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二世还是有扩张之意,章邯也就放心多了。
这下他可以放话出去,稳住那些大将了。
章邯坐在了秦国护军都尉的位置上,要想需要给他们些甜头。
章邯心满意足的退出了殿外。
却见到一些新面孔迎面走了过来。
这为首的人,章邯认识,先丞相隗(wei)状之子——隗吉,也是如今的秦国少府。
隗吉生的高高壮壮,白白胖胖,年为五十,但是看起来却只最多四十。人如其名,相貌倒也是和蔼。
不过在久居官场的人看来,面善的人,往往最是心黑之辈。
少府隗吉见到护军都尉章邯,挺着大肚腹阔步向前,朗声笑拜:
“少府隗吉拜见都尉——”
隗吉本就眼睛小,这一笑,顿时眼睛成了一条缝。秦国人大都生的隆鼻阔目,隗吉倒也是长得方方正正,但是他这眼睛实在是太小,给人一种没睁眼的感觉。
章邯身材虽然高大,但是却偏瘦,如今褪去了上卿朝服,换上了盔甲,自然显然雄姿勃发。腰间挎着一柄大剑,剑身宽于普通的剑,更添气势。
章邯见到,只是微微笑笑,虚回礼,微微拱手。
“隗少府——”
见隗吉身后跟着许多属官小吏,属官小吏手上又托着漆盘,漆盘上都是堆成小山堆的奏简。
前前后后二十余人,前面的都端的是竹简,后面的却都是纸薄。
章邯认得这些东西,那都是换任后移交给隗吉的。
夏日里总是习风阵阵,又接近秋天,西风自然更多,这风一吹,纸薄自然被翻开。
看着满目的红圈,章邯自然神色有异。
隗吉见到,忙道:
“臣刚刚上任,诸多事宜还不熟悉,家父让臣和都尉多多讨教,只是臣见都尉忙于公务,也就一直不敢打扰。”
章邯不得已看向隗吉,一脸凝重道:
“我不久前要奉命前去陇西军府,此番去少则十日,多则半月,待我回来,少府想问什么,便问什么。”
“章都尉乃陛下重臣,劳苦功高,既然如此,隗吉就等都尉回府再行拜访。”
章邯本欲走,又多问了几句。
“不知隗公可还好?”
隗吉摇摇头,章邯也就不再多问。
不过多时,谒者令前来催促,章邯和隗吉就此作别。
隗吉站在宫殿上看着从台阶上往下去的章邯,去忽的当着众人的面变了脸,不满之情这才显露在外。
隗吉向后甩了甩袖,在谒者令的带领下往章台宫中去。
出宫的路上,章邯内心相当忐忑。
他没想到,二世会查他的账,这么想着,章邯自然浑身上下不寒而栗。
二世莫非是查到了什么端倪!
章邯在宫廊里大步流星,脚底生风,俨然大将之风。
两侧的郎卫都认得章邯,见到他们的新任都尉,一个个都侧目瞻仰,脸上都流露出崇拜之色。
可是章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着走着却在半道上先是放慢了步子,随后又停了下来。
两侧郎卫见了,还以为是都尉出了什么事,正欲上前,却又听到章邯口中念念有词。
“陛下定然是全部都知道了,所以才说了那些话。”
章邯惊觉四面有人在看,这才回过神来,收敛住自己的慌张之色,仓促向宫外走去。
隗吉进了章台,挥了挥手,那些小吏便将账目都搬了进来。
“陛下,都尉转交的账目以及臣所预算的账目,都在这里了。”
二世随手拿起一策,这策上的东西,大多都被画了红圈。
二世指着这红圈问:
“这些是什么回事?”
隗吉肃容:
“陛下,这些都是与实际情况出入较大的赋税。”
“可这不是内史所管辖的地方吗?按理说咸阳周边的县城,那应该是赋税最低的地方。难道说,这里面也有文章?”
隗吉看了看周围,扶苏只好挥袖让他们都下去。
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臣子暗地里在皇帝面前告别人的状,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目的。
等到宫人都退下,二世沉声道:
“快说吧。朕想知道真相已经很久了。”
“回禀陛下,这呈递上来的账目,确实是陛下先前规定的数目。但是臣这些日子到处在附近县乡查询,几经追问,这才得出结论,这收缴的粮粟,实际上比规定数目高出五倍。”
“先帝新法规定,关中仅仅征收粮粟,也只为一成。但是两任少府却一直以来暗中收取五倍。”
“是啊,陛下。所幸关中土地肥沃,一半的米粟,倒也足以维持温饱,再加上现在倡导精耕细作,曲辕犁的普及,都让米粟提高了一倍的产量。停战休养生息的国策又被百姓们所接纳,家中都有了壮丁回来,家家户户基本上都能自足自给。所以也一直没有人闹事。”
二世皱眉。
“朕原来就很好奇,这曲辕犁普及,再加上解散兵力,家中劳力增加,如何国库中米粟非但没有长一倍,反而还越发减少。朕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些多缴纳的米粟都去哪里了?”
“多半都用在了大型工程上,剩下的……”
“你不用说,朕也知道。冯去疾有个庶子,专门负责处理剩下的米粟,随后运送到新郑等地倒卖,最后将财货收归府中。冯劫的庶弟冯难,他继任李斯之子李由为三川郡郡守。只是朕好奇的是,一向清名在外的蒙恬,为什么也会牵涉其中。”
“陛下,关于此事,其实曾让章邯蒙恬两位闹的不可开交,更让蒙氏和冯氏结怨。”
二世听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为什么一个关中本位制,会牵出这么多事情?你应该也清楚,牵涉此事的人都是如今帝国的栋梁之臣。今日朕要听你一一说个明白。而且,既然是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朕从未听人说起。”
“陛下,当时您是东阳君,待在华阳宫中对外事不闻不问。不过此事,都闹到了陛下跟前。但是陛下既然对此事全然不知,可见是有人不想让陛下知道这件事。”
大过太子的,就只有皇帝本人。
嬴政应该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这件事。