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不想出什么差错,也不想错过什么可分的羹。如果李信真的不想再回咸阳城,以他在军中一呼百应的实力,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听从他的号令。
他完全有造反的能力。
但是就算他放弃这片土地,二世科不愿意,到时候必定要有人留驻。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天下休战数年,虽然会让那个仓廪之中的粟米数倍的增长,可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在这种形势下,如果能得到二世的信任,自己留驻这片土地,这就是提前抢占一份苦功了。
而这样重要的地方,必定会得二世格外看重,驻将的地位也就自然而然的提高了。
要知道,这次奉命绕路从后方堵截匈奴人的将领,只有三位,一个是李如意,一个是赵贲,另一个就是他王勇。
赵贲此人,正是秦国五大夫赵婴的儿子。
单是看看这些出战将领的身份,就可判断出此次匈奴之战二世的另一层用意。谁人都知道,秦国攻打匈奴的这场战争一定是必胜的。
所以派谁人去,摆明了就是送功劳给谁。李氏一门三父子都上阵了,王氏叔侄两个,赵氏只有兄弟两个。
但不管怎样,二世将机会给了一些门庭冷寂了许久的家族,这无疑是给把握机会的人一种警示。
王勇正琢磨着,一纸书信却从咸阳城千里迢迢递送过来。
军中上上下下正处在一片振奋中,马匹在关内乱跑,没有将领的约束,关前将士们清理了尸体之后,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正在清算人头,整备粮草。
打赢了这一场,大部分士兵都可以回家了。
人人都在翘首期盼。
但是一个消息却在军中炸开了锅。
继咸阳城今岁春末暴动之后,咸阳城又发生了一起暴乱事件。暴乱的规模大小书信上只有寥寥几语,谈到聚众十万,持械奏请上表。但这场暴乱的结果却是二世集结咸阳城十万兵力,再辅之以二十万刑徒,最终震慑住了十万暴民,最后下令前部迁徙于荆楚以南拓荒。
军中原本欢乐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不等李信出来,军中士卒已经对这件事指摘起来。
“咋们的皇帝陛下向来号称仁君,怎么做起事情来,比先帝还要狠辣。十万军功世袭之家,全部发配前往荆楚,我等做梦也想不出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不是都说了,是以下犯上,触怒陛下吗?”
“我听山中高人说过,治理天下这种事,并不比争霸天下简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却见上将军李信被众将拥簇着回来。
李信还没上马驱策向北数千里,带着大军入驻呢,就先收到这样的消息。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条大棒,把众人的计划全部给打没了。又或者像是旱地的惊雷,直击地下,导致四周草木全部被火烧伤。
这些将士一个个面色如霜,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谁都知道,二世上台,朝中军功世家最是不服。大家心中也都有所预料,二世迟早会和军功世家展开权力的角逐,但是谁能料想到,二世居然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把整个军功世家一口气端了。
发配整整十万人,半个城都给搬空了。
这消息传到军中,让军中将领们一个个心有戚戚。彼时王离正坐在帐子里,听到这个消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等大事,就是先帝再世,也决计不敢乱为!”
王离的幕僚上前提醒道:
“将军,王氏几位公爵也遭受牵连,这怕是……”
“敲山震虎……陛下惯用的伎俩。”
王离双手抱头。
“前不久,陛下立了凌烟阁,秦国的开国将士们,一一被石刻了画像列在凌烟阁中。我王氏祖父两辈之中,五人入列。”
“将军,这个时候,可不是念陛下恩情的时候。陛下既然命令您前来跟随李信守御匈奴,如今大破敌军,可谓功高啊!”
王离讶异。
“你在说什么疯言疯语!”
“我的几位叔父们都牵涉其中,整个家族都陷入了危机之中,但是你却在我耳旁说这些。”
这幕僚姓陈名盾,是王贲最喜欢的谋士,此番给了王离,就是要让他指点他。陈盾虽然不会打仗,但是极懂得观察形势。
“少将军此言差矣。陛下这般惩戒军功世家,岂是一日之计。必定是思虑许久,考量周全。少将军认为您和几位叔叔伯伯关系很大,若是陛下得知了,势必震怒啊。”
“”
“尔等还不快快整顿兵马,看管好那些俘虏。我们要带这些俘虏去见陛下。”
……
……
……
但是到了这种时候,李信却对二世忽的腾起些佩服之情。
这般魄力,才是真帝王!
想当初李信年纪轻轻就见到的先帝就是如此,山挡在那个人面前,他就去移山;水拦在面前,他就去填水。
这等魄力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如果仁义只是喊出来的,那他就和半空中漂浮的鹅毛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当这仁义是用利剑和鲜血堆出来的,便不会再有人敢出声质疑。
李信面色僵硬,原本想要带兵再一次在阴山以北转一圈,但是现在他没了这个心情。
“传令后军留守驻扎,如意,你负责驻守。其余人跟我班师回朝。”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