害的时候,他很快就被说动,不动声色地帮了李晚一回,希望可以借此挽回一些。
“程道友,你不肯认的话,也没有关系,反正我还有别的人证物证。”李晚看着汗如雨下的程臧,冷笑着拍了拍掌。
“是他,就是他到我们店里来买无明水的……对了,还有寒潭晶和黄矶……”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怀揣账册,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整个院子,顿时一片死寂。
谁也没有想到,李晚竟然准备得如此充分,连从犯,人证都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